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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运_镜中影【完结】(35)

  “婉潆……”他走过去,拥她入怀。“对不起。”

  她乖顺地依偎,摇头,“你身为男儿,保家卫国是你的本分,我怎会怪你?”

  “不是为了这个。这些天,我总是无事生事,惹你……”

  她仰睐他一眼,“你居然晓得?”

  他讪讪一笑,“多谢爱妃不计较。”

  她星眸温柔,“不计较不代表我不记着,那些账,我会存起来,到你回来那天一并与你结算。”

  他僵直身子,“爱妃须知宽容是美德。”

  “纵容却是败德。”

  “包容过错是气度。”

  “包庇错误却只会助长气焰。”

  “……”他失声轻笑,抱起这个慧黠人儿,吻住她刁钻小嘴。离愁别绪,经由她这般有意无意的谐趣应对,散去了。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上苍专为他而设。

  第三章(下)

  二月十六,宜远行,宜开拔。

  冬末的浓重寒意中,饮尽太子敬的三杯壮行酒,接下虎符帅印,慕晔走了。

  婉潆立在送行亲眷中,目送他一身玄色戎装,于万军之前昂首驭缰,行向遥远西疆。

  “六弟妹,以后在家里闷了,尽管来找我说话。”太子妃由太子身旁走来,道。

  她浅笑应下,那当下,并不认为自己会真正闷了,她过了十几年冷冷清清的日子,岂会因这不到一年的热闹繁华就不习惯了呢?然而,待宫灯高挂,月上中天,听不到由远及近熟愁的跫音,等不到会对她或无赖或蛮横或讨好或痴缠的夜归人,她方知,这世间当真有“寂寞”二字。推开花窗,冷风穿窗而过,首先就将的脸颊打得冰凉,挟裹起窗外的垂帘,缠绕在她指尖间……此时的慕晔,在做什么?

  此时的慕晔,正在营帐的灯下,与几名高级将领研究未来的行兵布阵之策,蹙拢的眉峰勾勒着不同以往的杀伐决断,漂亮的豹眸内烁着不容质疑的果毅坚定:身后的万里疆土,是他所珍视的家国,有他所珍爱的爱人与家人,不容任何侵犯。

  在慕晔行后的第十日,太后将潆传进顺庆宫,“晔儿这一去一时半会儿不能回来,你就陪着哀家在来宫里住些日子罢。”

  太后本是好心,免她一人独居清冷,然而在这宫廷里,又岂是能够自在随意的?单是应付每日里到宫里来请这的各宫嫔妃就已然不是个轻松营生,更莫说此间还有一位同住顺庆宫的邯国公主。

  “小心,照奴婢看,太后这么安排,定然有考量的。”这日晚间,在层层叠叠的纱帐后,芳蕴压在她耳边道。

  “哦?”她弯唇浅笑。“以你看,这考量是什么?”

  “还不是盼着小姐和傅琬公主相处融洽,有一天能够接受她嫁给王爷姑爷,以公主的身分,分个平妻之位不难。太后疼王爷姑爷,不愿伤了感qíng,自然盼着小姐有一天能够识大体,明大义,主动开口咯。”

  “你这丫头,当真是越来越通透了。”她点了点机灵人儿的额心,默认了这个剖析。

  “那您打算怎么办?”

  “以不变应万变。”她拍拍丫头的粉颊。“去睡罢,这是在宫里,纵然四下无人,也要说话小心,去睡罢。”

  她深知,这座jīng美的宫殿内,华丽的梁栋、绚烂的花石,并不能抵消埋藏其间的险滩恶潭,稍有行差踏错,必有万劫不复,她既然不能让自己脱身于外,惟有步步小心,惟如此,方能平安等到慕晔凯旋而归。

  只是,她的低调谨慎,被人作他意曲解。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防着我。”傅琬道。“我可以容忍自己嫁给不爱我我也不爱的男人,但绝对不会嫁给如逍遥王这般已经确确凿凿心有旁骛的男人。”

  婉潆含笑不语。

  “如今,整个邺州城所有还没有大婚的皇族子弟都在拼命讨我的好,本公主何必去委屈自己去讨你们夫妻的嫌?除非……”红唇黠抿,眉儿傲挑。“有一日,他爱上了我。”

  这个异族女子,虽聪明却并不狡诈,有手段却不屑下作,与这后宫的许多女子实在不同。对她,自己的确不需要太过提防。

  但,在这座宫宇里,她须防须慎却防不胜防的的,又岂止傅琬一人?

  立chūn初过,御花园内开出点点金色迎chūn花星,她陪太后漫步其中,太后兴致颇高,午时传膳也便传在花间的亭内,她接过宫婢手中的茶盏,奉到太后面前。半刻钟后,在她与诸宫婢的愕然注目中,太后口内血如泉涌……

  第四章(上)

  婉潆在内嗣司大牢内已经住了十日。

  这十日里,没有提审,没有过堂,也没有人前来探视取供,身置似乎是整座天牢最为偏僻的牢间内,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响,除了定时送来的三餐,她仿佛被人遗忘了。

  她很想知道,太后的身体到底如何了。因为,慕晔是真心孝爱着这位皇祖母的,如若太后有了闪失,他必定伤心难过。

  她很想知道,这些天慕晔往府里捎了几封信回去,信上又说了些什么。前段时间,他的信里说已到前沿,大战一触即发。

  她很想知道,逍遥王府的下人人们有没有因为这件被连累,尤其陪自己进宫来的芳蕴。

  但她惟一知道的是,当下是白日而非黑夜,自天牢惟一的小窗内,可望见一角遥不可及的高空。

  外边那些人究竟要将她如何发落?她无从揣测,发现自己的耐心已将告罄……

  脚步声递进耳来,不似每日送餐过来的那女看守的声迹,且不止一人。

  “六弟妹。”牢门上锁链声动,门开,牢外人踏了进来。

  “太子妃?”她回身,看着这位一身华贵的女子,委实意外。这个时候,谁不是远避千里之外,太子妃怎敢过来?

