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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_镜中影【完结+番外】(51)

  “本公子想听得不是这些废话!”

  “您的确是挂心小海!只是,您明白,小海也明白,小海还不足以让您失去理智,不足以影响了您的判断。能让您qíng急之下,失去理智和判断的,只有怜星小姐。”

  “你是在告诉我,你在吃醋么?你在吃怜星的醋?”

  “公子又要告诉小海没有这个资格了么?”

  “你……”

  在小海面前,难得他也有气结之时,我该不该买一串爆竹以示庆祝?

  “我不会掺和您和小侯爷的任何事。我不会为公子出卖小侯爷,当然也不会为他出卖公子。公子尽可放心。”

  言尽于此,必定无事了,我施过了一个屈膝礼,心中哀叹着自己与那十二两银子的有缘无分,回身掀步。

  “你口口声声说我不会为你失去理智和判断,你呢?你又何尝能为我失去理智和判断?”他满是不甘的叱声追来,“你做不到,凭什么以为别人会做到?”

  能近乎幼稚地指责一个人的秋长风,还真是罕见。

  但他说得并没有错,自己都做不到的事,何权指怪别人?但,小海不是怪罢,只是,点出一桩事实而已啊!是……罢?

  他和沧海,的确是如此的像呢。

  我暗自笑着!推开了疏柳斋大门。

  三月十六。兆河畔,垂柳拂嫩绿,迎chūn曳金huáng了正是一年好时光呐。小海捧着一油纸包的吃食!靠在一棵柳村下,讨好自己的嘴儿。

  这一天,是小海的生日。

  但,并不是沧海生日。

  沧海生在月晕之日,最浓的深秋之时。在沧海的记里,生身之日,总与刺骨的寒冷、鲜红的血液、力竭的疲弱息息相联,那曾是沧海最仇恨的一日。也曾想过!随着沧海远离巫界!让它自记忆中永远消失。

  只是,远离巫界的第一个chūn天,我第一次见到了花团锦簇,糙长莺飞!被那份美丽蛊惑着,雀跃地时冯婆婆欢呼:“沧海的生日无权选择,小海的重生日要自己做主!就要今天,就在今天!小海要过生日!”

  于是,那一天,便成了小海的生日,重生之日。

  每年这一日,小海总要设法脱身!窝到婆婆的软暖怀里,吃一碗香暖寿面。

  今年,也不倒外。冯婆婆昨日便回到张嬷嬷家里!等着小海前去撒娇吃面。小海只要等到了臭山头,大方地让他一并去分享婆婆的手艺就好。

  今儿一早,去向秋夫人告假时,并没有受到想象中的诘问。她只是给了一个钱袋,要小海到街上买一些让自己开心的物什,还说,人生一世,几十年匆匆就过,既然活着,便要讨好自己,取悦自己,那些个讨好不了自己取悦不了自己的灰黯心qíng,扔了就是。

  会想做秋夫人的女儿,想来也是因为她这份超脱的智慧和开拓的心境罢?沧海从来就抗拒不了快乐的诱惑。

  咔咔嘎嘎。这瓜gān好吃。待臭山头到了,再押着他买上一堆,小海要吃个过瘾。

  咯吱咯吱。这凤瓜好有嚼头,卤得入味,先吃光了,莫要给臭山头抢去才好。

  唧唧啾啾。树上的鸟儿闻香而来,对着小海口水泛流。

  哝哝呢呢。树上的鸟儿振翅飞去,因为日头将落……

  70

  霞光起,日光落,月光升……

  月上柳梢月满乾坤,月……月过中天。小海的生日,结束了。

  我仰望着那一盘满月,恁样的明亮,恁样的皎洁,恁样看似完满的月,拂着波光粼粼的兆河,拂着天地万物,拂着小海。

  许多的话涌来,我想问月。

  我想问它,明明已是十七,还维持着这十五的假象作甚?

  我想问它,既然早晚要有残缺不全的一日,为何总要给人圆满向往?

  我还想问它,为何不能为了小海,停在十六的夜空,让那日永远不要逝去?

  我还想问……

  那些话,只响在胸臆。

  月光未减,寒意已添。月如那高高在上的神祗,名曰慷慨却实际吝啬,代表慈悲却清平无波,笑睨人间事,淡看云烟起,月如是,神如是。

  怜悯着世人却嘲弄着世人,享受着世人供奉却慨叹着世人贪婪。

  月,在你怜悯的眼里!小海可是贪得无厌的那个?

  我执意和它时望,仍是自不量力。颈酸痛,身清冷,一双腿亦乏力跪地。只是,小海还要望月啊,小海还有话问啊,是谁模糊了我的眼?是谁阻隔了我的视线?又是谁,在这孤寂月夜里,哭声响彻天地?

  “小海,小海……我的小海!天呐,我的小海!”

