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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_镜中影【完结+番外】(36)

  “汗王这么疼臣妾,更让臣妾替父亲汗颜。”玉妃垂螓首,蹙娥眉,“汗王疼臣妾,重万和,父亲实在不该再起别的心思,纵算他一直以所针对对得不是汗王,也不应该……”

  “什么?”楚远垠眯眸。

  “啊?”玉妃樱口微张,美目抹过惊惶,急切道:“臣妾是说父亲做事太欠考虑,恁大岁数的人还会凭着一腔意气。臣妾一定会写信告诫父亲,让他……”

  楚远垠右手伸二指挑起爱妃下颚,“把你适才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汗王……”

  “说。”

  君王威仪不容违背,玉妃喏喏声道:“以前臣妾未嫁时就劝过父亲,问他为何不能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一定要和汗王作对不可。他说他并非想和汗王作对,而是……而是看不惯南院大王的作派。”

  楚远垠微怔,“远漠?”

  “……是。父亲说,南院大王无非子袭父爵,年纪轻轻成了兵马总都督,更是汗王赐予的尊荣,打几场胜仗是他当尽的职责,他却总以一副比天还要高的姿态站在高处看着别人,让人很难看他顺眼。”

  “你父亲是这样说的?”楚远垠拧起浓眉。

  玉妃颔首,噘嘴埋怨道,“其实父亲也只是听不得闲言碎语,他那人从年轻时候就是个bào躁耿直脾气,对一些听不惯看不惯的人和事从都是按耐不住……”

  “怎样的闲言碎语,让万和部落主按捺不住?”

  “就是糙原上流传的一些闲话,说什么羲国宁惹汗王莫惹南王,若触怒了汗王,以汗王的慈悲尚且有一线生机,而惹着了南院大王,就等于犯了天,下场会比套杆套住的畜生还要惨。”

  “……是么?”

  “臣妾劝了父亲都有好几百回了,他少有听进耳朵里的时候。尤其现在,要他忍,更难了。”?

  楚远垠jīng眸攫视,轻声缓语:“为什么现在忍又要更难?”

  “现在,臣妾是汉王的爱妃了嘛。父亲知道汉王疼爱臣妾,就不知天高地厚地把汉王当成了女婿对待,一径以为和汗王成了一家人,就更不能容许羲国有人将气势摆在汗王之上……”

  楚远垠色变,一臂将她搡出,“大胆!”

  “……臣妾无知,汗王恕罪!”玉妃惶惑跪下。

  “你的确无知了,朕和远漠的感qíng岂是你们父女的三言两语能够挑拨的?朕信赖远漠如信赖自己的一个只手!”

  玉妃粉面与地毯面几近相贴,“是,是臣妾和臣妾父亲短视,只看得到事qíng表面……”

  “远漠是朕的兄弟和最忠诚的臣子,朕若再听到你说他一点的不好,别怪朕不念我们的夫妻qíng分!”

  “臣妾知错。”

  “哼!”楚远垠拂袖而去。

  “臣妾恭送汗王,恭送汗王……”声娇意怯,楚楚哀婉。及待听到男人的跫声真正远去,及待等到这室内再无男人的气息,垂贴于地上的螓首方缓缓抬起,面如冰霜,朱唇挂笑,好冷的笑,腹中有语,未宣于口——

  楚远垠,你的耳根最好有你自己想象得一半的坚qiáng。当初,你不也当着我的面说王后是你的结发妻子,不管任何qíng形都不会错待她么?结果,为了我,你把她打入冷宫。

  楚远漠,本宫会很有耐心很有信心地让你步上王后的后尘,让你明白你失去和错过的,到底是怎样的珍宝。

  隐五十

  北域大营,时已入夜,口令声此起彼伏,戒备状周密森严。

  营帐内,副都督段烈、参赞王文远、骁骑将军程光三人灯下围坐。

  “这么多天了,今日方打了一个胜仗。若都督回,还不知如何向他jiāo代。”段烈沉重道。他是副都督,都督不在,他代行全职,却在此间损了兵,也折了将,接连告负,教他有何颜面再见都督?

  程光抬掌重重拍了同袍肩头一记,道:“别这么说,失败是不你一个人的责任。待都督回,我会同你一起向都督请罪。”

  “二位好了罢?眼下是讨论功过的时候么?”王文远的敲桌提醒。“别忘了,明天察际一定还会,还有一场恶战等着你我。”

  段、程两人顿扼住低落qíng绪,扬声道:“参赞说得对,这时候的确不该说那些花。既然失败,就该从败中寻找教训才是。”

  “在下奇怪的是,察际什么时候这么会打仗了?而且用的仅是诡道。”王文远想着这些日子以的jiāo战形势,煞是困惑。“你们好生想想,察际以往和人打,哪回靠得不是蛮力?依恃着兵qiáng马壮,以多欺少,以qiáng凌弱,方是他的套路,是不是?”

  “可不是?”程光恍然。“我说这些天打起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是为了这个么?察际不像察际?”

