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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云谣_镜中影【完结+番外】(49)

  织罗神色平静,声线安宁:“过去,我以为你因为缺乏来自至亲的关注,xingqíng顶多乖僻了一点,充其量是个渴望得到关爱的小孩子。从你方才的这些话来看,你至少还拥有语无伦次的本能,用凛然的外相遮掩了你的外qiáng中gān与不安全感。”

  这记反击不可谓不jīng妙,致使织亚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素淡面孔,良久没有反应。

  嚓——

  不绝于耳的鸣响来自上方。

  “万物的生长,依赖chūn风的抚育;暗处的污秽,惧怕净澈的溪流。吾以chūn之神名,命汝等发芽成活,引来神域净水,洗涤此方浊浑。”

  经秋观云念动,种萌芽生,成苗生根,茁壮茂盛,郁郁葱葱,并向远方递增扩展,绿意一泻如流,引得清泉潺潺,流水叮咚。

  “老狐狸闪开!”她扬声示警,右手的藤蔓如一道绳索般将黑、白两道戾光阻截横扫,形成绿色屏障,合围于央心,将之消弥无踪。

  而后,她跳到百鹞身旁,眼波盈盈,嫣唇秀扬:“多谢狐王大人救命之恩,本美少年没齿难忘,以身相许如何?”

  百鹞收回狐王剑,眉眼淡泊道:“可以商量。”

  娥依诺收回掌力,跳落平地,长吁一口气:总算化解了这场眼前危机。

  织罗为母亲递上拭汗的素巾,道:“我已经向神都发出警告,至今没有接到回信。”

  “怎么会?”娥依诺才才放下的心弦又高高悬起,“倘若神都接到讯息,应当立刻回信核实确认。倘若没有,定然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你再发一次,如果仍得不到回音,说明qíng势比我们料想得还要严重。”

  织罗颔首下去。

  娥依诺抬头望着那对依然坐在碧绿树顶你侬我侬的qíng侣,道:“两位,要不要把恩爱留到下回,暂且下来怎样?”

  “为什么?”秋观云不解,“有什么比并肩战斗过后的恩爱更能打动人心的吗?我们的气氛正好呢。”

  娥依诺莞尔:“两位并肩战斗的机会还在后面,不妨等到气氛更好的时候。”

  “这话说服我了。”巫界美少年施施然降落。

  娥依诺向随后落下的百鹞施礼:“刚才多谢百先生及时辨别真谛,救了我一命。”

  百鹞淡颜还礼。

  秋观云眨眸:“为什么只谢他?刚刚最威风八面的不是我吗?”

  娥依诺挑眉:“你对这个世界有着必须拯救的责任,百先生没有。”

  她不服:“可他对我有着必须拯救的责任嘛……”

  “责任?”织亚似笑非笑,“他对你只有责任吗?”

  “不可以啊?”秋观云黛眉高掀。

  织亚瞳底生笑:“如果只有责任,我将对你深表同qíng。”

  秋观云回笑:“谢谢,我也对你深表同qíng,毕竟你连这点责任也拥有不到,还要辛辛苦苦在窥在一边寻找一切可以见fèngcha针的机会,难为你了。”

  比及织罗方才那枚柔软秀气的软钉子,这个回击直白简练直指本质,织亚却面不改色,道:“我替优昙罗遗憾,不知她回归后晓得自己高洁的灵魂一度沦落至此该作何感想?”

  秋观云叹息:“她也会替你遗憾,明明是爱神,却在徒劳地追逐一个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可以了。”娥依诺拔高声嗓,“我们当前只是暂时压制住了危机,更大的危难还在后面,把jīng力làng费在这些无聊的嘴仗上,真的好吗?”

  “不好,不好,实在不好!”秋观云扬臂疾呼,“我希望所有世界的女人行动起来,从从今日做起,从我做起,不觊觎已经贴上别人家标签的衣服,不眼馋已经盛在别人家碗里的jī腿!”

  百鹞皱眉:“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搭配?”

  她掐腰:“混搭,不行吗?”

  “那么,我是你家的衣服还是jī腿?”

  “你是我家的……”她点漆般的眼珠转了几转,“老头子?”

  “老头子?”

  “不然相公?夫君?死鬼?老不死?”她拈着手指列数,“有雅有俗,有声有形,凭君意愿,任君挑选。”

  “男人。”狐王大人道。

  她瞠眸:“你是我的男人?”

  “不行吗?”

  她呆了呆,忽尔一脸坏笑:“好色喔,老狐狸,这两个字就是在告诉别人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对不对?好下流的老狐狸……”

  百鹞伸掌揉乱了她一头结成发辫的长发,掉头径去。

  “好色喔,不过我喜欢!”她对准那道修长的背影,一个起跑助攻,霍地跳了上去,“哈哈,现在你暂时做我的马呗,马儿你快些走~~”

  他的步伐未因背上突然多了一个增生物做任何改变,举足行走如常。

  织亚眸睑低垂,神qíng晦暗难辨。

  “织亚。”娥依诺抚着她的肩膀,“你是爱神,千年来目睹了人类各样的爱qíng,为什么还要给自己套上一副不属于你的枷锁?”

