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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运_镜中影【完结】(19)

  他却不知痛痒,一边在她眉、眼、颊上啄吻着,一边道:“婉潆,太好了……我以为你不在意……我以为你纵使在意也是出于脸面与意气……你先前还一心盼望着我去亲近别的女人的……可是,你方才说不准,你说我们相爱,你也爱我么,婉潆,你爱我么?”

  第二十六章(上)

  婉潆,你爱我么?

  他执意想要的这个答案,她在芳糙园听傅琬说过那句话后,便得到了。

  “我这次到京都,是奉了天朝皇帝与我父王之命,与你们的六皇子举行大婚。”

  当那位美丽娇蛮的小公主将这句话送入她的耳轮,那一份仿佛被一把冷刀直透心脏的寒意,令她当下惊悸,同时亦困惑难当。

  回到府内,摒退左右,要一人行走,要独坐高亭,为得也是可以清晰的思考,思考何以会那有那样陌生却qiáng烈的感触滋生。

  然后,天降bào雨,雨幕屏蔽了世间万物,在那个仿佛与世隔绝的刹那,她想,若这一生就此结束,至少让她能看那个男人一眼……然后,蓦地了悟——

  她爱上了慕晔,爱上了那个以蛮横手段娶她进府却任她予取予求的男人。

  而两日的病榻沉浮,更使她无法否认了这个答案的确凿无疑。

  爱上了,能怎么办呢?可以不爱么?如果可以,当然好。但这世上惟一不能收放自如的,恐怕便是“心”了罢。既然,没有办法让自己不爱,便只有让他更爱。

  “你为什么会爱我?”她问。

  此时际,月上中天,全无睡意的两人,相偎在月华亭内,无烛的夜下,听夏虫鸣啾,任月华披泻。

  选择这处,是她的执意要求,若依从了他的提议到chuáng上夜话,恐怕很难有真正的言语沟通。这个男人的劣质,她委实很难回避。

  慕晔搂抱着她,鼻尖如只狗儿般在那芳香颈间摩挲探寻,而嘴中犹想逞些威风,“本王几时说爱……”

  她明眸乜去,“你不爱我?”

  “自然……”他顿了顿。“不是。”

  “为何会爱我?”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她爱他,纵然不全因他是她的第一男人,但亦难脱gān系,毕竟,经过那样火热的纠缠、抵死的缠绵之后,这个男人在她身上心上怕烙下的,再难磨灭。但他呢?仅凭在赵府的一面,便不惜以那样qiáng硬手段将她娶进府中,若只是为一具女人身躯,未免小题大做。

  “……就是爱了,哪有为何?”他也想知道,也想明白,为何仅凭那一眼,便能确定自己想要的。“若那时你没有出阁在即,或许我会容许自己细细探究,但老天爷并没有给本王恁多的时间,那当下,本王只是晓得断不能让你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女人,只好先将你娶了来,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她眉梢轻桃,似笑非笑,睨了过去。

  他抿了抿丰唇,略有困窘,“冷志定然和你说起了成婚之后本王离府的那一月,实则早十几日便回府了罢?”

  “嗯……”她浅应了一声,忍下笑意:还有这事?难怪那些时日总觉有人在暗处窥探,还以为是自己乍到新地的不适所致,竟当真有个登徒子潜伏一侧。

  “本王娶你过府时的手段称不上光明磊落,而你又出自那样清正的人家,必定很难谅解,本王怕早早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心生排斥……可是,在暗处看着你,看得愈久,本王越知道不能放你走……”

  “彼时我已然嫁了给你,还如何走得了?”

  “你明知我指得是什么。”他横在她腰间的手一紧,先是委屈咕哝,倏尔又面浮坏笑。“所以,本王在现身的第一日,便‘要’了你。”

  她芙颊一热。

  “我们的dòng房虽然来得晚了,却因为本王积蓄了过多的渴望而愈发甜美,婉潆爱妻,你认为呢?”

  她娇嗔又羞窘,嗔瞪了他一记,偏首不理,

  他感觉了怀中人儿的qíng生意动,趁势直追,丰唇挑逗意味极浓地在她后颈巡回,“婉潆爱妻,我们回房慢慢谈来,如何?”

  这男人!“你的婚事,要如何理会?”

  “这当子事,我原本就是忘了的,此时提了起来,又与我何gān?我已对太子哥哥说了,如若要娶,由他这位太子出面更为适宜,效仿先贤,成就娥皇女英佳话一桩。”

  “……你当真是如此说的?”

  “一字不假。”

  于是,会被下到内嗣司的牢内反省?她啼笑皆非,“你真以为此事便能如此了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本王在,断不会让人欺负了你,想它作甚?”他将佳人抱起,按阶而下。

  此处虽有月美风清,但逍遥王阁下更向往chuáng间的缱绻绮景。尤其,在已确知两人两qíng相悦的当下,更不能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枉费了旖旎时光。至于那些个俗事烦事,jiāo予明日罢。

  第二十六章(下)

  由太子府出来,尚冠文抬头看了看天色,半边霾意正重,正是多雨季节,要尽快回到府里了。

  “尚状元。”

  青呢小轿前,他才前倾了身子,一候了多时的人影行到他左侧,很是亲近的低唤。

  时下,尚冠文虽已经天子钦点为本科状元,亦成为了朝中各派势力争相盘结拉拢的当红不二人选,但在天子未御口亲封职衔、吏部尚未放派官职之前,诸人也只能称他一声“尚状元”。

  他眄向来者,并不熟识,淡问:“阁下有事?”

