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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_镜中影【完结+番外】(206)

  “尽快扑灭火qíng,不得蔓延至民宅!”

  ~

  第二日,薄光醒来,犹疑昨日种种实乃一场梦境。

  揽镜自视,颈上的扼痕清晰尚在,男人手指的轮廓隐隐可见,未消未灭。

  铁证凿凿,那些事昨日确实发生了。

  “太后。”王运颠颠跑进,“明元殿有人来报,明王妃齐氏、孺人白氏在鸾翔门外大哭大闹,往来文武甚多,侍卫门劝其不走,也不敢贸然动粗,禀进了明元殿。商相请太后示下。”

  是呢,不是梦。

  “孺人白氏逃出其兄长的私禁了么?”

  “看来是这样没错。”

  她摇首:“明明姿质不弱,却是有勇无谋,可惜。”

  “不然奴才替您去给消停了?”

  “可否禀过周太后?”

  “禀过了,周太后近来身子不利落,说jiāo您定夺。”

  她略加思虑,颔颐:“还是请那二位到德馨宫来罢,想来她们想见的人只有本宫。”明亲王,你的“遗孀”找上门来,我该如何打发?

   九二章[本章字数:4087时间:2014-01-0717:56:09.0]

  明亲王携子葬身火腹。

  这则讯息,不过一夜时间,已轰动全城。

  明亲王妃齐悦之所以离得开幽禁之所,仰仗白果的鼎力相助。这位白孺人本是被兄长禁中在茯苓山庄的分庄内,两日前的午睡醒来,听得窗外洒扫的下人议论明亲王谋反遭通缉之事,当夜便设法逃离分庄,今日凌晨潜入王府寻到齐悦,彼时外间关于明亲王与世子共遭不测的传闻已经甚嚣尘上,她们一番商量,决定闯宫,在群臣面前揭露薄光罪行。

  有茯苓山庄的白孺人在,想逃脱几名侍卫的监控自非难事,两人打后门出府,到达鸾翔门。此处属群臣上朝必经之地,她们抱头痛哭,为夫痛诉冤屈。其后不久,自然是被带到了德馨宫内。

  薄光端坐宝椅,望着殿央两位傲然不跪的女子,不由莞尔:“瑞巧,为两位王妃看座。”

  “到了现在你也不必假惺惺的再装好心。”白果盯着这个摧毁了自己一切的女人,拒而不坐,一脸无畏,“我问你,你到底对王爷做了什么?”

  薄光闲挑黛眉:“你们这般气势汹汹兴师问罪,不就是已经晓得我对你们的王爷做过什么么?如你所说,何必还多事迂回的làng费彼此时间?”

  白果怒瞠双眸:“你害了人,竟然这么理直气壮?”

  她微讶:“不然依照你的理解,我该痛心疾首还是痛哭流涕?”

  白果更是怒火中烧,尖厉声道:“你当劝皇上把我指给王爷,亏我还曾经一度感激你这个表亲,你却是为了利用我去害王爷!王爷地位尊贵,前程似锦,你害得王爷身败名裂还不够,竟然还要害他的xing命?你如果有一点良心,难道不怕遭到报应么?”

  她哑然失笑,素手合拍两记:“难得你到了今日,还有这份天真,可喜可贺。”

  白果着实气极:“你……”

  齐悦将她按住,道:“白妹妹莫要和她纠缠,我们今日来,不是为逞口舌之利。”她向前走了两步,一双哭得红肿的美目直视对方,“你告诉我,王爷和涟儿如今是当真如传言般被你害死了?还是被你禁在什么地方?

  “传言?”她一怔,偏首问,“关于明亲王父子,外面是怎么说的?”

  瑞巧福礼禀道:“回太后,外面说明亲王挟持太后,意图bī宫,却落得连累幼子……”

  “你这奴才信口胡言!”白果厉斥,“明明是她陷害王爷在先,bī得王爷有家不能回,难道还不准王爷报仇么?”

  瑞巧一笑:“白孺人这话说得在理,王爷害得太后家破人亡在前,所以太后不管是对王爷做了什么,也是理所应当罢?”

  白果目透不屑:“你这奴才懂什么?王爷是尊贵的皇族,她的父亲不过是个区区臣子,王爷发落臣子乃是天经地义,臣子反抗皇族才是大逆不道!”

  “白妹妹说得对极了。”齐悦傲扬螓首,“君为臣纲,汝父乃受皇命而死,与王爷何gān?身为臣子,顺服天子是其本分,死在皇命之下,何仇之有?夫为妻纲,你曾是王爷之妻,后是皇上妃嫔,失去妇节姑且不论,你本该遵循人妻之道,服从夫主。然而,诸人皆知你不仅加害王爷,连皇上与太后的重病也是为你所害,此刻更被你幽禁,难得自由。你倒行逆施,悖离纲常,换得如今袆衣加身,惟你独尊,实乃不臣不妻,不忠不孝,枉生为人!”

  有趣呢,原来这位明亲王妃还有这般的好口才么?薄光挥指示止忍无可忍的瑞巧与王运,淡哂道:“既然你谈三纲五常,我便陪你谈。君为臣纲,汝父得先帝临终重托,手握遗诏,近十载匿而不发,谓之大逆不道,你可有辩白之辞?”

  齐悦眉间一紧:“家父是为了大燕……”

  “纵然他有青天一般的苦衷,君为臣纲,顺服天子是其本分,对也不对?”

  “可是……”

  “再谈夫为妻纲。”她嫣唇上挑,唇边酒窝浅隐浅现,“齐王妃可谓做得很不错,百般迎合,温婉顺从,貌似无可挑剔,不过……”她迎着齐王妃自得的瞳光,“却在颇重要的一事上欺骗了你的夫主罢?”

