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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_镜中影【完结+番外】(146)

  “把送信的人宣进殿,朕有话当面问他。”

  王顺好生纳罕:好端端的,皇上见一个送信的作甚?脚底不敢怠慢,速速到外面传话。一层层递达下去。

  两刻钟后,送信的讯兵跪伏于明元殿正殿。

  “你是打云州大营里出来的人?”

  “……是,是。”小卒一名,得见天颜,端的是惶恐不胜,瑟瑟道。

  “这份捷报出自谁手?”

  “禀皇上,这是副将大人名小的传来,想来是副将大人……”

  “副将?”天子锁眉,“你们的主将何在?”

  “司将军他……他……”

  兆惠帝眉心更紧:“司将军如何?”

  “皇上问你话呢,还不快点利落回答!”王顺低声叱道,依据多年经验,圣上这是动怒的前兆呐。

  讯兵一颤,道:“小的……小的只是一个讯兵,着实不清楚真实qíng形,但听那些人说,将军为了救监军大人,如今全是下落不明。”

  “为救监军大人下落不明?”兆惠帝轻问,“把你所知的qíng形详细讲给朕听。”

  “是,是。”讯兵膝下如跪针毡,使力qiáng自镇定,“小的听、听有人私下议论,说监军大人被叛匪掳去当作人质,要挟司将军退兵,然、然后……”

  兆惠帝淡声:“然后怎样?”

  “然后司将军好像趁着晚上进山救人,大败敌军……可是,一直不见监军大人和司将军回营。”

  “没有回营是什么意思?王顺你听得懂么?”

  王顺打个激灵,朝讯兵弯腰叱道:“皇上要你回话,你一口气倒出来就行了,还要皇上一句一句的问你,脑子不够用不成?”

  讯兵汗流浃背:“小的知罪,小的在外面粗鄙惯了,请皇上恕罪。”

  “行了行了,快点说罢。”鉴于话题的主角是薄家四小姐,王顺此刻也是提心吊胆,“司将军和监军大人没有回营是怎么个意思?你们可有寻找?有什么下落没有?”

  “有人说监军大人在乱军中被叛匪推下了悬崖,司将军也跟着一并跳了下去……”

  而后,便是龙颜大怒,一声厉喝,把手中的捷报掷落:“难怪上在最末几句写得语焉不详,竟是藏着这么一桩事!”

  惜薄监军美志未遂,良可痛惜。感司将忠义两全,泣血稽颡。

  若非对这两句心存疑虑,也无须特地把讯兵叫来问话。

  “皇上息怒,待奴才好好问问。”也吓得跪了下去的王顺拿拂尘捅那讯兵,“咱家方才问你的话还没有回,司将军和监军大人不见,你们那边有没有派人寻找?没有什么消息回来么?”

  讯兵早被头顶那声吼吓得魂不附体,却也明白若不能好声作答,自己脖上这颗脑袋今日势必就要搬搬家,急道:“苗寨的大图司率族众在白云山上搜索了几个日夜,军中也有两位将军带兵随行,这会儿没准已经有了下落……”

  算你小子有两三分的机灵。王顺随即附声:“是啊,皇上,司将军武功高qiáng,监军大人jīng通医术,说不定这时候两位已经平安归来。”

  兆惠帝凝眉:“这个副将是在卖弄文采不不成,把好好一份捷报,写得如同讣闻一般?”

  好罢,虽不知你这副将何许人也,在圣上出口发落你前,救你一命也无妨。王顺陪笑道:“皇上,依奴才看,如此一场振奋人心的大捷,是时候犒赏三军,正好派个可靠的人实地去看一下。”

  “你这个主意倒是可行。”兆惠帝面上稍见霁色,“依你之见,谁去为宜?”

  “奴才不才,愿意走这一趟。”

  “你?”

  “奴才就当自己是主子的眼睛,替您好好看看。”

  “说得很好,别人去,朕也不能放心。”

  王顺憋在嗓上的一口气缓缓松落。

  当夜,王顺因远行在即不必当班,遂跑到内侍省找着自己的兄弟王运喝酒辞行。

  王运闻说大惊,道:“薄御诏落崖?这事有几分可信?”

  “不管有几分可信,为兄这不是去眼见为实么?”王顺闷一口力道十足的老花雕,“话说这事透着一股子蹊跷,薄御诏周围恁多侍卫,贼人哪能轻得近身?依为兄的猜测,这事八成是有几鬼从中接应。”

  “大哥是说……”

  “为兄走了以后,你和绯冉好生把这事理一理,看看这边有什么异样没有。这外患好理,内贼难防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几日内,“薄御诏落崖,司将军救美,双双生死不明”之说,天都城内街知巷闻。

   三十章[本章字数:2621时间:2013-10-2207:56:42.0]

  天都城街知巷闻的事qíng,明亲王府自然也不乏一堵透风的墙。

  这日,是这个冬季开始来难得的一个晴好之日,王府练马场内,明亲王怀抱两岁的幼子沐浴着冬日的阳光,共乘一骑,享天伦之乐。王妃齐悦坐在场畔的小亭下优雅饮茗,一双溢满爱意的美目不时望向场内的丈夫和爱子,正是一副宁静祥和的大贵之家和睦图。

  “姐姐。”娇语浅嗔,香风徐徐,一位裹着猩红披风的美人窈窕而至,“姐姐原来在这里躲清闲,害我在府里好找。”

  “清萼?”齐悦回眸,雍容浅笑,“你何时来的?”

