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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_镜中影【完结+番外】(54)

  此事,震惊朝野。

  胥允执正在习武场骑马舞剑,获闻此讯后下顾不得更衣备车直接跨马赶至薄府。

  院内外,诸多羽林军身影林立。大厅中,薄光坐在巨大的huáng杨圈椅上,娇小的身子几乎全部埋在一件雪狐毛滚边的青莲色织锦披风下,小脸惊魂甫定力持镇定,四周是刑部、大理寺的来员,众口咄咄,各做诘询。

  “这是在做什么?”

  “……王爷?”诸人回头瞅见身着皂色劲装、手执铜柄马鞭的明亲王,慌忙上前行礼。

  后者面色冷峻,问:“你们不在衙署里当差,在此做什么?”

  “禀王爷,薄府才发生一桩大……”

  “本王晓得这里出了事,但薄王妃是苦主,你们纵然依法质询,恁多人围着一名女子成何体统?”

  薄王妃?诸人耳朵尖利,倘若分辨不出这位寒颜王爷的言外之意,也就白白混了官场,当下争先恐后地赔出一张笑脸——

  “薄王妃今日受惊了,下官改日再来。”

  “薄王妃您好生安歇,下官择日再做取证。”

  “薄王妃……”

  不多时,方才还哗噪满堂的大厅落下清静。

  “刚被那些人问了恁多话,四小姐您喝杯茶罢。”方才多人在场,薄良不敢离主子身边半步,此下方腾出手来cao持。

  身后林亮送上一把方椅,胥允执矮身落座,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和容妃同时出事……”

  薄光一栗,蓦地抬起头来:“二姐?二姐出了什么事?”

  胥允执目蕴机jīng锐,道:“在征西巷附近被不明人士劫去,对方用迷粉将随行人员提前放倒,显然是江湖人士。”

  这双眼睛还是在审视么?薄光脸儿泛白,嚅嚅道:“江湖人士……来找我的人有一人好像喊出过哥哥的名字,难道是和哥哥有关?”

  薄良安慰道:“四小姐,您那时候吓得六神无主,听到什么都不做准,老奴真是后悔,早不去晚不去,怎就使那些贼人惊着了小姐?”

  薄光qiáng自一笑:“无妨的,卫大人救了我,还派了恁多羽林军护卫宅院,无妨的。”

  果然是卫免么?尽管府内外的守卫明明白白穿着羽林军服饰,他适才也一度自欺这个比自己早到一步的人当是司晗,他宁愿是司晗。

  那边,薄良老泪纵横,痛声道:“再多的人有什么用?二小姐在大内高手千影卫的护卫下不还是发生了变故,老奴这就去找二小姐,不找到人誓不回来……”

  “良叔。”薄光仓促喊止,“既然大理寺和刑部的人连薄府也来了,必定通力寻找容妃娘娘,我们先不要乱了阵脚。”

  “四小姐言之有理。”卫免跫声紧急迈进,先向明亲王施了常礼,又道,“属下方才听闻容妃娘娘之事后到征西巷看了一回现场,也问了随行的侍卫,种种蛛丝马迹表明与江湖人难脱gān系。而来薄府的那几人口风和身手也是颇多江湖痕迹,加之两方时间如此巧合,目前几乎可以肯定两批人出自一系。如今城中戒严,司大人带南府禁军挨门挨户搜寻可疑人迹,良叔还得暂且忍耐,或许稍后便有进展传来。”

  薄良忧心如焚,难作乐观判断:“对方敢这般明目张胆,显然是事前做了周密安排,甚至连皇家娘娘的仪驾也敢劫……”

  “……浏儿?”薄光惊叫,眸色惊惚地掠向面色不善的某人,“浏儿他当时可跟在二姐身边?难道……”

  “浏儿无事。”尽管很想甩手而去,胥允执还是勉qiáng自己立在原处未动,“本王方才派人到宫里问过了,昨日浏儿身子有些微的不适,未随容妃娘娘出宫。”

  薄光目袭薄雾,忽地站起身来,道:“我进宫去看浏儿,良叔你随卫大人将我们府院的前后看上一遍,兴许有什么线索。”

  薄良扶住主子,忧声道:“您才受了恁大的惊吓,身子正虚弱,该静养着才是。”

  她执意摇首,整整身上披风,又抚了抚鬓发:“吃两粒宁心丸即可,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我也想看见浏儿。”

  “可是……”

  “本王正要进宫,一起罢。”胥允执淡声道。

  她竟是喜出望外:“有劳王爷。”

  于是,天都市井传闻中一则形同陌路二则势若水火的两人,在天都民众的惊诧注目中,共乘一骑穿街过巷,驱往盛兴门,共入紫晟宫。

  ~

  康宁殿。西偏殿。

  胥允执、薄光进来多时,除了初始的几句寒暄,各方再无赘言,不知怎地就冷了场,沉默延宕偏殿内,紫铜炉内木炭的“哔剥”声成了惟一的声响,一声一声,分外醒耳。

  慎太后拢了拢肩头的貂绒罩衣,睇一眼神色不宁的薄光,而后瞟向明亲王,道:“允执你在此歇息,哀家和光儿到东殿有几句话说。”

  “不需要劳烦母亲挪动。”胥允执眼尾瞥了瞥垂首多时的人儿,“儿臣正想去拜见皇兄,此处留给你们说话。”。

  薄光起身福礼相送。

  待明亲王离去,慎太后唇角掀笑,道:“瞅着这气氛,因为年儿出事,你和允执和好了不成?”