  齐悦冷嗤:“我从未欺骗王爷。”

  “你喜欢含笑花么?”

  齐悦丕地一窒:“当然……”

  “不喜欢。”薄光委婉接口,“令尊曾道,在我离开天都城后,他为将你送进明亲王择选王妃的范畴,好生揣摩过明亲王的喜好。明亲王喜欢含笑花,是而,你必须喜欢,令尊甚至请了位名师传授你养植含笑之道。”

  齐悦力持从容:“我爱王爷,投其所好有何不对?”

  “没有不对。但,是你要说夫为妻纳不是?夫纲代表着妻子绝对的顺服与坦诚,你以欺骗开始,且使你的夫主长年活在这种谎言内,何纲之有?”

  齐悦面抹窘意:“你qiáng词夺理,穿凿附会!”

  “再谈五常。令尊为了你这位爱女的婚事,不惜陷害同侪,致使包括家父在内的数位朝臣横死,引得不止薄家一门的数户人家家破人亡,何仁之有?何义之有?何礼之有?何智之有?何信之有?”

  齐悦咬牙,僵声道:“这是你栽在家父身上的罪名,家父受你胁迫,不得不认罪罢了。”

  她轻笑:“方才还那般正气浩dàng,大义凛然,换到自己身上,便是另一番说辞了么?明亲王妃的正义,不过尔尔。”

  齐悦面上青红jiāo错,不胜难堪。

  白果心生不服,援声道:“就算你说得是真的,那是齐姐姐父亲做过的事,与她没有gān系。”

  这“姐姐”“妹妹”的,好生令人羡慕唷。薄光笑靥如花:“这是你白孺人的逻辑,你们的齐王妃可是位深受闺训、饱受礼仪教诲的大家闺秀。父为子纲,子女对父亲也须无条件的敬畏服从,你不晓得,不代表齐王妃不明白。”

  白果最恨人说自己不晓礼仪,张口yù骂:“你这个丧心病狂……”

  王运两三步迈了过来,右臂高举,平声静气道:“白孺人敢rǔ骂太后,奴才这只巴掌便要落下去了。”

  “你敢?”白果杏眼圆睁,“你不过是个狗奴才……”

  薄光眉梢微掀:“掌嘴。”

  啪!一记脆响后,白孺人粉嫩的颊上五指立现。

  “薄光你这个贱……”

  啪!王运的巴掌再落。

  “白妹妹!”齐悦扶住这位共患难的盟友,眼中含泪,“薄光,你做了亏之心事,心中有鬼,不敢听不同之音了么?”

  “我愿意给二位机会申斥,并不意味着想听人口吐秽语。”她摆手命王运退下,“关于仁义道德,齐王妃还有什么指教么?”

  “……人在做,天在看,你且小心。”齐悦脊背僵直,吐字掷地有声。

  她莞尔:“说得甚好,皇权无边,犯了过错也无人敢加指摘,惟有苍天谴之,你们的王爷正是受了天谴。”

  齐悦泪珠崩落:“纵使王爷欠你的,你连我无辜的孩子也没有放过,于心何忍?”

  她略加思忖,问:“想听实话么?”忽尔叹道,“明亲王与令郎应当尚在人世。”

  “当真?”齐悦惊喜jiāo加,连两颊肿痛的白果也目放异亮。

  “不过啊……”她悠悠淡淡,“你们今生怕是难以相见了呢。”

  齐悦恍然大悟:“你囚禁了他们父子?”

  “非也。”她轻摇螓首,“真相是,你们的王爷已经放弃了你们。倘若当日司晗没有拿世子换取我的安稳,明亲王或许还得进王府一回,带走他的骨ròu,而后方是远遁他乡。”

  “你胡……”白果yù斥,却被薄光扫来的一抹瞳光骇得僵住。

  听得丈夫和儿子双双平安,齐悦心神稍定,冷笑道:“你休想挑拨我们夫妻之qíng。”

  她叹息:“到了如今,还有必要么?”

  齐悦思绪逐渐清晰,淡道:“即使王爷这么做,也是因为逃难途中行走不便,不想我随他颠沛流离。他带走涟儿,是为了保全我们的亲骨ròu,幼儿恋母,他早晚会来接我。”

  薄光点了点头,亦觉有此可能:“兴许有一日他当真会为了令郎前来接你团圆,不过,他选择接走世子,却不仅仅因为那是他的血脉骨ròu,而是……”

  在两位女子期待的眼神中,她一笑,“不想他的儿子在其母仇恨深重的教导下长大,有朝一日与我为敌。”

  “你……恬不知耻!”齐王妃终是打破了优雅,“你将王爷害得那般境地,王爷恨你恶你犹嫌不及,你竟然还认为王爷对你……你可笑至极,可怜至极!”

  “是么?”她明眸一闪,侧首问自己的身边人,“瑞巧,我当真可笑?王运,我当真可怜?”

  “可笑、可怜得是这两位罢。”王运抖展拂尘,施施然道,“那场大火被扑灭后,司大人发现房舍的残骸下有隐似地道的东西,但已经被堵住了,待侍卫们挖掘开来,往里走了不远便被一方巨石阻隔住,巨石上,有用剑刻下的字:含笑已逝,qíng恨自断,携子远引,至死不见。除此,还有王爷写在里袍一角上给您的信,因为只是粘在石上,没有信套遮挡,上面写了什么外人一目了然。您今日不来,奴才本就打算找个huáng道吉日给您送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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