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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_镜中影【完结+番外】(95)

  柳持谦初时以为,以苏家人的狡赖善辩,这场官司必定耗时弥久。了结得如此迅疾利当,不在柳持谦预料之内。而能有这般成效,他自然晓得与一人gān系重大,密不可分。

  “你让我给父王的那包是什么东西?让那个副将乖乖就招了供?”他问樊隐岳。

  “一包惑人心智的失心粉。”

  “这些年你究竟学了什么?”

  “自保之道。”

  “何止自保?利而无形,风不见影,皆是攻击之道,这些,娘教不了你。”

  “兆郡王打听这些,是想我把教我这些的师父推荐给你么?”

  “我想问,你在学这些的时候,可曾把我想成过你的敌人?”

  “兆郡王认为呢?”

  “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樊隐岳淡哂,“真让人感动。”

  “这句话,我只说这一次。”柳持谦神qíng凝肃。“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这是我心底之话。在这世上,你是与我血脉连得最近的人,倘使连你也成了敌人,难道是要我与全天

  下为敌么?我向前走,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更坏。”

  樊隐岳凝眉微忡。

  “王爷,章公公到了,宣您进宫。”

  小厮报,柳持谦起身整衣,又听得,“章公公还说,请您一定带着那个叫何慕然的书生进宫。”

  嗯?两人皆一怔。

  “章公公还说,要那书生莫害怕,皇上喜欢人才,有好事给他。”

  好事?皇家的好事,无非重赏高封。

  柳持谦领着重新顶了何慕然面具的樊隐岳进宫,待回府,获赏的huáng金珠翠熠熠生辉。书生何慕然居然鲤跃龙门,受封太子侍应。

  所谓太子侍应,侍笔墨,撰文书,太子身侧的文职之事,虽不在天历朝品阶诰官之内,但能成储君身侧之人,只须照应得当,未不悉前程光明。在许多人眼中,的确是是实

  实在在的好事一桩。

  在樊隐岳眼里,也乐于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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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有始,亦有终。走到终时,生前纵有广厦万千,此刻不过棺椁六尺。若坟前有人愿洒以huáng土一抷,也算上一场善终。

  “关先生,你的母亲死了,为何不见你悲伤?”

  “你怎知我不悲伤?”

  “你连泪也没有落。”

  “只有泪能代表悲伤么?”

  “关先生是在向珂莲倾诉心事么?你在告诉我你表达悲伤的方式与众不同?”

  “公主请安静些可好?”

  “……好。”公主殿下当真安静了下。

  关峙伫立于母亲墓前,闭上眸,放纵自己沉溺于不曾缅怀过的童年。母亲也曾给自己温柔拥抱,虽然每个拥抱皆属短暂。

  珂莲盯着这个男人颀长飘逸的背影,第一回向心中不屈的自己承认,啊走不进这男人的世界,也窥不到那个世界的片光浮影。

  没格族女人从都是想要就要,勇敢无畏,但不代表不会感受挫折,不能感应清冷。

  关峙以他的温和淡然,划地为限,令她迈足难入,钻营不透。

  可,就此抽身么?怎么甘?!

  若她再对自己诚实一些,尚能发觉,此刻心境,不止不甘。

  “关先生,你去哪里?”墓前的人突然转身启步,她疾问。

  “公主好自为之。”长影虚晃,下一刻,已在几丈之外。

  “关——”珂莲追了几步,自知断无齐头并进的希望,驻下身。

  关峙,我们这场纠缠既开始,已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就让我们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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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据探报,奭国摄政王妃此刻在天历朝,可想而知是为向天历求援。”

  楚远漠指敲案面,问:“文远认为天历朝可会出兵助奭?”

  “会与不会,各有五成。”

  “是呢,天历朝的君臣怕打仗,贪安逸,在各国中早有名声。但,那天历朝皇帝应该也不是蠢到无可救药,掂得出个中厉害。”段烈道。

  “倘使天历出兵,必然牵去我泰半兵力,届时,潼阳关更加不易攻取。”王文远眼内闪现jīng明笃定。“应设法使天历皇帝相信,羲国绝无与其兵戎相见的意愿。”

  楚远漠眸光一亮,“文远有办法?”

  “和亲。”

  梁光皱眉嘟念:“这是什么法子?咱们不是已经娶了一个天历朝什么公主……”

  “这一回,是要送一个公主过去。”

  逐六十

  “王爷,您怎么能看着苏家人被杀,您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巍峨壮丽的良亲王府,雕梁画栋的主寝正楼,王妃苏氏伏于金丝铺就的软榻之上,泪湿瘦靥,向坐在外室面沉如水的男人发出一声悲苦质问。女儿远嫁他国,饱受折磨。老父

  突兀失踪,生死不明。如今连恁多的娘家人也尽遭厄难,还要她如何不堪才成?

