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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_镜中影【完结+番外】(30)

  “小海当真要进宫?进那个有皇帝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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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且惊且疑,小海被带进了有皇帝的皇宫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坐在车轿里,我拿指尖偷掀起轿帘的角一角向外探望,那些个楼台殿阁,碧墙金瓦,带着睥晚万千的气势bī来,堂皇皇地闪着了小海的眼。“要看就大大方的看,偷偷摸摸的,要做贼么?”车轿的另一方,飘来那不损人就不叫说话的腔调。

  我撇了撇嘴,将轿帘放下,“奴婢是听从了得满姐姐的吩咐,在宫里要万事小心,省得给公子丢了面子,折了里子。”

  “知道就好。”秋长风懒睇我一眼,凶凶狠狠的,好似别人欠了他八百钱。

  女果不是心里的好奇鼓动的得太嚣张,小海绝对不会招惹这个不良主子。“请问公子,您既然知道小海没见过世面,为何进宫还带着小海?”

  “你认为呢?”

  “得满姐姐说,在宫里真要出了什么事,连公子也护不了。难不成,您带小海来,就是想让小海出事,以便您来个见死不救,好出您心头的一口气?”

  “你——”

  秋长风眼里在蹿火,嘿~~

  我当然知道不是如此。他若真想找我出气,带到宫里来未免兴师动众了些。但我敢说,他将小海带到这样的地方绝不会是一时的心血来cháo,至于居心如何……”,狐狸的心思,善良的小海猜不到。

  “公子,您真的恨小海哦,就因为不能bī良为妾?”bī良为妾。小海从那日从茶楼的鼓书里听到的“bī良为娼“演化而来,嘿~~

  “你如果不想本公子此时掐死你,就尽早闭嘴。”

  “喔。可是……”

  他蓦地欺近,墨眸里烁起我太熟悉的恶芒,“小海需要本公子用自己的方式才能让你闭嘴可对?”

  ……不对。我闭嘴。如果到现在还闹不清他所谓的“自己的方式“是什么,被qiáng冠在头上的“呆丫头……笨丫头“便名副其实了不是?

  “大公子,奴才福仁拜见。”

  行走中的车轿微微一顿,停住。随后,车前响起拜谒声。那声音,介于男人与女子之间,但不媚不卑,煞是好听。

  秋长风靠枕斜偎的姿态依旧,唇角稍挑:“劳皇上跟前的福仁公公亲自迎接,长风惶恐了。”

  “大公子说笑,这是奴才的本分。”

  “是奴才的本分假,未必是福仁公公的本分。”

  “大公子说这话,会折煞奴才。”

  “能劳动福仁公公前来,可是皇上有诏?”

  “皇上在赏心阁恭候,请您前往。”

  隔着一道轿帘,这两位就像台上唱戏的角儿,有应有和,有来有回,礼数周到,措词和雅,却透着一股子冠冕堂皇的假。只是,处在假戏中的人,犹乐此不疲。

  “还要请福仁公公带路。”

  “奴才遵命。”

  轿帘由外掀起,掀帘的是车外的费得多,那位立在车下的福仁公公小海得以惊鸿一瞥。当下着实愣了一阵。我自然晓得公公是怎么一回事,但不晓得做公公还要长成这样的一张脸。

  皇上。大陇皇朝的第四代君主,昭景帝。

  小海能叫得出坐在正位上的那位的年号,归功于费得满为我梳发换衣时的了了几语。她怕小海这穷丫头进宫后直敕敕地盯着当今天子看个不亦乐乎,事先透露了些微qíng况满足小海好奇。除了年号昭景,还有那位皇帝与秋长风的关系:堂兄堂弟兼表兄表弟。也就是说,除了那二位的老爹是兄弟,老娘亦是一母同胞。所以,他们的相貌,有五成的相像。

  其实,不管这位皇帝与秋长风像个几成,小海都不会如费得满所担心的那般,肆无顾忌的去瞧个究竟。小海,从来没有仰望于人的习qíng。

  所以,在这间处处散发着压人贵气的赏心阁外厅里,我立在秋长风身后,垂首俯眉,心无旁骛,眼中,只有自己的一对脚尖。

  “长风,你回京恁多日子,如果不是朕特地宣你,还是不能见你一面罢?”从头顶那方传来的声音,带着三分天生的沙哑,但毫不影响其间从容不迫的笃稳与与生俱来的优越。还是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哦。“皇上打趣长风了。”

  “是不是打趣,你比我更清楚。那个雀儿死了也有五六年了,你竟然还因她怨着朕,朕没有想到,长风你竟是个痴qíng种子呢。”

  “皇上也说事qíng已经过了五六年了,过去的事,于今提起,有何必要?”

  “言外之意,还是在怨恨朕。为一个女子,伤了你我多年的兄弟之qíng,长风啊,朕很是伤心。“说到“伤心“,昭景帝叹了一声,却着实听不出多少悲凉,

  “皇上您若继续说下去,长风也会很伤心,为长风的耳朵伤心。”

  “哈哈心……”大笑声像是积蓄了许久的水流泄闸而出,龙位上的人走了下来,一步一步,将yīn影带到小海,嗯,是小海前面的主子跟前。“兄弟几个中,还是你最对朕的脾气,你可知道你离开的这几年,朕有多寂寞?”

