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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_镜中影【完结】(23)

  她摇首,“我想睡了。”

  阿宁虽然贴心,但两人毕竟不是一人,如何能够体味她这刻的绝望?明明以为已经断了的,明明以为自己可以从那个男人的生命中从容退场的,却又被缠绕到一处,且以如此不堪的方式,她qíng何以堪?qíng何以堪?

  三二多qíng又遭无qíng扰(上)

  七日后,伤口愈合。

  复原能力超出常人,也是扶门中人特征之一,为了活下来,他们从来没有第二选择。

  “你确定你一定要在这时候探望那书生?”

  午膳初过,本该到榻上小憩消食,扶宁却要扶着人穿院过廊,很难不生抱怨。

  “给我理由,让本姑娘不至于那么恨那个书生。”

  扶襄莞尔,“云兄的恩qíng我不知能够报偿,至少要亲眼看见他的平安。”

  云谦摔破头皮,被左赢安排在左丘府下院养伤。

  她们现身下院时,惊坏了院子里的下人,虽然都知这位襄夫人已被赶出左丘府,但那夜家主亲手将人抱回时的震撼场面许多人是见过的,谁敢作出倨色?

  “小云?”惟有对一切尚茫然不知的云谦又惊又喜,从chuáng上跳下chuáng来,仔细将她上下打量。“你伤好了?我一直在向周边的打听云姑娘的养伤处,这边的人都不知道谁是云姑娘,我yù去寻你,他们也拦着不让,真是生生将人急死了。”

  扶宁“噗嗤”失笑:这书生,虽然稍嫌呆了些,却也不失可爱。

  “云兄的伤势如何了?”扶襄问。

  书生被笑得有几分腼腆,扶了扶额上白布,“皮ròu伤,不碍的。”

  “是小云连累了云兄。”真正是连累了,将一个完全在事外的人牵涉进来,要如何才能保他周全?

  云谦正颜道:“小云为何这么说,你叫我一声‘云兄’,这个‘兄’字岂是能白白应承的?既然你今日来了,我还要将这几日定下的打算告诉你,从今后你莫再进那等场所了。在那声色犬马之所,再如何洁身自爱,也委实防不胜防。要养家糊口,云兄替你养,你肩头若有十分难,分给云谦八分担,为兄虽然不才,但以一身琴艺总还能维生,前几日还有一家琴坊请我去做教习,签了年约,立时便能领十两银子……”

  扶宁突然止笑。这书生的眼睛清可见底,正洁之气可将她这一世见过的许多男人比成尘埃,如此一个至诚至真的人,她实在没有资格哂笑。

  扶襄何尝不作此想?是以,她心甘qíng愿地福了一礼,“云兄教诲,小云铭记在心。”

  这一幕,垂绿从旁看得切切,听得真真,本着忠婢本色,事无巨细一一禀述主听。

  “大哥饶命!”

  家主书房内,一只上好的风昌官窑玉骨杯携着主人的凛冽怒意飞向左丘无倚面门。后者奇形怪状地闪避开来,口中一迳讨饶,“大哥您听小弟解释嘛,小也不知道那人就是小嫂子,小弟对小嫂子绝无任何冒犯,你尽管去问小嫂子……”

  “你何时与狄京如此要好?”

  “不过是那日委实在过无聊,加上他又将小嫂子的舞夸得天上……”

  男人眸镞更寒,“无聊?”

  “不不不,小弟很有聊,小弟这就去新兵营察看新兵训练进展,小弟……”

  “狄家在洛甫山有一座铁矿。”

  左丘无倚瞳仁噌地燃起两点亮芒,“大哥也晓得了?”

  左丘无俦冷睨,“你不是惦念很久了么?若我猜得没错,那铁矿内必定有你找了多时的东西罢?”

  “大哥妙算,的确找到了,而且数量极为可观。”

  “准备何时动手?”

  “待今年最后一批新兵完成训练。”

  “你总算尚未因为玩乐废了正事。”

  “小弟岂敢?”

  书房顶上,扶襄蹙眉思索稍久,侍卫巡防步声渐近,她没入最近的树影之内。

  “qíng形如何?”回到上园,正坐在垂暮之后一人分饰二人对话的扶宁迎上,问。

  “果然如我们猜想的,左丘无倚是一条重线。”

  三二多qíng又遭无qíng扰(下)

  左丘府的时光,相安无事。

  伤口虽愈合,并不意味痊愈,为了合乎常理,她仍须以娇弱状示人,遂在探望过云谦之后,足不出户,安心调养。而左丘无俦从此也隐形隐气,未在上园现身。于是,他们度过一段彼此相安无事的时光。

  一月过去,扶宁再来探病,忍不住取笑她被左丘府的补品滋润得白白红红的好脸色,她恍然一怔,原来自己也是喜欢细腻温润的生活的。

  “垂绿,左丘家主现在何处?”送走扶宁,她问。

  “襄夫人您找家主?”垂绿眸子睁得又大又圆,惊喜满眶。

  她已懒得再去纠正这小婢的称呼,颌首,“对,我找你们家主。”

  “家主大人此刻应该在书房罢,嗯,不对不对,今日府里宴客,家主应该在松鹤轩,奴婢扶你过去。”

  看着小婢已经手快脚快地捧来了外氅,拿来了薄靴,她蹙眉问:“你们家主宴客,我如何去得?”

