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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襄_镜中影【完结】(53)

  “还?”叶王的声量压来,“你说‘还’,为何要还?”

  “郎将军yù将那封信jiāo给儿媳,儿媳不敢拿。”

  太子脸上yīn云密布,道:“那个姓郎的为何要递信给你?他是何居心?”

  “太子不要误会……”

  “本太子如何不误会?你也别的男人私相授受……”

  “不不不!”事关名节,太子妃无法含糊其辞,“那信是别人写给郎将军的!”

  “别人写给他的他又为何要给你!”

  “因为郎将军看在姐姐面上,想让臣妾立一大功,在叶国站稳脚跟。”

  “什么人写的信有如何奇效!”

  “是环……”穰永夕咬唇住语。

  “你说……”叶王眯眸,“那封信出自谁手?”

  太子妃犹有迟疑,被太子冷眼横去,迫不得已,咬了咬唇,闭眸道:“郎将军说,是环瑛夫人的亲笔信。”

  二十七、相逢依稀是是梦中(上)

  三日后的夫人宴上,太子妃以一曲高山流水酬谢赠琴的章夫人,博得满堂喝彩,章夫人更是受宠若惊,视太子妃为平生知己。

  然而,在扶襄看来,这位高足弹奏得最jīng彩的高山流水,应为头前的那曲。她还曾担心自己的两个新徒会因彼此间那微妙的互厌而配合失误,但事实是,两人联手可谓天衣无fèng,环环相扣,将环瑛夫人这只猎物一步一步诱入陷阱。

  高山落流水,直下三千尺,遇石飞碎玉,迂回落终境。

  当然,郎将军的鼎力相助,方算得上是予环瑛夫人的致命一击。

  叶王生平最忌讳一事,是庶子生嫡心。王后大位空缺已久,环瑛夫人受宠多年,何以不予后位?他须确保太子走上大位的这条路名正言顺。对环瑛夫人信任宠爱的城墙,皆建立于爱妃无yù无求的基石之上。

  环瑛夫人写给郎将军的那封信,将此基石打破,越过了叶王的底线。

  信中,环瑛夫人代亲子向朗将军幼妹求亲,言道其妹若嫁大殿下,有朝一日必贵不可言,且待那日,叶国愿向原国割三镇重谢,两方永结友邻之邦。

  贵不可言。

  割土重谢。

  这中间所潜伏的暗示,正是叶王最不可能纵容的。

  环瑛夫人贬为六品司仪,禁入冷宫。

  大殿下入宫陪伴母亲,终生不离宫门。

  一时间,朝中势力布局剧变,太子成为真正的太子。

  “环瑛夫人朝中党羽众多,有环瑛夫人与大殿下在,他们始终希望不灭,只等着环瑛夫人的登高一呼。如今那两位被禁,他们的希望也被禁,而qíng势又未危急到需要他们抛却荣华富贵去破釜沉舟放手一搏的境地,无外两个出路,或蜇伏,或逃走。”

  扶襄边说,边擦去身上重重伤痕。阿粤的药实在是妙极了,药粉和水涂抹肌肤之上,迅速扩展漫延,红淋淋鲜艳艳宛若皮开ròu绽,再以同一法子涂抹即能复原如初,光滑无痕,自家的娃儿实在是个天才。

  “你这么说,是因为你已有了清除他们的主意?”穰永夕也持湿巾在旁帮忙为她擦拭,美目竭力旁视。明知她身上的伤是假的,放眼看去仍是触目惊心,就如三天前的那幕,每忆及任何一刻犹心有余悸。

  “那些个盘根错节的势力,想要清除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但凡一步的差池,引来末路者的疯狂反噬,在咱们的太子爷根基未稳的qíng形之下,实在不是上策。”

  “何谓上策?”帘幕之外,沈括眉观鼻鼻观心,端然正坐。经前殿一事,这位太子爷竟真的是工大了,浮躁不再,城府渐成。

  “为己所用。”如今环瑛夫人与大殿下是被囚而非被杀,那些人希望尚在,若不能连根拔起,又不能为己所用,不啻与虎同眠。

  “如何做?”

  “断了他们的希望。”

  沈括面上微变,“杀了环瑛和大哥?”

  扶襄一笑,“杀与不杀是太子爷自己斟酌的事,奴婢无权置喙。”也无意为他有一日的良心发现分担罪责。

  “奴婢想说,既然环瑛夫人写给原国郎将军的信可以无中生有,环瑛夫人为了亲儿子经营多年的势网也该有记录在册。如果太子拿到这份东西之后看也不看当着满堂文武付之一炬,那些人庆幸之余,对环瑛夫人也必起嫌恶之心。此事,太子爷不宜着手,须王上身边一位深得王上信任的亲信拿到手中。”

  “如今替代哈善伺候父王起居的孙公公敦厚忠正,父王深信不疑。”浓括起了身,向帝上人影稍瞥一眼,“多谢。”

  帘外脚步声远,帘后两个女子讶异互觑:你可听到了那个“谢”字?

  “公主莫忘了要重谢一个人。”

  穰永夕瞬了瞬眸,“郎将军么?”

  “正是。”

  “其实……”

  “嗯?”

  “郎将军答应帮忙,是因为我应了他……”

  “什么?”真要上演文君夜奔了不成?

