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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_镜中影【完结+番外】(124)

  这罪魁祸首指的是谁,明白的只是该明白的人。樊隐岳首当其冲。

  她错然怔坐,晌久无语。

  梁上君则是愀然色变,“隐岳你没听到么?你三师父被那个楚远漠抓了,你这么一声不响,是作何打算?”

  因为心焦气躁,不免口气生冲。樊隐岳抚额垂首,仍无一字。

  梁上君面色更是不善,“楚远漠会抓你三师父,想也是为你之故。你打算不理不睬不成?你……”

  关峙蹙眉,“你先出去。”

  梁上君眦起两目,“你要我出去?你这是要护短么?”

  “你认为此时适合争吵么?”

  梁上君一窒,气咻咻旋身,摔了门而去。

  “先生。”樊隐岳水眸举起,潋滟无助。“月儿连累了三师父了。”

  这娇怯样儿,令关峙又爱又怜,执起她一只柔荑,柔声道:“若说连累,应当先计到我头上。若不是我错估qíng势,以为三娘此去是万无一失,她也不会有此一劫。乖月儿,这

  个时候,不宜用内疚,想想怎么救三娘才是要紧。”

  “月儿晓得。”正因晓得,才有心乱如麻。

  以三师父的江湖经验与智计武功,楚远漠将她擒住,用了怎样的手段姑且不去设想,那楚远漠不是善男信女,三师父此刻又遭受何等对待?她自以为这世间除先生外,自己对

  他人皆无深切qíng感,却没想到三师父因己受难,她竟是这般的煎熬难安。

  “我与梁上君去救她。”

  她蹙眉,“月儿呢?”

  “楚远漠想要捉的人是你,你去了,不啻自投罗网。”若那个人的存在,当真如此威胁到月儿安危,是该教他消失了罢。关峙眼睑覆落,瞳心锐芒一现。

  “总是要想法子的,不是么?先生认为月儿一个人守在这谷里等消息,会过得容易么?”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在此枯等。

  “好罢。”了解她的执拗,就算此时qiáng留了,过后她也要一人上路。届时更难照应,带着她,更加留心就是了。关峙qiáng将胸中腾起的莫名不安预感压下。“我们明日便动身。

  ”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qíng,更与何人说?

  蚀十一

  黑虎王名为楚远陌。

  一个潜进红雀部落的暗卫,做了红雀部落公主婉瑛的护卫,qíng诱其贴身侍女,套出了驸马爷的真名实姓,姓楚,名远陌。

  楚远漠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初,如闻惊雷,稍一回神,迅即派人奔赴父亲侧妃的娘家去接二公子回府。七八日后,前去的下人回,言道太侧妃娘家部落凭空消失,上上下下不

  见一丝人迹。

  这是,他不得不信,此楚远陌,便是彼楚远陌。

  楚远陌,黑虎王,两人之间原本有着天差地别,如何成了同一个人?武功、智能、心机、兵法、战略……

  他竭力静下心,将所有疑迹从头理起。他曾以为,那条曾在书房窗外窃听的鬼魅形影是黑虎王。但那时的楚远陌不过十二岁,且据曾伺候过二少爷的仆妇说,那几年他的的

  确确是瘫痪在chuáng,不良于行的。既如此,那个人是谁?

  是谁策动西疆匪众骚扰西疆边境?是谁助奭国将西疆守兵打退百里?是谁在凉yīn山上设下九宫阵发?是谁教养出了一个能够与他抗衡的黑虎王?

  诸多自问在胸中累累堆积,一个名字渐次凸现,一个身影逐步清晰——

  樊隐岳。

  为何会感觉黑虎王的用兵阵法似曾相识?为何万和部落与辽远部落的残部会不知所踪?为何黑虎王在一夕之间qiáng大崛起?

  当这个名字这个身影涌现出现,一切疑思都趋明朗。

  是她,一直是她,他想要征服的对手,从头到尾仅有这个女人,黑虎王不过是她一手扶植起的一个她的影子,一个承袭了她的思想她的才华的男儿躯体!

  欺骗。由始至终,不管这个女人在初时以事不关己的姿态清淡注视、以冷诮言辞反唇相讥,还是虎口脱险时的柔弱无助、马下逃生的惊慌失措,抑或两qíng相悦时的回眸浅笑、

  qíng愫互递时的妙语如珠,都是欺骗。这个女人从没有一刻以最真实的面貌面对过他,甚至,泰定山下群láng环伺的惊险时刻,她仍佯作不具武功,任他一人与群láng格杀……

  如果说,在那封截获的通往奭国的书信中,得知她是曾与自己有过婚约的柳夕月并是关峙妻子的讯息之际,怒意如冰川般沉冷。那么,这一次,他的怒意,却是如烈火般的燃烧升剧,将他整具身躯都蒸焚在腾腾烈焰中,这是一份甚至夹杂着他引以为耻的痛苦怒意,让他想粉碎一切,摧毁一切!

  楚远陌身上的毒,是他亲手所下,他命大庆宫里的御医联手配治出一味随人血气行走的毒粉,撒到了背叛自己的亲弟弟身上。他要看他武功有多高qiáng,能否坚持到那个女人前救济。但女人了,却非他等的那个。

  “那个女人还是没有说?”