  秋长风也立了起来,退了半步,修长的身影恰好将我挡住,“禀皇上,微臣惶恐。”

  “长风,别说你不在行的话,这世上,可真的有什么事能令你惶恐?”

  这话,小海深以为许。

  “既然进宫来了,说明你已经不怪朕了,想必不会拒绝与朕小酌几杯罢?”

  “那是微臣的荣幸。”

  “怪了,明知你说的是假话,为何朕无法治你的欺君之罪?”

  “因为皇上已经习惯了。”

  “你——“昭景帝语气一紧,旋即又出声低笑,“长风,这怕是你自进来后说下的第一句实话罢。好,很好……”噫?噫?”

  噫,这位皇帝“姨,姨”个不停,怎不叫几声“姨夫”来听……

  “你就是长风新收的那个贴身丫鬈?”

  噫?噫?他……是在和小海说话?“禀皇上,奴婢是公子的丫鬟。”

  “你悄无声息的立在这一边,不怕朕治你个***不敬之罪?”

  “适才,奴婢已经随主子拜见过皇上了。”

  “所以,是朕忽视佳人了?”

  秋长风声音适时递来:“皇上,您离一个奴婢太近了,与礼不符。”

  “长风是在维护你的人么?”昭景帝笑嗓轻扬,“朕以为,以你的xing子,如果当真维护一个人,所采取的会是另一种方式。”

  秋长风回答不紧不慢:“就如皇上对福仁公公所采取的?”

  44

  我不能抬头,所以,看不到昭景帝时下的表qíng,但能够感觉到秋长风那句话出后,一股弥漫在两人间的寒凛气流。

  “长风,我不以为那个雀儿当真对你重要的那种地步。”

  “但微臣从来没有怀疑福仁公公对皇上的重要xing。”

  “长风……”

  “皇上。”有人清清越越地cha进声来,“午脂时间要到了,是要在阁里传膳么?”

  是方才打这两位嘴里打两个来回的福仁公公。面色如玉,目色如夜,眉如修黛,唇如艳朱,既使着的是一袭绛色太监冠袍,依然难掩绝色风华,如斯美人,怎会是位公公?

  “皇上,这会儿,太后该已经听完女史的授惑,微臣须到慈静宫向太后请安去了。”

  几乎是在福仁公公话音方起时,昭景帝周身已敛尽峥嵘,平和如前。“也好,朕也须向母后请安,就一道去罢,正好也从母后那边叨扰一顿。”

  昭景帝上乘坐双人肩舆,秋长风亦如是,一前一后,在太监、宫女、护卫众星棒月般的簇拥之下,浩dàng前行。

  没被主子发令放行,我也只得跟在最后,一点一点蹭着脚跟,见识一下这比大苑公府不知又要大上多少倍的广褒宫宇。

  “如果你不想在这深宫大内迷了路被巡值的侍卫当成刺客处置,就跟紧点。”

  嗯?我转了脑袋,触目所见,是一张玉琢粉砌的侧脸。福仁公公?“……多谢提点。”

  他容色称不上冷淡,但离热qíng绝对差了老远,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儿宛若一汪微澜不惊的湖水。“不必客气,你既然是大公子的人,只要你跟紧了他,这宫里就少有人敢动你。”

  ……呃?这位福仁公公,很……有趣。

  夫人?!

  若果不是这位行止更为端肃,眉目更为深厉,我当真会把这位凤冠高悬、凤袍垂曳的妇人当成秋长风的老娘,那五官形容,一般无二呢。费得满只说她是秋夫人的姐姐,却原来还是孪生姐妹。

  “太后,几年不见,您非但没有被岁月催老,反而是愈发雪肤花貌,青chūn年少,敢qíng是要返老还童了么?”

  行完了礼,秋长风难得显现的调皮,惹出了面容端肃的太后的一丝笑意,“坏孩子,你就买弄那张嘴是不是?早就听说你回到了京城,怎就不见你来探望哀家?”

  “风儿何尝不想呢?但风儿前些日子才回京城,就听说太后为给先皇和天下百姓祈福,闭门礼佛茹素三月未满,风儿哪敢打扰太后的诸修和忠君休国之心?这不方听说太后从佛前回身,风儿迫不及待地就来了。”

  “你这个坏孩子,尽会耍弄嘴皮,哀家才不信你。”

  “太后,您不信风儿可以,万不能不疼风儿。失去太后的疼爱,风儿会心碎的。”

  “你这个坏孩子,你呀……,闻得太后笑声恁是开怀,我纳罕啊。冲这光景,秋长风在太后面前比在他老娘面前还要讨乖卖巧呢,而且,其中颇有几分真qíng实意。不亲老娘亲姨娘,这厮莫非是本末侧置了?还是狐狸就是应该与常人不同?

  “皇上,你也别净呆在一边不说话,你来说说,这个长风和几年前相比,嘴皮是不是更油滑了?”太后找上陪坐一旁的皇帝,显然,亲近了甥儿,亦不愿冷了亲儿。“是啊,母后,长风就是有讨您欢心的本事,儿臣自愧不如。”

  太后喜气盈盈:“皇上在吃味么?”

  昭景帝从善如流:“是啊,母后疼长风,儿臣的确有点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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