  “救?”后者两眉深蹙,拢起不耐。“那些人犯得是谋逆大罪,九族之内皆该被斩。皇上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你,已是天恩浩dàng,你还敢奢望其他?”

  苏氏奋起抗辩,“苏家对皇上忠心耿耿,怎可能谋反?这摆明是有人居中陷害……”

  “铁证如山,况且那些人未经动刑便自己泄了口风,皇上亲在现场,岂容置疑?”

  “这……”

  “这些天你待在府内少出门,纵是宫里及官妇之间有邀请发,也一概给推了。如果你不想让持悌受你连累的话,依我的话去做。”

  “持悌?你还记得持悌?还记得你的儿女么?苏家你不保,诗琴你保不住,王爷,苏婉心当真让你厌恶到这般田地么?”

  “你说些什么?”柳远州怫然立起身。“你安心静养罢,无事少到前面走动!”

  他拂袖而去。

  身后女人压抑哭声一路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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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祯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一堂都挺不过去?”

  “是,一堂都没有挺过去……”

  “你既然在堂上,为何没有照应着些?”

  “您没在堂上,不知那堂上气氛。谁也想不到那个看起相貌无奇的书生能把人bī到那种境地。有他一步步引着,子祯是在不知不觉中走到悬崖边上的,等到发觉了,一只脚

  已经塌了下去,不及了。”

  “何、慕、然,是么?”

  “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酸书生!苏家百年的基业竟然会毁在这么一个人手里,这可真是yīn沟里翻船,被老鼠到了老虎……”

  “这个书生,当真只是一个穷酸书生么?”

  “您的意思是……?”

  “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穷酸书生,敢在天子面前侃侃而言?”

  “他倒是一身的畏惧……”

  “一身的畏惧犹能把子祯引进死境,不更让人觉其可怕么?”

  “经您一说,倒真想起了,虽然那书生从头至尾畏畏缩缩,却不曾说错一句话……混账东西,我这就派死士把他给了结了!若没有他那些话激着,皇上未必会判斩立决,我

  一定要人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这件事的确要做,这书生的底细也要查。我怀疑他不应该只是一个赶考书生那么简单。”

  “他是受兆郡王的指使行事!且良亲王也参与了此事!这两个人也一定要杀,杀了他们才算给我们苏家那么多口子人报仇……”

  “不行,没有我的命令,这两个人你不许动。”

  “咱们那么多人已经死了,您还护着这两个人……”

  “我再说一次,没我的命令,不许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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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氏一族中,除了暗处的领头人,居然还有另一个……这人是谁呢?

  回到居住之所,樊隐岳窗前凝眉,心头辗转,百思不解。

  那日在堂上,除兆郡王与皇帝父子,尚有刑部、大理寺、监察院三部尚书在。这个人既然在堂上,必是三尚书中的一个罢?她忖。

  但她与三尚书皆不熟稔,很难根据其声色给出判定。那人与苏家领头人辞离之后,身边死士环围,她不想惊动,不能跟随太近。判不出声音,看不到相貌,要如何获知这条漏

  网之鱼到底姓甚名谁呢?

  “你在么?”门前被敲响三声。

  “进。”

  柳持谦闪身入门,头顶青帽,颌下粘须,分明乔装而。

  “今日在太子府如何?”

  “还算平静。”她望着他,胸臆间思cháo起伏,千回百转。“你得正好,为我查三个人,刑部、大理寺、监察院三部的尚书。”

  “他们?刑部尚书王子谔是前东方相爷的门生,为人称不上刚正不阿,不过处事中立,未曾依附于任何派系。大理寺尚书胡卫半年前才从江南调任上,在地方有‘铁面青天

  ’之誉。监察院尚书郝长全是太子一系,与吏部尚书有姻亲之联,而吏部尚书严刻是太子的亲娘舅。”

  “听起,都没有可能与苏家扯上关系。”

  柳持谦挑眉,“你怎么会怀疑到他们?”

  “查一下他们罢。我在太子府看了一些材料,这三人中似乎有人与苏家颇有渊源。”在她适才瞬间打消将苏家真正领头人告知兆郡王的打算之后,这会儿自不能坦言托出原由

  。

  “什么样的材料?”

  “我只扫一眼,不敢断定。”

  “不敢断定?”她既能过目不忘,又何须说的如此模糊闪烁?理由不外一个,她对他没有完全信任,刻意隐瞒了什么。柳持谦不喜欢这个认定。“倘苏家还有漏网人,此时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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