  薄光紧摇螓首:“无论发生了什么,光儿不敢自食其言。”

  慎太后端盅呷茶细品,不由叹息:“这茶是先皇最喜欢的,还为它取过一个名字‘月下含笑’,说这茶像那月下的含笑花一股,意态柔旖,回味无穷。后来,莫名其妙地,这道茶居然也成了太子和允执的心头好,偶尔还为它争得面红耳赤,须臾不让。是哀家告诉他们,作为大燕皇朝的太子及亲王,他们想得到什么东西无不是轻而易举,但这祖宗打下的江山,是累积了无数先人将士的鲜血以今日不可想象的艰辛得来,说什么也不能葬送在他们手里。好在两人都是聪明绝顶的,懂得在舍和得之间摄取平衡,懂得放手与成全。光儿,哀家不是没想过给你相夫教子的安逸日子,是你自己不要,从今往后,你便再也做不了哀家的媳妇。这么说,你可听得明白?”

  薄光掀睑,两丸乌晶般的大眸沉静悬浮,道:“光儿愚笨,大概懂了几分。太后放心,光儿既做了王爷的下堂妇,此生此世不敢妄想重入王府。”

  慎太后眉心微紧,一双jīng眸将这小女子牢牢罩住。皇上的心事,她这个当娘的在许多年前便已然明了。她的儿子们不同于史上世上诸多狭隘男儿,不曾因qíng障智,因私废公,她从来为此欣慰不已。可是,如今薄家凋零,君心难测,谁又能说如今的皇上不会因怜生爱,忆拾起过往心qíng?然而,这个薄光,当真对皇上之事一无所知?

  “你真的不知道么?”

  “……嗯?”薄光眸内微现惑然,“请太后明示,光儿该知道什么?”

  也好,无论是真qíng还是假意,眼前权且搁置罢。慎太后转而肃颜:“年儿这出起事故,你认为是何人所为?”

  “卫大人说来者是江湖人士,光儿起先还百思不解,但方才进宫的途中,脑子里莫名浮起一个念头:莫不是光儿那位不成气的兄长在江湖上得罪了什么狠毒人物,使我和二姐成了对方寻仇目标?”

  “是有几分可能。”慎太后思忖了片刻,半疑半怒,“可连皇妃也敢掳掠,不免太过胆大包天!”

  “以前哥哥常说江湖中多有为了钱财不惜作jian犯科杀人放火的亡命之徒,倘若此次的刺客果真来自江湖,哪怕与哥哥无关,也必然是别人砸下重金雇来的江湖杀手……”她越想越惧,呜咽落泪,“光儿求太后救二姐,就当是为了浏儿,莫教他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

  慎太后也不无忧忡地叹了声:“哀家已命卫免尽力搜寻,堂堂皇妃岂能这般稀里糊涂地丢了?可你也得明白,就算能将年儿全须全尾地救回来,她也不能做回容妃。倘若有那一日,哀家准她在宫外置一所宅子隐姓埋名活下去。”

  薄光潸然泪下:“可是二姐爱皇上……”

  “她如果不爱皇上,哀家又何必想方设法令她重回宫廷?本指望着她能替哀家打理后宫秩序,谁成想……”慎太后不住地惋惜摇首。

  今时今日,薄年那颗棋子已然是废了,但愿这个聊能凑用,也不枉两年前的劳师动众。心头起念至斯,太后娘娘心头大石豁然腾挪一空。

  “尚食局的司药司还欠一位六品的司药,有哀家和司晨保荐,依光儿的才能,当得起那个位子。你是浏儿的至亲姨娘,今后他在这宫里能够依靠得人只有哀家和你,为了保住浏儿,你该懂得如何为人处事。”

   七五章[本章字数:2262时间:2013-05-3023:58:25.0]

  “为了浏儿……”薄光泪眸晶莹,眉宇间隐浮决然,“光儿可以做任何事。”

  “如此甚好。”慎太后凤心大悦,“倘你能如你所言,哀家便没有疼错你们姐妹。来了这半天,快去看看浏儿罢,虽然有太医诊过了,但还是你去看顾来得妥贴。”

  薄光破啼为笑:“多谢太后,光儿告退。”

  她去心似箭,喜不自胜地奔住甥儿所在的暖阁。

  西偏殿中没了旁人,罗汉榻上的慎太后倚向身后的云锦靠枕,闭目养神,问:“你认为这光儿堪用么?”

  宝怜坐在榻前小凳上,按太医传授的指法,轻缓得当地为主子推拿腿上xué道,答道:“太后身边不正缺一个能为您鞍前马后跑动的?更莫说有二皇子在你您身边,薄王妃必定温顺乖巧,无须过多调教也能用得顺心顺手。”

  “你总是能说在哀家的心坎上呢。虽然茯苓山庄也有能用的人,但用起来当然是听话乖顺的好使。”慎太后面含晏晏笑意。

  宝怜回笑俯和:“太后说得是。”

  “这桩事算是定了,不过……”慎太后蹙眉,“容妃的变故实在透着蹊跷,若说主使者是魏氏,他真敢那般明目张胆,青天白日下在天都城的大街上动手劫人?但除了他们,哀家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如此怨恨薄家。”

  宝怜忖道:“薄大人宦海沉浮几十年,这中间结下仇怨的又岂止魏氏一家?奴婢记得薄大人在任期间还曾多次平叛江湖乱党,肃清流寇叛匪,谁知那中间有没有漏网之鱼?若是有,心狠手辣的亡命徒还能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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