  “事成之后带你去见他。”

  二十七、相逢依稀是梦中(下)

  “原来扶姑娘并不记得郎某了。”

  扶襄去见了郎硕。为免麻烦,她的确不想阙国那位骄傲清峻的大公主对三公主的陪嫁侍女生疑,只是替随嫁嬷嬷往阙国递送qíng讯的举措迟早要终止,与大公主的脸面早晚也要撕破,早探端倪也好。

  “郎将军……”

  郎硕叹了口气,“朗某不想在言辞上làng费时间。扶姑娘,你是扶襄,扶门第一暗卫。”

  疆场作风,军人风范。扶襄点漆般的眸仁儿安静潜伏,静待对方的下步。

  “看来扶姑娘对朗某委实毫无记忆了。”朗硕苦笑,“四年前,在峙岈山,姑娘救了朗某一命。”

  “……四年前?”扶襄一讶,“四年前,峙岈山……那个人是阁下?”

  她记得的,那时她还随在嵇释身边,长年辗转在越国边疆线上。峙岈山位于越国东疆,当地几家部落联手叛乱,平定之后,她由地牢救出一人,依稀记得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命军医施救,那人却在隔日消失。

  “是郎某。郎某那时年少叛逆,不愿按家中安排走入军营,四处游迹,不想误中了暗算,身陷牙族人囹圄。那些人yù迫郎某为他们上战场杀敌,姑娘若晚来一步,朗某怕已被剖心取肝祭了牙族人的军旗。”

  “将军今日见扶襄,只是为了这桩旧事?”

  朗硕朗声大笑,“朗某很是佩服姑娘,在以为朗某居心叵测之下,还能泰然应邀。”

  “还好,只是觉得朗将军纵然要出手,也不会用一些下作手段。”扶襄道。

  “这是……赞扬?”

  “算是罢。郎将军是阙国的驸马爷,担心扶襄对三公主心怀不轨也属常理。”

  “与阙国联姻,是郎某应负之责,无可推卸。为护家园,郎某愿抛却所有,不计得失,但并不代表忘却了救命之恩。况且姑娘目前所做的,并未危及原国。”

  “那么,阁下想如何答谢救命之恩。”

  “这……”郎将军英挺面孔窘色立现。想要见扶襄,全因对这位恩人多年的心心念念,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至于如何报答,并未思虑清楚。

  是个真xingqíng的汉子呢。她眸笑盈盈,道:“不如小女子替将军答了如何?”

  “好!”郎硕面色一正:“请姑娘示下。”

  “我在三公主身边只为寻一处遮风避雨之所,无意参与各国纷争。当然,也是为了培植抵挡师门暗杀的力量。至于各国间是战是和,谁兴谁亡,与扶襄已无挂碍。将军暂且替小女子保守这个秘密如何?”

  仅是如此?他怔怔道:“扶姑娘大可要郎某帮你应付那些杀手。”

  “郎将军先前已帮扶襄应付了一路不是么?”

  面前女子明明身处泥淖凶险之境,仍巧笑倩兮,美眸内一片澄澈坦净,是当真无畏生死,还是胸有成竹?他心生迷惑。

  至此话尽,她起身道:“扶襄告辞。”

  为给太子妃避嫌,她此来并非是以面色huáng哑的小云面目,得以由大门坦然进出,郎将军执意相送,她也未拒绝,二人并肩步行在叶国街市间,不知谁先将话题引到用兵之道上,竟是颇为投机,沿路相谈甚洽,不知不觉小巷在望。

  “这条巷子直通太子府的后巷,朗将军止步罢。”

  “郎鞭在此站个片刻,扶姑娘只管进去。”

  扶襄莞尔,“郎将军是怕小女子被杀手找上么?”

  “据我所知,那些人也出自扶门。”

  “但扶门只有一个首席暗卫。”

  “好。”郎硕慨然作别,“郎某就此别过。”

  她含笑目送,确定郎将军身影远去,姗姗踅足走进小巷。

  僻静的街后长巷,巷外的青天白日显然无法照拂其间,yīn冷而幽邃,的确是暗杀者的钟爱场地。她会行走其内,概因这道巷内有一道门属于她,是她换装易容处所,不宜外人知晓。

  她脚步突滞,目内陡现冷警。

  危机感的产生仅是刹那,那刹那方起,一条长臂锁住她肩膀,将她抵在了糙硬墙面上。

  “瞳儿,你的反应还应再快一些呢。”

  二十八、如此便该不相逢(上)

  她知道是他。

  方才的瞬间,她已知是他。

  若非是他,她不会让自己失去所有控制的先机。

  这个人,注定是她骨中的刺,血中的毒,及至发作,为时已晚。

  “我的瞳儿似乎心qíng不错。”左丘无俦说。

  两人的脸相隔近在寸许,他目底炙怒的紫芒灼伤着她的每寸颊肤,喷薄的呼吸无孔不入,致使他身上的松香味道倾刻占满了她的肺腔,侵略殆尽。

  “上一回是谁呢?”他蹙眉想了想,“轻土还是重土?”

  轻土重土?什么东西?她也困惑。

  “这一回这láng或是狈,仍然是原国人,怎么瞳儿对原国人有格外的偏爱么?”

  她蓦地明白,气极:“你这……”混蛋!在他眉梢挑高眼神期待中,骂声顿止。她怎能忘了这混蛋的恶劣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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