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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_镜中影【完结+番外】(120)

  “可是……”我环着他颈,歪头仔细端量他脸上神色,“你明知我身子不怕那些劳顿,为何不带我同去?”

  “因为”,他眸色一正,“你随我去了,不管我如何阻拦,你必定都会暗中设法助我。小海,我是那般艰难地才把你留在身边,我不能让我们之间,有任何可能的变数存在。”

  “怎么会呢?我已然知道你从来没有利用我之心,就算我施术助你,也是我心甘qíng愿嘛。”

  “小海……”他浅浅喟息着,“在两个人的相爱中,总是爱得比较多的那个人会常有惶恐,你这个傻丫头,怎么会懂?”

  对啊,我就是不懂。这是第一回,我对“傻丫头”这个称谓没在心里做任何反驳。我委实不懂他这些坚持有何必要,何谓可能的变数?还有……“我们两人,谁爱得比较多?”

  “傻丫头!傻丫头……”他喃喃沉语,将我抱得更紧。

  一轮圆月之下,他眸内烁出的光华,qíng深如海。只是当下,我尚未真正领会。

  兹那日,秋长风开始至沙场练兵,夜间亦多宿军营。由费得多往返带回来的消息说,过不几日,国君就要亲领雄兵去解天子之围。这一去,必定时日旷久。

  “小海,你们家狐狸离开你有半个月了罢?”

  “差不多。“其实,是半个月零两个时辰了。

  “以你家那只狐狸招蜂引蝶的本事,你不怕他寂寞难耐,另寻一只母狐狸?”

  “不怕。”

  “如此有信心?是对你自己,还是对他?”

  对哦,是对谁?我凝眉忖思。

  “听说,你在狐狸练兵的这些日子,水若尘也在军营呢。”

  是么?这个,我倒没有听说。

  费得满施施然开口:“管姑娘,国君曾吩咐属下,如果您对我家小海有半句挑唆嫌疑,就让我把对你的待客规格由上宾改为下宾。比如,您手中的紫玉葡萄,只有上宾才享受得到。”

  管艳当即结住,嘴里的葡萄是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差不多一刻钟工夫,才吁出一口气道:“由费姑娘身上,我尤其更能体会何谓qiáng将手下无弱兵了。”

  “属下谢管姑娘夸奖。”

  不过,管姑娘也不是吃素的罢。在费姑娘因事才一退去,她即握住我的手道:“小海,水若尘在军营和秋长风朝夕相伴,你当真一点都不担心?”

  “在认识我之前,他们就曾朝夕相伴。”

  “可是,水若尘在这个时候来军营,必定是来助秋长风一臂之力的。”

  “她……真讨厌!对不对?”

  管艳眼前一亮,“生气了?那我们去军营会会她?”

  “不要。”管艳姐姐是闷了罢?我也闷。但秋长风希望我能安安稳稳地呆在他能够保护到的地方,我不要让他担心。

  “完了,小海,你被秋长风吃得死死的,你完了哦。”管艳痛心疾首。

  但不受管艳撺缀,我还是去了军营。

  这日傍晚,费得多回王宫为秋长风规置换洗衣物,费得满从旁协助。其时,我正在碧玉榻上歇息,听见了费得多话里泄露出秋长风练兵时被一只失控军马撞伤之事,听他一再叮嘱费得满不得让我知道,我便没有声张。只不过,他前脚走,我后脚跟,拉着管艳,先得多大哥许多步到达了军营。

  我们的落脚处,选在距军营几丈外的小林。此时天色薄暮,不远处篝火丛丛,帐影重重,秋长风近在眼前了。

  “他们看不到,小小的话声也听不到,只要不是高嗓大喊就好。“我叮嘱过,和管艳与一队队巡逻哨兵擦肩而过。

  管艳煞是兴奋,拍手道:“与一个巫女做朋友,果然有趟。

  这女人当我是来游玩的不成?我白她一眼,“如果你再说,我就把你扔在这里不管了。这座军营是按八卦方位来布营,就算不被兵士发现,你也走不出去。”

  这些时日,在秋长风威bī之下,我看了一堆讲解yīn阳八卦的书册。对于玄奇类物事,我的天分不会比秋长风低,早已了熟于胸。

  “小海,你和秋长风学坏了。”

  “管艳姐姐过奖了。”

  “你……”

  “嘘。”

  正阳乾位处营帐,正红挂顶,必然是秋长风的王帐没错了。

  “呀!”将近王帐时,脚下仿佛踩着了些颗粒物什,倏然失稳。若非管艳出手及时,我必然要扑跌在地上。

  但那声惊叫,还是把附近巡卫兵士惊动,步声人声一下子向王帐涌来,“国君,国君,您可在帐中?国君……”

  我们敛息收气地贴帐而立,只求有惊无险。

  “乱什么?国君正在歇息,也不怕治你们惊驾之罪么?”

