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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_镜中影【完结+番外】(120)

  在胥浏小哥现今脑瓜初形的概念中,姨娘从不是空头恐吓,例如他若晚间闹着不睡,姨娘告知若好生安睡今晚便不陪他共眠,他恃宠不依,姨娘掉头即去,他一夜没有温怀怀抱依靠。是而,为了拥有这个怀抱,他脚下不敢造次,一只小手仍然舞动,欢道:“啊呀,姨娘,浏马!”

  绿蘅拍手笑道:“奴婢如今能听明白了。二皇子的‘骑’字定然是说得还不准确,因此只说‘马’,其实是‘骑马’,二皇子想和外面那些禁卫一般扬鞭骑马。”

  瑞巧喜孜孜道:“我娘说过,男人生下来时,骨子里都藏着金戈铁马的梦想,那是男人与生俱来的热血本能。及至后来,便因各自的生活境遇或是湮没,或是消失,或是如愿以偿。”

  薄光赞许:“你的娘亲是位智慧的女子。”

  “嗯。”瑞巧点头,旋即黯然覆眸,“可惜选男人的眼光太差。”

  “那也没辙。”绿蘅轻描淡写,“戏文中才貌双全的千金小姐总能与俊俏书生喜结连理,还不就是因为说书唱戏?从古到今,毁在一个‘qíng’字上头的女人可不只是你娘亲一个。”

  薄光觑小丫头小脸灰淡,悠然道:“绿蘅这话虽不中听,却中肯。男子向女子求爱时,哪一个不是甜言蜜语柔qíng蜜意?qíng窦初开的女儿家又有几个抵挡得住?你的娘亲只是在她最好的时候选了一个她认为最好的男人,之后如何,那时的她如何分辨?”

  瑞巧释笑:“是啊,娘亲曾对阿巧说,女子从爱上男人的那时起,随着朝夕相处,随着平淡相守,只会越来越钟qíng专注,越来越心无旁骛。但男子最爱的那刻,却只是在得到女子的刹那,之后,纵然不是日久生厌,也会因为失去新鲜而逐渐褪掉爱慕迷恋的光环。”

  绿蘅大点其头:“就是嘛,你别看戏台上张生爱莺莺爱得死去活来,可我看过一本坊间的小书,听说戏文是照着人家改的,上面写着张生中了状元后娶了别的女人,之后还死不要脸地给人家莺莺写信求欢。你说莺莺要出身有出身要才貌有才貌,不好么?可再好,男人也是说变就变。就算撇开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不说,我记得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一个又矮又黑的账房管事,手里不过有点滴的权力,也敢背着家里的糟糠之妻和府里的一个浣衣丫头相好,糟糠之妻到浣衣处捉jian,被他打个半死。本姑娘听了信跑去,实在气不过,端起才洗过衣裳的一盆脏水给他泼了上去,现在想想,当时该加上几脚方才解恨。可见,不管是那些高官达人,还是平民百姓,甚至某些个下三流的货色,但凡外面有机可趁,没有人肯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

  薄光睇着这位义愤填膺长篇大论的美婢,啼笑皆非:“照你这么说,男人无论是俊美多金,还是猥琐丑陋,都免不了三心二意,端看是否有机可趁,是罢?”

  绿蘅抑首:“可不就是?”

  她冁然:“那以,为安全起见,你是不准备嫁人了不成?”

  “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嫁一嫁。”绿蘅巧笑倩兮,“不过一定要嫁个好姿色的,这样有天他另结新欢的时候,老娘还能告诉自己好歹睡过一个美人。”

  “……”瑞巧面若红霞,窒讷难语。

  这绿蘅果然是个泼辣敢言的主儿。她抿唇浅哂:“如果遇不上这么一个美人,你便独善其身?”

  “遇不上美人,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来恶心自己罢?”绿蘅顿了顿,“大不了,我助薄大人成事。”

  “助我成事?”她秀眉讶挑,淡然轻语,“助我成什么事?”

  绿蘅一指浏儿,声量放微却落字坚定:“帮助咱们的这位面对万民欢呼兴奋得不得了的小小男人,有一天接受接受万民的真正膜拜。”

  薄光眸光一闪。

  “唉,想也知道……”绿蘅心生纠结,“这位如今笑得如此可爱的小小男人,早晚有一天必定残害无数女子,奴婢真是又爱又恨啊。”

  这绿蘅倒是蛮对三姐的脾气。她亲了亲了怀中小娃儿的脸颊,柔声道:“他的将来是如何面貌,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我们也只能全力保他当下每时每刻的平安健康罢了,你方才那句话,莫说第二回。”

  “马!浏……马,浏……骑……马,浏骑马!”胥浏小哥面对外方繁华世界,兀自高声欢呼。

  ~

  “江院使,你回来也有数日,太后凤体可有好转?”