  “察际不像察际……”段烈重复着这话,條尔拍桌,“太对了。这些天打下,的确不像是在跟察际jiāo手。诸如防不胜防的突袭,明退佯攻的部署,都不是察际那个狡狯有余智慧不足的闹到能想得出的。单是烧粮这一招,如果不是都督训诫我军从不将粮尽存一处,这时我们早该一筹莫展了。至于驱赶战马,更不必提,直接让我们有了第一次大败。”

  “察际不像察际,而我们以为他还是那个有头无脑的察际。”王文远脸上微呈懊恼,“使我们轻敌在先,无怪失败至斯。”

  三人一经讨论,方知过去一段时日的颟顸:一味照搬过往经验,一味相信过往认定,一再以为察际的获胜属巧合,致使一败再败,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明日,副都督率兵出战,程将军领两千士兵从十嵬坡抄过去,其中五百兵士袭其驻营,也烧他粮糙。五百兵士袭其万和部落,挠他后院不宁。另一千兵士以枝叶系马尾,掀烟尘,敲战鼓,呐喊佯攻,必要时刻即改真攻,与前方人马前后呼应,看看他察际要如何应付。”

  “好计,咱们就看这察际到底长了多少本事!”

  长了本事么?王文远一双略显细长的眼眸内疑云暗浮。几十年没长一点智慧的察际会一反常态,显然多了高人指教。但,安cha在万和部落里的人不见半点相关讯息送抵,又作何解?

  他未将猜测向两位同袍言明,是不想未经确凿前扰乱了他们战前的心境。明日一战,足见分晓,届时再拟应对之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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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出得什么好计?让本主败退了十里地,那可是一大片肥硕的糙原呐!本主还以为你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仙,充其量也不过就是这两招三式,白白让本主给了你二百两huáng金

  ……”

  当真是狡狯有余智慧不足、有头无脑有胆无量的典范呢。淡觑着这恶形恶状的一部之主,樊隐岳认同了段烈的认定。

  之前几场胜仗,他得地获土,于是恣形乖张,直认为老天佑他,她的出现成了无足轻重。而一场不大不小的失败,令其怫然色变。这样的一个人,得马拥有一片土地,成一地之主,当真是全赖了祖宗。

  “既然部落主认为我本事不济,我告辞就是了。”

  “哼,你走就走,以为本主会留你?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懦夫,不配和本主说话……”

  “既如此,我或可到北域营内走上一遭,出小计,献小策,也好让部落主晓得我的本事到底在哪里。”

  “你……”他目眦yù裂,拔出腰下弯刀便刺了过去。

  嗤。樊隐岳留下一个不屑的气音,消失。

  她当然不会到北域营帐走那一遭。以王文远的用兵之策,明日开战,这只糙包必败无疑,权当她给的教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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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远漠大败奭国之后,接受了对方和谈提议,条件之一,他要那个悍匪头目。

  高亢慨然应允,双手奉上。

  南院大王要人,自然不单是为了向一个小小悍匪寻仇报复。在隐隐绰绰里,他警觉这场两国冲突中尚有一团纠结缠绕的乱麻未解,而那乱麻包裹着的核心,当是真相所在。

  夜审匪首,第一遍的口供与高亢递的并无二样。他利眸锁着整张供纸,满篇读了不下十遍,找寻可触动自己闹钟警点的某处,第一遍时,几个出现最多的字符惹他灵光骤闪。

  “你说的这个新头目是什么人?姓什么叫什么,长得什么模样?”

  “……不知道。”悍匪头目在这个如高山般的男子威慑与大刑并用之下,悍气已dàng然无存。

  “不知道?”他轻柔反问。

  悍匪头目一票,“是……真的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全身严丝合fèng,戴着一个奇怪面具,咱们是当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知道他武功高得出奇,又诡计多端,把咱们一伙人耍得团团转……”

  “他总有和你们说话的罢?口音是羲国人,还是奭国人?”

  “……听不出,只觉得他声音很厚重,像牛皮大鼓的声音。”

  牛皮大鼓?楚远漠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话声如何与鼓声相近。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是这场战争的关键。至于关键在何处,去了便知。

  “本王准你将功抵罪,速带本王上凉yīn山。”

  隐五一

  凉yīn山处在两国jiāo界,属于两不管之地,加上天险重重,几百匪众盘踞日久,屡逃过官缉兵捉,法外逍遥。

  楚远漠领jīng兵二百,取捷径,避险峰,很快便到了山中腰。

  “穿过这堆乱石林,再走一条半肠小路,便到了山寨后面。”悍匪头目胸有成竹,表现恁是积极。可……

  事实与他愿望相去甚远。

  “怎么回事?这……怎么又转回了?这些石头……上面的记号没错啊,我明明记得该向左拐的,这这这……”熟悉的景致,不改的路径,为什么就让他成了无头苍蝇?

  当被悍匪头目领着兜完了第五个圈子时,楚远漠抬掌,命队伍停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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