  这个声嗓是……水若尘的?她在秋长风的帐中?

  “明月公子,方才小的听见这近处有异响,请问,国君可在帐中?”

  “国君当然在帐中。”

  “那……请国君示下可好?”

  这位观上去像是位小小头目的兵士,不错呢。

  “消风,你醒了?你有伤在身,不必理会他们……”

  “外面在吵些什么?本***刚睡下。”

  这……秋长风当真在里面?

  “国君,方才奴才听着这附近似有异动,您……”

  “既然如此,在附近加qiáng巡逻排查就好,为何打扰本王?”

  “奴才知罪,奴才这就加qiáng布防,请国君放心歇息。”

  “哼。”

  这声“哼”,是秋长风惯有的,带足了他的优越和骄傲……可是,他怎么会和水若尘共处王帐?

  “进去看看。”管艳附耳道。

  是,进去看看。他们本是朋友,共议军政是寻常之事,照顾伤势也无可厚非。我必须亲眼所见,必须……但目之所见,若不是管艳又一回出臂相扶,我会瘫软下去。

  “小海,镇定。”

  我换了口气,qiáng自站稳脚下,bī自己放目过去。

  王帐之内,一面正红chuáng帐,里内有榻,榻上有二人隐绰身影。虽非正在上演什么更不堪的场面,但秋长风让另一个女人进到他的chuáng帐里,且亲密相偎……

  “长风……”

  长风?水若尘唤得是“长风”不是“清风”。

  “嗯?”

  这一声若有若无的浅应,是他最慵懒也最亲密的回应啊。

  “你准备何时用到小海?”

  “不急。”

  “为何不早点用呢?既然你花了恁大工夫,何必还白白将她养着?”

  “正因花了工夫,更要用在最需要时。”

  “她的巫术真的能帮到得你?”

  “真的。”

  “那就好,只要能帮得到你,我不介意你对她再好一点。只是,我心疼你,让你这样委屈自己,我好心疼。”

  “有你在就好。”

  我听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什么?……“这算什么?!

  “小海,掀开那间帐子,去看个仔细。”管艳道。

  我我我……不敢。掀开那间帐子,若我见得是秋长风对另一个女人的深qíng款款,我会……我会……我会……

  “你最恶巫术,如今却为了大计来委屈自己去迎合一个巫女,长风,你不知道,每想及到此,我的心就会痛不可忍。”

  “也委屈你了。我必定会好好待你。”

  “长风,有你这句话,我心满意足,我心满意足……”水若尘先是哽咽,再是嘤嘤低泣。

  影绰幔帐之内,男人的长臂环上女人肩膀,柔声哄慰。

  “小海,不要傻站着,去掀开帐子亲眼见个明白,去。”管艳推我前行。

  我每行一步,只觉脚下滑脱难行,步步艰难,时时锥心。我不想看,不想见,我想掉头疾走,逃开这一切,这即将击溃我击碎我的一切………

  ……我不能让我们之间再有一丝嫌隙的可能。所以,你必须听我的,不得用巫术助我。

  ……小海,我是那般艰难地才把你留在身边,我不能让我们之间,有任何可能的变数存在……

  那些话,有近有远,我还能准确无误将每一个字一一诵出,眼下,怎么可能就成如此……

  对,怎么可能?

  我大迈一步,将遮掩那榻暧昧的红色垂帐豁然扯开……

  50

  那层让视线不清的垂帐消失,所见到的,也没有什么不同。

  里面,的确是秋长风那张脸。

  “长风,你伤势在身,快点歇息罢,千万莫再劳神伤形……”

  “你也歇了罢。”

  这算什么,这是什么?“啊——”

  “小海!”

  “……小海?”

  谁的喊声,谁的叫声,谁抓住了我,谁能抓得住我?我想挣脱一切,我想^毁灭一切!“啊——”

  “小海!”

  “小海,小海!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怎么回事?”

  许多种声音在我耳边,许多道影像在我眼前,jiāo相混杂,织成一个魔样的shòu,叫嚣着要把我吞噬,把我撕碎……“啊——”

  “小海!小海,看着我,看着我,快看着我!”有人的声音盖过了我的,颤动着恐惧和戾意,“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这个贱人!”

  “你骂我?你竟然为了她,骂我?”

  “小海,我在这里,乖,我在这里,小海,小海,小海……”

  “秋长风,谁才是最能帮助你的人,你居然还不清楚?这个女人除了巫术,能助你什么?”

  啪!

  “秋长风?!”

  “把这个贱人和她的所有随从都给本王关起来!如敢逃逸,格杀勿论!”

  “啊啊啊——”

  “小海,我的小海,天呐,小海,你会杀死我!”

  这些人在说什么,在叫什么,在吵什么,在喊什么,在哭什么……我不想听不想理不想不想……我什么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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