  “才到。”来者翁清萼,对表姐如今的皇家贵妇气韵已然是司空见惯,“娘很想小世子,自己行动又不方便,唤我过来看看。”

  齐悦示她就座,问:“姑母的身子还没有大好么?”

  翁清萼叹息:“本来是好了,前两日出门看戏着了寒气,这两天躺在榻上终日的咳嗽。”

  齐悦面现忧色:“回头我向王爷说一声,请位太医过府诊治罢,你该早日和我说的。”

  “姐姐如今地位尊贵,清萼哪能那般不懂事,动辄来麻烦姐姐?”翁清萼向练马场内投去一睇,一丝艳羡难以抑制地浮上颜容,“姐姐真是好福气,为王爷生下小世子后,您便坐稳了这位明亲王府的正妃之位,这府里再也无人撼动得了您的地位。”

  齐悦一笑:“为王爷生下世子固然好,纵算没有世子,我这个正妃之位仍然无人撼动。王爷虽然不喜言辞,却是位爱惜妻儿的好丈夫,好父亲,我信王爷。”

  翁清萼颔首陪笑:“王爷待姐姐qíng深意厚,整座天都城谁人不知?说到底,还是姐姐有福气,不像那个薄命的薄家女儿,纵然进得了王府做了一年半载的王妃,终还是没有大富大贵的命分,落得那个下场。”

  齐悦瞥了瞥丈夫那边,道:“好端端的提一个早已离府的人作甚?”

  翁清萼稍讶:“姐姐没有听说么?”

  “听说什么?”

  “那薄家女儿不是以什么监军的名义前往云州……”

  “这是哪辈子的事?”齐悦不待表妹说罢,已然轻叱,“明王府不是可以说三道四的地方,清萼也是大门大户的小姐,莫学那些小家子气的女子,净爱背后说人闲话,尤其那个人还曾和我平起平坐的前明亲王妃。”此处乃王爷府邸,若这等非议传进王爷耳中,又要给她脸色。

  “姐姐……”翁清萼窘意毕现。这位表姐的父亲官位始终高于自家父亲,自小便是处处压着自己一头,如今成了尊赫显贵的亲王妃,更是不可逾越。但凑巧,自己晓得她的软肋所在,便是场中那位策马疾驰的俊美男子。

  “清萼并不是来和姐姐说别人的闲话,只是不知不觉说到这个人,不由便记起了如今街巷间说得最是热闹的传闻,姐姐不想听,咱们不说她就是。”

  “如今?”齐悦心中一动,“她去军中监军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事,如今外间还有什么值得议论的传闻?”

  “看来姐姐是当真不知道。”翁清萼不敢再卖关子,“外面人都说薄家女儿被人推进悬崖,甚至连那位带兵出征的司晗大人也随她跳了下去呢。”

  齐悦捏住杯耳的手指倏地一松,“呛啷”一记脆响,惊扰了些许优雅。而使她失态至斯的,不仅仅是这个讯息的冲击,还有不知何时笼罩在她们头顶的yīn影。

  “王爷……”她立身相迎。因丈夫是背光而立,身后的阳光太过刺眼,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觉心惶到极点。

  翁清萼屈身见礼,更是受惊匪小,这位王爷虽然有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但那一身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不是人人能够消受,她宁愿敬而远之。

  “你这些话是从何处听来?”胥允执问。

  “这些话……”哪些话?

  齐悦细语道:“王爷是在问你关于薄御诏落崖之事。”

  “……是、是清萼前几日陪母亲去李府看戏时,听那些夫人小姐们议论时说起,这是当前天都城内的第一大事。”

  “大事?”如此“大事”他居然是第一次听到,皇兄的防堵之术只针对于自己的皇弟不成?“无论是哪家的夫人和小姐,私下议论内宫三品女官,俱河治其口舌之罪。你是王妃的表妹,更该懂得自持自重。”

  翁清萼丕地跪地:“清萼知错了。”

  齐悦福身:“是臣妾教导无方,王爷鉴谅。”

  胥允执将幼子递与从旁侍奉的rǔ娘,旋踵而去。

  ~

  “薄家的女儿出了这事,圣上心qíng定然不悦,送菱儿进宫的事姑且缓上一缓罢?”魏典觑着兄长神色,问。

  半月前,朝会中兆惠帝下旨,擢兵中尚书贺为善为尚书省左仆she,协魏藉打理六部之事,而圣旨所书,不啻分担了半个尚书令的职权。因魏昭容遭贬惶惶难安的魏氏一族越发难以自处,纷纷登门向魏藉寻求自保之法。魏藉不得不加快了送侄女进宫的运筹。

  然而,适逢这等变故,魏典还yù为女做最后一搏。

  “为兄也想过,可再一想,反觉得这未尝不是个好机会。”魏藉笑道。

  “此话怎讲?”

  魏藉成竹在胸:“薄家的女儿出事,圣上心头大乱,不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倘若并非如此,正逢龙心不悦,菱儿送上门去岂不危险?”魏典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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