  婆婆,小海的冯婆婆。她软厚的怀抱收容了我,温暖的气息包围了我,“我的小海,我的小海,我的小海……”

  “……婆婆……”在看不清婆婆,叫不清婆婆时,方晓得,那个掩面恸哭的,竟是小海。“……婆婆,他没有来……他没有来……”

  “小海,跟婆婆回去吃面,婆婆在面里,放了ròu丝,放了卤蛋,除了小海,婆婆不让任何人动……走,婆婆带你回去。”

  “……他没有来……他没有来……”

  “小海,走了,去吃面了。”

  “生日过了……他没有来……”

  “小海只要想,婆婆可以天天为小海过生日。”

  “婆婆,他为什么不和…他……”

  “回去了,吃一碗暖呼呼的面,洗一个香喷喷的澡,再大睡一觉,其它的事,先不要想。”

  回去了,先不要想。

  我在婆婆的柔声呢哝中,吃了面,泡了澡,上了chuáng,入了眠。

  “小海啊,你自己究竟明不明白,你等在兆河边,到底等的是什么呢?是苍山,还是一个希望?你伤心的到底是什么呢?是苍山的慡约,还是希望的破灭?小海,我的小海……”耳畔,依稀有婆婆的叹声,她拭着我颊上不断涌出的泪,将一记轻吻印上额头。

  我醒来后不想再回大苑公府。

  那座华丽豪奢的府邸不是小海的家,豁达智慧的夫人也不是小海的母亲。

  她,也许就如那盘月般,时小海充满怜悯慈悲,但也无能为力。小海的路,还是要自己走。

  “你想好了?”秋夫人听了我的请辞,怔忡良久,问。

  “是。”想好了,早已好了。早在脑中打了无数遍,只差了付诸行动而已。

  “怎么突然想走,是我对你不好?还是,风儿又纠缠你了?”

  我摇头。原本,我并不想当面请辞,但夫人对小海委实很好,小海不能枉负。

  “看你这模样,是执意要走了?我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你了,是不是?”

  “小海想夫人的时候,会来看夫人。”

  “也便是说,如果你永远不想我,我便永远见不着你了?”秋夫人丰腴的脸盈满恫怅,藕臂轻轻环围住我,“我没能留住云川,竟也留不住你。”

  “小海只是想……”

  “我明白。”她展眉冁然,“终究,你们不是我。你们的天地太大,不是一栋华宇高墙能拦得住的。那么,就去罢,到你们的天地里去,在那里,你们才能如鱼得水。”

  夫人……

  如果,小海真有这样一个母亲,必定是幸福的罢。“不去和风儿说一声么?”

  我一怔,随即摇头。

  “算了,不去就不去罢,说了,会徒生许多事端。”

  “小海走了。”

  除了夫人,这栋府里,小海不必和任何人辞行。

  就算是待我当真如妹的费得多、费得满,告诉了他们,等于告诉了秋长风。他们对我的亲,永远压不过时主子的忠。

  这无可厚非。只是,小海少有遗憾,临行,竟也不能再看一眼。

  “前不见古人。”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我进了院门,迎头就见院央槐树荫下,小臭冰握一本诗词集,板着又臭又冰的脸,起着无平无仄的声,授人解惑。为徒的,则是那个又缠又粘的小婵玉。他念得一板一眼,她跟得一停一顿。他脸臭声冷,她则巴巴相望。他一个淡淡赞许眼神,足以让她嘻笑整日……这一对喔,绝配。

  “小臭冰,你能不能别总按你那张脸的qíng境取材?这悲古伤今留给你一人就好。你看外面天明地秀,山清水好,也让小婵玉能领略一番嘛。”

  每日下工,小海最大的消遣,就是将一块小冰逗得脸更臭,声更冷。果然,小臭冰没让姐姐失望,冷冷抬头,冷冷相望,冷冷道:“你又知道几首诗?”

  “不多,能娱qíng娱境就行了。什么‘糙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chūn烟’,什么‘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哪一句不是诗qíng画意,美不胜收?!”“二月已经过了。”

  “啧,说你呆板,马上就表演迂腐给人看,小臭冰,你当真是个好弟弟哦。”

  “少充大人,我不是你……”

  “姐姐!”婵玉如一只兔儿般跳来,“姐姐有没有给婵玉带糖回来?”

  我抚了抚这只已被小臭冰打上自家标签的小乖兔的头,“姐姐当然不能忘了婵玉,婵玉帮姐姐把那堆菜洗了,马上就有糖吃哦。”

  “好!”小乖兔按我所指,欢喜蹦着去了。

  小臭冰瞪我一眼,紧随其后,将他家兔儿按在椅上,把菜洗得好不仔细。嘿,就知道。

  “小海。”冯婆婆在身后含笑起声,“你又在逗小川了是不是?”

  “婆婆~~”小海也化身小兔儿,拱进婆婆怀抱。

  “快去洗去这一身的甜糕味,婆婆做了五鲜丸子。”

  “好!”

  这便是小海在江南一处小镇的平淡日子。这样的日子,转眼已是一年。

  71

  离开大苑公府时,秋夫人为我打了一个包裹,自大苑公夫人手里出来的东西,自然价值匪浅。几套华美衣衫小海虽不认为有机会一用,但一盒光彩四溢的珠子却妙用无穷,仅是当了一颗,就让小海一家“四口”由兆邑城衣食无缺地到了江南。在不够繁华,却够平常的江南小镇上!小海租下了一个小小院落,盘下一家小小店面,就此,算是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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