  “去得去得,家主……不,是左驶他们说过,只要是襄夫人您找家主,随时可以。”

  “不必了。”她不认为这是什么额外的殊荣,诸目睽睽之下,她的谦卑觐见更显两人间的天地之别。“等你们家主有了空闲,再来告诉我罢。”

  “啊?”小婢眉眼内尽是失望,撅着嘴,鼓着腮,怏怏退下。

  未过半个时辰,扶襄正侧歪在榻上昏昏yù睡的当儿,垂绿以欢快声将她唤醒,“襄夫人,襄夫人,家主有空闲了呢,左驶来说,家主此刻正在寝楼前的小亭里醒酒,咱们这就去。”

  ……还真是难为他们。扶襄哭笑不得,也只得配合她的服侍,穿了外氅,蹬了薄靴,如他们所期待地走出门去。

  一路上,垂绿在耳边说得尽是他们家主大人的好话,那些个字符,在一个有一张纯真脸庞的人儿又以如此欢透声嗓的叙述下,扶襄真要相信了,相信这世上两位左丘家主。

  好在路程不远,很快到了目标所在。

  寝楼前,小亭内,左丘家主正执茶慢饮。听到这厢声响,深邈眸线投来。

  “奴婢……”

  “不必了,坐下罢。”

  她yù屈身行礼,他淡声阻止。她在最近的椅上落座,感觉身下甚是松软温暖,有毛毯为垫。

  “你身子调养得如何?”

  “禀左丘家主,奴婢已经完全好了,奴婢此来,一是谢家主救命之恩,二是……”

  “你想如何谢?”

  “……如何谢?”

  “既然是救命之恩,你想如何谢呢?”他翩翩走来,膝头与她的相抵,弯下身来,视线将她紧密攫住。“救命之恩大于天,你要如何报答本家主?”

  她一时怔忡。

  “想不出来么?”

  “……奴婢的确无从报答。”她道。

  他唇角愉悦上扬,“服侍本家主一生一世罢。”

  她沉默良久,自知避无可避,遂道:“若只是做一个洒扫奉茶的奴婢,奴婢愿意以此为偿还。”

  唇角的愉悦弧度刹那不见,湛眸内霜冷气寒,“你想说什么?”

  “奴婢愿意仅是以一个奴婢的身份侍奉左丘家主,以报家主大恩。”

  “仅是以一个奴婢的身份?”他轻声反诘。

  “是。”

  他冷冷盯着这张小脸,他怀疑自己下一刻便会将她细腻的脖颈掐在掌心内,生生掐死。

  “好。”偏偏,他听到了自己平静的应答。“如你所愿,本家主准你以一个奴婢的身份报答本家主。”

  三三袍袍qíng真珠意切(上)

  下雪了。

  雪落无声,万物归隐。冬时的云国,更见苍茫沉厚。

  受眼前纯洁之物的吸引,扶襄走出廊下,探出手来,任雪花一片又一片地在手心中倏忽不见。

  “小云,小心冻伤了手!”远远滴,云谦捧着账本走过,看见这厢的她,忙不迭赶了过来。

  她抬眸一笑,“云兄近来可好么?”

  这一点,她对左丘无俦实在无从理解。云谦康愈之后,竟将人留在左丘府做了一位账房先生,她从未看出他对这呆书生有多喜欢不是么?

  “很好,账房中的活计做完了,便教左管家的一双儿女弹琴,较先前好得太多了。”呆书生边答话,边将身上棉袍披在了扶襄身上,“你身子本来就弱,要懂得爱惜自己。”

  纵然书生身形瘦弱,棉袍罩在她身上仍有空晃,但那份沁腑的温暖仍传延开来,扶襄看着他,不期地想起了远在越国的扶岩,面上的笑越发温柔由衷,“天寒地冻,云兄也要照看好自己。”

  “我无妨的,我身子结实,明日我出门为你买副护手回来……”

  “襄姑娘。”

  廊内暖阁门突然打开,左驶走出,向扶襄彬彬有礼道:“家主有事请襄姑娘进内伺候。”

  她向书生颌别,踅足移步。

  左驶却面有难色,yù言又止,“襄姑娘……”

  “有事?”

  左驶迟迟讷讷,道:“阁内暖和得紧……这件棉袍……您还是不穿了罢?”

  “这是哪里话?”云谦登时义愤填膺。“小云身子畏寒,一定要穿得,外间都穿左丘府宽待下人,难道连件厚重的衣服也不能加身?”

  还真是个又憨又呆的书生呢。扶襄不由苦笑,将棉袍塞回给他,“云兄且去做事罢,在阁里的确用不到它。”

  阁里贵客列席,委实暖和得紧。但在扶襄的呼吸中,那些个酒浓菜香的浓郁,将外间那纯澈清甜的气息给覆盖了,极不讨喜。

  她敛息覆眸,细步行到主位之侧,矮下身下,为主位上的男子斟酒,双手奉过头顶。

  后者接去时,指尖不经意相触,她收指入袖,屈膝静坐。

  “襄儿,近来不见,一向可好?”

  她向发声方向欠首,“禀南苏家主,奴婢很好。”

  南苏开掩胸怨叹,“我的小襄儿似乎瘦了呢,本家主好是心疼,回头一定要为你多寻些补品来,调养身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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