  兆惠帝走出金辂,明元殿内对前来迎接的文武大臣稍作寒暄,即乘肩舆直奔康宁殿探视太后。伍福全报说太后正值小睡,帝遂命诸太医随驾西便殿,垂询医治进展。

  “禀皇上,今年秋季气候异常,秋燥、秋寒接踵而至,太后先是因秋燥诱发虚火上升,继而阳热邪火入侵,时逢秋寒突袭,内外jiāo困,致使旧疾复发。幸太后素日保养得宜,群医施救得力,未使旧疾肆nüè。微臣先给太后服了温补的方子,又开了一道养血安神、调和气血的药膳早晚配合,只需安心静养,即可痊愈。”江斌道。

  兆惠帝面露喜色:“很好,江院使为太后病体日夜兼程赶因天都,该奖。太医院诸太医齐心协力,保得太后无虞,更该奖。传朕旨意,太医院诸人医治太后有功,每人加赏半年俸禄,奖百年人参、何首乌各五,珍珠一斛,待太后病愈之日,全员赏赐宫宴。”

  “微臣叩谢皇恩——”江斌率诸太医跪叩。

  诸太医退下后,王顺道:“奴才在这边看着,皇上长途劳顿,还是回明元殿沐浴更衣,小憩一会儿……”

  “不。”兆惠帝摆手,仰躺在屏榻上,“告诉伍福全,太后醒来,立即前来告诉朕一声,朕就在这殿内歇着。除了太后醒来的消息,什么也不听,谁人也不见。”

  王顺命人取来两chuáng厚毯为主子覆上,道:“奴才这就去传话。”

  他悄无声息地退步,阖严殿门,向两边守着的太监jiāo代了两句,掉头走向太后寝殿,不经意仰头,迎面龙形虎步行来者,不正是明亲王?

  “奴才参见王爷。”他紧走了两步,弯腰见礼。

  “王公公不必多礼。”胥允执垂眸,“皇上可是在西便殿歇息?”

  敢qíng皇上方才那句“什么也不听,谁人也不见”,防得就是眼前这位爷么?王顺满脸堆笑:“是啊,皇上旅途颠簸,加上担心太后,一直睡不大好。方才听太医们禀报太后凤体没有大碍后,心里一松,立即就睡着了。”

  “睡着了?”胥允执浅声复述。

  王顺照笑不误:“是,是啊,好在来这边前稍稍净了面换了外面的衣裳,皇上真真是累了。”

  “皇上公私两顾,自然cao劳。”他撤步,“既然如此,微臣改日再向皇上请安。”

  王顺弯腰恭送。

  前者走没两步,回头道:“皇上龙体关乎江山社稷,王公公是皇上跟前的人,还请悉心照料。”

  “奴才遵命,奴才定当尽心侍主。”

  明亲王旋踵而去。

  王顺一头雾水:明亲王爷的话,怎么听都似弦外有音,可这“音”落在何处?

   七一章[本章字数:2573时间:2013-09-1300:42:35.0]

  回到天都,绿蘅归府,薄光抱二皇子回到德馨宫,上下自是一番小别重逢后的欢喜。绯冉有言在先:眼下正值太后病中,宫内诸人且忌喧哗,免得授人以口实。宫人们谨记在心,虽然一个个面带欢颜,犹能克持自制。

  薄光把尚宁城带来的特产、衣饰,人人有份,一一分发下去后即去沐浴更衣,及至事毕回来,打窗前望着院中宫人手持礼物眼神泛亮、欢欣雀跃的模样,不觉莞尔。

  “禁宫的生活辛苦且枯燥,这些正值好年华的孩子关在这里,每天过着一样的日子,稍稍一点的意外便能给他们惊喜,这一天就格外好过起来。”绯冉道。

  薄光颔首:“宫里的日子是难熬了点,辛苦劳作还须步步小心,绯冉姑姑多教教他们罢。”

  “也多亏他们有薄尚仪……不,现在应该是薄御诏,您官封三品,如今可是咱们大燕皇朝的最高女官了呐。”

  她撇撇小嘴:“不过是个虚衔,却更易招惹是非,除了三品女官的俸禄,我想不到更多益处。”

  “有了这个虚衔,您便不必对朝堂上那些三品以下的官员行礼,宫内行走也更为自由。”

  “好罢,绯冉姑姑说服我了。”她做个鬼脸,施施然返回chuáng前,瞪着沐浴更衣后已然深入梦乡的甥儿,“他倒是足吃足睡好养活,哪有半点皇家血脉的金贵气质?”

  绯冉跟了过来,低声笑语:“如此才好,越不像皇子越能平安长大。您看您这一去不过才月余的时间,二皇子又长高不少。”

  她俯身为甥儿覆严身上的盖毯,淡淡道:“经尚宁一行,我看得出皇上很喜欢浏儿。”

  “这不是该高兴的事么?”

  她叹息:“你方才不还说浏儿越不像皇子越能平安?我当然不想皇上讨厌浏儿,但在这么小的时候受到太多宠爱,也只是过早成为众矢之的。”

  绯冉想了想,道:“大人疼爱二皇子,这么想自是没错。可下官浅见,二皇子纵使不招皇上喜欢,仅凭他是前皇后的儿子,在这宫里也没有安宁日子可过。下官十二岁进宫,二十几年的宫廷岁月,深知在这里面活得艰难不止是我们这些宫人,那些地位不济出身微贱的皇子和公主也好不到哪里。下官在初入宫廷时曾伺候过一位宫女所生的公主,亲眼看她如何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资历稍稍老到的太监和嬷嬷就敢冷眼相加大声呵斥。下官那时就打定主意,与其受人鄙弃朝不保夕,不若饱受宠爱严防小人。”

  薄光觑眸浅哂:“我向来晓得姑姑聪明,却没有想到看得这般透彻。”

  绯冉一笑:“做奴婢做久了,总是有一点心得。”

  “姑姑透彻,我便与姑姑jiāo个实底。”她盈盈立起,放下帐子,示意对方到外殿说话。

  绯冉会意,关了窗牖随后跟来。

  “姑姑也坐。”薄光落座,呷一口香茗,“皇上有意让我认司相为义父。”

  绯冉毫不意外:“皇上果然对御诏大人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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