  织亚举眸,眼神笃定,语声幽冷:“就因为我是主管爱qíng的女神,最明白爱qíng的真谛。这世界上,没有一段爱qíng不需要努力,没有一段真缘不需要争取,我是爱神,会为我的爱qíng奋战到底。”

  五八、风起云涌飙狂至

  海神修洛淮向神王擎释正式宣战。

  虽然早已计划下了这一日,但这个日期显然比计划中提前许多。因为,他低估了对手。

  他曾以为通过与塞冬的合力伏歼,以混淆视听诱敌深入,将沙漠边缘的娥依诺一行斩尽杀绝不是难事,没想到那半个chūn神及随其一并穿越而来者的力量远远超过预估,致使功败垂成不说,还在娥依诺面前bào露了自己的独门杀招,撕去了最后一层伪装。如此,与其等神都发难征讨,不若自己率先出击。

  同样,对擎释来说,也知早晚有此一日。可是,当它真正来临时,仍然未能平心静气地淡然接受。看到娥依诺传来的讯息后,他即来到神宫后园深处,在天后修安的墓前独坐了一个小时之久。

  “天帝阁下,战神、风神、雷神大人已经全部在殿前待命。”赫什悄然抵达,低声道。

  沉思中的擎释掀睑,望着墓碑上妻子的名字,缓缓道:“修安离去的时候,我不在她的身边,没有办法知道她在最后的时刻里想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也许,那时她心中充满对我的怨怼与失望吧。”

  作为一名合格的帝前侍从,专心聆听也是职责的一部分,赫什静默侍立,只提供忠实不二的耳朵。

  “和修安结婚后,经历过最初的磨合,我们不是没有过两qíng相悦的美好时光。可惜,她想要的越来越多,脾xing越来越难以琢磨,距离那个曾经打动我的单纯热qíng的少女越来越远,我和她之间的鸿沟也越来越无法逾越。她长年留在凡界,助养战争中失怙的孤儿寡母,与我数年不见一次。可无论怎么说,总是我对不起她。因此,在察觉修洛淮是塞冬暗处的支持者时,我选择隐而不发,并几度暗示,希望他自己可以悬崖勒马。”擎释伸出手,指尖临摹过妻子名字里的每一笔,“但,现在我必须去做更加对不起修安的事了。我这个丈夫,做得真是失败。”

  “您已经做到了所有您能做的。”赫什道。

  “是啊,对修洛淮,我仁至义尽,已经忍到极致。”擎释站起身,凛声道,“命戎戈迅速集结兵马,讨伐背叛者!”

  赫什领命才要退下,又被上峰叫住。

  “娥依诺那边目前的进展如何?”

  赫什禀道:“半个小时前发来消息,成功打退第一波进攻后,目前好像还算平静,但沙漠边缘出现了一层坚固的结界,貌似是海洋之神与沙漠之神联手做出的防护堡垒,神相大人正在寻找突破的办法。”

  擎释颔首,道:“告诉娥依诺,那边的成败直接决定着讨伐叛军的结果,纵使近期不能取得突破,也务必将塞冬牢牢牵制住。还有……”他忖了忖,“务必保护好秋观云与织罗。”

  为了这片神域的安宁,自己先后辜负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两个女人。对修安的亏欠已经没有机会偿还,对优昙罗总须一试。

  所以,她必须完整归来。纵使那个秋观云与最初的优昙罗是如此相像,也不是她。

  ~

  昙帛带来了天帝写给神相的亲笔手书。

  卧室的灯光下,娥依诺将信看罢,思虑多时,对两个女儿道:“看来天帝阁下安逸得太久,对战争的敏锐判断降低了许多。修洛淮从来不是塞冬这等未曾上得台面的小角色,他是四方海洋之神,掌管着辽阔海域的所有神灵。他既然敢公开宣战,必定做了充分的准备,相较于我们这边,那边的战场将更加险峻恶劣才对。”

  “您是说天帝轻敌了吗?”织罗问。

  “对,轻敌了。”娥依诺低叹,“不过,也不是不能体谅。哪怕是天生好战的斗士,经历过一场耗时几百年的战争后,还有谁会喜欢战争呢?更莫提那些曾经在战争中失去了太多重要东西的人们。我真不希望看到世界再度燃起战火。”

  织罗淡然道:“如果天帝对海洋之神将造就的破坏预想不足,世界陷入第三次天地大战的可能不是没有。”

  娥依诺困扰揉额:“必须有什么人去提醒他才行。”

  织罗浅哂:“听惯了歌功颂德的颂扬声的高贵耳朵,对于意见相左的劝告声很难再听得进去吧。”

  娥依诺担心得正是这一点。如今天帝的身边寻不见一位敢于直言的诤臣,正是因为他周遭日渐昌盛的惟我独尊的空气,刚愎自用几乎成了每一位当权者最无法规避的通病。

  “如果不能及时使天帝发觉他判断的误区,后果……”神相大人蓦地抬头盯紧女儿,“织罗你去怎样?”

  “什么?”旁听的昙帛诧异惊呼,“母亲大人您没搞错吧?您让织罗去,她用什么身份去劝天帝?您的女儿,还是半个优昙罗的灵魂?如果是第一个原因,为什么您不亲自出面?如果是第二个,也轮不到织罗吧?那边不还有一个张牙舞爪的秋观云吗?”

  织罗完全赞同,道:“母亲大人就算担心,也请不要病急乱投医,如果药不难症,后果将更加无法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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