  “在下远溪柳子州。”来人文士作扮,举止间也确有几分书生气象。“在下久慕苑州尚学斋之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之幸。”

  “学斋”乃尚冠文的字,与友人间的诗词应和,题写镌刻,多以此字存留,是以“尚学斋”三字,名闻遐迩。

  “冠文愧不敢当。”虽xing气高傲,应有的礼节倒不会疏略,尚冠文浅回一礼。

  “学斋兄,相请不如偶遇,在下可有荣幸请学斋兄喝杯清茶?”

  如这等邀约,近些日来繁不胜数,尚冠文的婉拒业已驾轻就熟,“冠文尚有俗事缠身,他日……”

  “实则,请学斋兄喝这杯茶的,并非在下。”柳子州突然笑得隐晦。

  尚冠文眉心微蹙,一个读书人作这等表qíng,实在不敢恭维。

  “在下乃歧王府文簿,歧王爷爱学斋兄之才,特命在下前来恭请一叙。”

  歧王……当朝二皇子?纵然他初来乍到,也与这位主儿与太子之间的微妙抗衡有所耳闻,此时他人尚立在太子府门前,歧王幕僚到此来邀,单是这一份不够光明磊落的用意,即足以令人敬而远之。

  “冠文多谢歧王抬爱,请阁下代禀歧王,冠文现有皇命在身,须赶赴翰林院。他日定当登门拜会歧王殿下……”

  他这厢虚饰辞令,远远长街之端,一匹华骑驰来,马为青骢,鞍饰玉质,马上人一袭金丝滚边的黑色丝袍随风肆扬,端得是马托人威,人使马贵。想来,敢在这道长街快骋者,绝不会是寻常人等。

  这个念头方一滋生,马上人已然到了太子府前,跳下马来,貌色卓然如明珠耀目——

  逍遥王慕晔。

  尚冠文唇角僵硬抿起。

  “逍遥王爷,太子正在会客,您……”

  “少和本王耍弄这套说辞,太子既然不想见本王,你便替本王带句话进去,此后几日,本王会照三餐来向他老人家请安,要请他老人家担待了。”

  “王爷……”

  “本王告辞。”

  慕晔心qíng颇佳,纵算吃了一碗太子赏来的闭门羹,亦未对奉命行事的凌总管加以为难,旋踵下阶时,尚chūn风满面地随意四顾,不想,与一双冷诮眸光遭遇。

  “……尚冠文?”他浓眉一扬。

  后者垂首揖下,“微臣拜见逍遥王爷。”

  “本王晓得你是今科金榜题名的状元郎。”

  “微臣不才,侥幸而已。”

  他丰唇邪邪扬起,“由天下千名举子中脱颖而出者自称侥幸?请问尚大人,你这是在说我天朝人才选拨方略的不济么?”

  “……微臣不敢。”尚冠文面色冷紧。“微臣失言了。”

  “无妨,本王虚怀若谷,原谅你。”

  “微臣多谢王爷。请问微臣尚有要务在身,告退。”

  “尚大人请便。”

  一人上马,一人进轿,各自背道而驰。

  直待慕晔行远,回避到太子府门前石狮之后的柳子州方转出身来,向长街两端各自扫了一眼,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回府向主子覆命去矣。

  第二十七章(上)

  明日八月初一,皇后凤辰来临,

  本朝行事素来力求节俭,加之皇后并非整年整寿,是以庆典并未铺张,惟将宫廷上下整饬一新,荣华殿内设下筵宴,皇支近亲尽数到场,朝中四品以上官员携眷临席而已。

  婉潆亦须陪同逍遥王前往躬逢其盛。

  “小姐,皇后送来这些劳什子算是么一回子事?是怕您没有体面的衣物出场不成?”自打得悉自家主子并非皇家承认的逍遥王正妃,两个丫头便存了气,连皇宫内送来的那些个锦衣美缎,也令两张脸儿气鼓鼓的,恨不能将那些物什吞了了事。

  婉潆向外扫了一眼,低下声来,“这话已然是大不敬了。莫说这府里的其他人,纵然是你们的王爷姑父听见了,也不会喜欢,这种傻话,以后不得再说了。”

  “小姐,奴婢是……”

  “我晓得,你们是在替我委屈。”她菱唇嫣然勾起。“关于名分的事,我初时便是晓得的,那时并不在意,心底还望着王爷早纳新人,还我一个清静,但今时……”既然爱上,这个男人便只能是自己的。“我们姑且不去烦恼那些罢,有些事多想也无益。”

  芳涵闷闷道:“可万一姑爷真的要娶一个正妃过来,小姐怎么办呢?”

  “是呢,奴婢可听说皇帝老子的权力大得不得了,姑爷不听也不行的罢?到时难道还真的抗命不成?一旦惹出事来,可是连老爷和夫人也要受牵连的。”芳蕴想得更是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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