  “是,都督,今天又上了刑,还是没有说。”

  楚远漠目光鸷盟,宛若有一头巨shòu潜伏,道:“本督的耐心将尽。”

  “属下这就去告诉她,她再不开口,就给扔到军中红帐内伺候男人去。”

  “本督只要结果。”

  “属下明白。”

  能够俘获乔三娘,亦凭借红雀部落内的暗卫所传qíng报所致。乔三娘未楚远陌诊治毒伤,免不得要配药用药,暗卫将其行踪透露,搭上了三十几个jīnggān属下的xing命方将这个妇人

  带回。而带回恁多天,居然一无所获。每日鞭笞五十,连男人也未必忍受得了的刑罚,不能从这妇人嘴里得出樊隐岳的丝微去向。

  这算什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傲骨天xing么?

  那么,他就拆下这些人的傲骨,泯去这些人的天x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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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定城内的南院大王府,泰定城内的大庆宫,花上几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关峙、樊隐岳、梁上君三个人将两处走过,未有所获。

  “不是这两个地方,楚远漠有可能将三娘押在外面的牢狱中么?”此夜又是无果而回,回到所居客栈,梁上君眉毛虬结,一拳擂在桌上。

  未拆下脸上粘须的樊隐岳摇首否之,“绝对不会。楚远漠表面看通达善任,实则骨子里仍唯我独尊,如这等人,最信任的是是自己的能力,他会把三娘放在眼皮底下。”

  梁上君喘着粗气,“眼皮底下?他的府邸、宫殿里的天牢地牢咱们都看过了,压根没有三娘人影!”

  “楚远漠当前未与黑虎王开战,不在疆场,应该就是在府里宫中,如今府里宫中皆无……先生,您认为呢?”

  “照你所说,楚远漠定是把三娘押在自己最能掌控把握之地,既然府里宫中都不见,应当在军中。”关峙也是面涂huáng粉,粘了些虬须,遮去本面目。

  “休战期间,哪的……军营?对呢,虽无疆场,却有军营,几万大军回朝,该驻扎在泰定城外的泰定山附近,三师父应该就押在那里!”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梁上君坐不住,拔腿就要往外走。

  关峙拦住他,“几万之众的军营非寻常地方可比,须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梁上君面色乌青,眼角yù裂,齿根错得咯响。“若被困住的那个人是隐岳,你还有这等的气定神闲么?”

  原大师父对三师父……樊隐岳恍然,心中更添愧意。

  关峙面不更色,“越是担心,越要稳心,你有再大的本事,能在几万人中去自如么?”

  “……好,你说要怎样计议?”

  “明日我们乔成附近的村民,设法到山附近转上一遭,看能不能寻机扮成羲国兵士潜入军营,探听三娘的下落。”

  “大师父。”樊隐岳站起,欠首揖礼。“隐岳知道您在怪隐岳把三师父连累了,但请您听隐岳一句话,此时确实不宜妄动。”

  “我权且听你们一听,要是三娘有个好歹,咱们的qíng分就此完了!”梁上君推开另一扇隔间的门,投身chuáng榻,蒙头大睡。

  樊隐岳与关峙算是暂松下一口气。

  两人皆以为,他们已晓以利害,做过神偷的人最不乏机警冷静,梁上君绝非冲动莽夫,这一夜不应有事。

  但翌晨天光未亮,两人起chuáng梳洗完毕仍不见隔间有所动静,敲门不闻响应已知不妙,推门进内,chuáng被冷了多时。

  二人飞身追了出去。

  蚀十二

  北方冬时的晨风,削冷入骨,两人逆风飞奔,从泰定城内尚处于睡梦中的屋顶掠飞而过。两人的不安心绪因梁上君的不辞而别迅速发酵,直bī不祥。

  梁上君轻功世所罕见,若是成心为之,内功高深如关峙确亦难以察觉。但关峙仍懊恼昨夜不该入眠,此去若不能及时将人拦住,打糙惊蛇,后患难料。

  “看见大师父了!”樊隐岳目力极好,远远眺见了前方一道并非全速行走的灰衣背影。

  原,梁上君虽在寝枕难安间离开客栈,一口气疾奔十数里后,迎面风chuī得心火渐冷,骤然意识了若当真如此闯了去,救不了三娘,也搭上了自己,关峙的主意无疑是最稳妥

  的。故而,放慢了行速。樊隐岳二人方有机会追上。

  “既然人已经出了,便到泰定山附近走上一遭。”关峙提议。

  卯时城门已开,但此时段出城者稀少,为防引起城门官兵注目,三人选了城墙一隅,以长索为借力,飞出城去。梁上君发挥神偷本色,到村户民居中偷了三套粗布衣裳,换

  过后又赶了半个时辰,举目已见泰定山似在咫尺之间。天色大亮,不好再以轻功趋步,遂中规中矩如常人般赶路。

  山之道,目测近足行远,近在眼前,走时远在天边。不止梁上君,樊隐岳也有些心浮气躁起。

  “我晓得有一处近路。”她弃了大道,头前向另一边行去。“此路一边是悬崖,当心了。”

  当心,当心,能当几分心?

  自他们步入别人的jīng心部署之内起,已是防不胜防。

  关峙与樊隐岳,皆是心思缜密考量周详的人,二人此行却出了一个最大的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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