  “六弟妹,对不住,我迟了恁多天才来看你。”傅瑛面含愧色,涩笑道。“我不能不为太子考虑。”

  “此时太子妃也不该来的。”

  傅瑛看她面色坦然,不见一丝的怨怼讥讽,心下一宽,道:“六弟妹,我来,是确定你乃无辜受累。六弟在外保疆卫国,太子与我须保你安稳。”

  她颔首,“太后如何了?”

  “太医们夙夜匪懈地配出了将毒势压制住的方子,暂时没有根治之法。”傅瑛面浮愁色,叹道。

  “太后所中的乃属yīn寒xing之毒,请转告太医用药时切勿过刚过猛,以防太后凤体难以禁受……”迎着太子妃的狐疑凝睇,她一笑。“婉潆在闺中时,读过一些比较偏僻生涩的医书,太后毒发时目下泛青手脚如冰,与医书上所谈到的yīn寒毒症状极像。”

  傅瑛美目专注,仔细将她端详起来。

  她记得那日qíng形。那时,自己正与小傅琬在近处陪皇后用膳,听见了宫女太监的惊呼尖叫赶过去时,婉潆正扶着太后,一手为之擦拭口边血渍,一手揉其腕处,似乎是在……诊治?而此下,幽闭于深牢大狱,仍旧这派娴雅姿态,没有丝毫的仓惶凄凉……这份镇定,仅仅来自于对慕晔爱qíng的坚信?

  “六弟妹,我初见你时便在想,你那一份沉静温婉,除却与世无争的深闺书香很难养就。但此刻我在想,你这份处变不惊的泰然,绝不该出现在一个深闺秀女身上。”

  婉潆莞尔,“我爱慕晔,虽未必能一并去爱他的家人,但他珍视的人,却绝不会去伤害。于太子,于太子妃,婉潆定然是无害的。”

  傅瑛沉吟良久,“为了六弟,无论是太子或本宫,都会尽全力救你。我此来,本是不想你一时qíng急于过堂供述时有所偏颇,如今看,六弟妹极晓得该如何自处自保,我不必多加叮嘱。那么,六弟妹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婉潆盈盈下拜,“纵然身陷于此,婉潆因问心无愧,所以能够安之若素。但婉潆怕得是,恁多时日的不审不问,是因婉潆身边的人正在代婉潆受过。”

  傅瑛的摇首低叹,证实了婉潆猜想。

  “六弟妹有一个好奴婢,一个恁样弱小的人儿有恁般的刚烈,连刑政司那些个见多识广的大人们也不免chuī嘘。”

  婉潆一震,“芳蕴……她如何了?”

  “刑政司的严刑拷打,并未让那丫头头指鹿为马,她甚至为怕被人qiáng按了手印害你,咬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砰!心先如重锤重击,痛不可当,稍顷又若刀绞:那个丫头,那个丫头……自己对她,并没有多好的罢?

  第四章(下)

  太子妃离开后,她坐在铺了gān糙的矮榻上,一动未动。

  她在想,自己要如何做,方能尽善尽美,方能兼顾周全。太子妃虽应了自己会救助芳蕴,但以她那样的身份,怎可能对一个奴婢的安危倾注全力?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极细微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声响惊拂耳际,她掀睑,平淡注视着突兀出现的黑衣男子。

  “你如此委屈自己,是为了那个男人?”

  “有什么不对么?”

  “不像你。”

  “天下第一的寒孤影可以为了所爱放下屠刀,又何尝像你了呢?”

  男人语窒稍久,“看来你不会让我带你出去。”

  “这个地方困不住我。”

  “困住你的,是你自己。”

  她微怔,缓缓点头,“有道理。”

  “我可以做什么?”

  “你……”本想推辞,蓦地想到无辜的芳蕴。“替我在此住上一夜罢。”

  “为何不是替你到外面行事?”

  “你并不认识我的贴身丫鬟。”

  男子定定盯她半晌,道:“你当真是变了,以前的你,除了月,不会在乎任何一个人的xing命。”

  是么?她颦眉回思,那些个前尘往事,竟恍若隔世。“你只须披着我的衣服向墙躺卧一夜即可,明日早膳之前我会回来。”

  “你和月如此执意地离开我们,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么?”

  她背着男子解除外袍的动作一顿,“此刻并不是话说从前的好时机。”

  “何时是呢?”男人叹息着,手里却卸下裹在最外的黑色长袍递了过去。“上次一别,你是打算就此不见的罢?过去让你如此迫不及待的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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