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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_镜中影【完结+番外】(98)

  长迤殿下的酒席盛宴中,发出惊喊哭叫,来自那些随夫进宫的如花贵眷口内。文臣武将避至远处者有之,起身护驾者有之,各有姿态,不一而举。

  太后、皇帝等一gān贵人则在侍卫层层护佑下,移身殿内。此时再观这对母子神色,反没了初闻“鸿门宴”时的一丝愕异,面色平稳如初,仿若殿前的打斗不过是另一场热闹剧目。

  “太后,您还是离开罢,以免惊驾。”一直与太后比肩而坐的秋夫人忧声道。

  太后拍拍她的手背,哂道:“雁儿别担心,就当这些一出替咱们庆寿的猴戏,慢慢看。”

  “刀剑无眼,小心为上……”

  “不成气的猴子们能玩出什么花样儿呢?咱们这里,可有猴王呢。”太后笑指以身挡在她前的秋皓然,“也难得今年有不同以往的动静,咱们就好好看一场。”

  秋夫人还待劝离,立身其母之侧的秋长风出声宽慰,“娘,太后大风大làng见过无以计数,如斯跳梁小丑实在不足为虑。您也学太后放宽心胸,赏心且悦目罢。”

  “还是长风最知哀家心思……”

  其时,我身在这些人之后,绮在一根盘龙踞凤的柱上,怎么想,都觉着这幕qíng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皇家的戏码向来耐人寻味,算你有眼福。”与我同在的,还有那位福仁假公公。

  “什么……意思?”眼前事已经够乱了,这怪女人还高深莫侧的助什么兴?

  “慢慢看罢。”

  她要我慢慢看,但事态发展却丝毫不慢。同她不过说了两句话的工夫,那厢已有了结果,十几名刺客有死有伤,死者横尸殿下,伤者被伏于天子脚下,人人脸上油彩未除,还是戏中模样。

  另一边,还有一些行头披挂在身者被押跪一地,惟一一位本色面目者居前伏地哭诉不止:“太后饶命,皇上明察啊,糙民实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糙民等人是实实在在靠唱戏吃饭的本分人,和这些歹人一点gān系都没有,请太后、皇上明察,明察啊……”

  “你是这戏班子的班头?”一gān贵人皆回归座位,昭景帝端踞中央,俯高临下地问。

  “是是是,糙民是顺喜班的班头,在皇城外唱了二十几年了,这一点,王公公足以证明!”

  王长瑞吓嗵跪地,体似筛糠,“太后,皇上,老奴的确认得顺喜班,若不是知根知底,也不敢叫来在太后的寿辰唱戏……”

  “你既然知根知底,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为了让太后看得高兴,老奴一共物色了三个戏班,个个都是京城的老字号,那些人,那些人……老奴也不知道是如何蒙混过来的,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先拉到一边去等候发落。”昭景帝目注幸存刺客,“尔等若从实召来,念今日乃太后寿辰,联可赏尔等一个全尸好死。”

  几刺客均垂首寂然,无声无应。

  “不说话,就是执意违逆到底罢?”皇帝龙眉一挑,“刑部。”

  “微臣在。”百官中有人出列。

  “连夜加审,明日日出前朕要一个水落石出。”

  “是。”

  刑部尚书回身命:“将一gān逆众押往刑部大牢……”

  那位大人话还在说,处在两名侍卫困押下的一刺客忽挣脱奋起,双手成爪,向皇帝胸际扣来。当空中,左右侍卫中各出两道健影,四剑齐没入那位负死顽抗者体内。

  昭景帝淡道:“少了一个活口,你们出手重了。”

  四侍卫称罪,将已是死口的刺客踢出。随着尸身砰声落地,一物也自其身上滚落。

  不待主子发话,立马就有处事机警的侍卫以巾帕裹手将其捡起。

  “是……什么?”太后鳖眉问。

  “似是一道腰牌,但比寻常腰牌要小。”侍卫将物什翻面,陡尔脸色起变,“这……太后,皇上,请过目!”

  昭景帝挥袖,“先去看看其他人身上有些什么东西,一并拿给联看。”

  “是……啊?”这人的最后一声,是与困押刺客的群侍卫一并发出:方才还是活口的刺容们,翻过身来,已个个面黑唇紫,杳无声息。

  昭景帝终于起怒,一掌拍在龙椅上的金玉扶手,“翻翻他们身上!朕不信,还拿这群亡命之徒没辄了!”

  “……皇上,没有,除了这枚腰牌,这些叛逆身上没有一物了。”翻察了半晌,侍卫们回声。

  “呈上来,朕到底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看不消太监高举过头顶的托盘上的物件到底是何样貌,但看得见皇帝勃然起变的面色,听得到盛怒长喝:“你可知罪么,长……裹阳侯?!”

  27

  裹阳侯。

  这三个字,龙口直喝,掷地有声,声落尚有余响,直把整座荣华殿及殿下长廊内所立人群激得瞬间沉寂无声,随后,即旋起一波惊异气làng。

  “皇帝,你喊裹阳侯作甚?”太后问道。

  昭景帝似是仍处于较大的难以置信中,一时未答。

  “禀太后,因为腰牌上镌了‘裹阳侯’三字,皇上仅是照本宣科而已。”替答者,乃立身昭景帝之旁的秋长风。

  “什么?”有人愕应,“请问皇上,西卫国君所言当真?”

  大武公,秋远鹤之父。遇见这等事,除了涉事者本人,最会起急生忧的,莫过于其父其母。

  “你自己看!”昭景帝将托盘上的物件掷出,正至大武文足前。

  如此一来,不但大武公看得分明,就连附近人等也观得清楚,有定力不够者,再发惊呼。

  “皇上!”大武文跪地叩首,“这等事,一看即知是一桩嫁祸,您明察,您明察啊。”

  昭景帝龙颜上怔忡已消,面色又复到那昏高深难测的帝王模样,“是否嫁祸,总要把当事者叫来当场,裹阳侯何在?”

  是啊,裹阳侯何在?这出戏已开锣有时,主角怎迟迟未上场?

  “裹阳侯何在?”皇帝再问。

  依然是未见人,未闻声。

  “皇上,在适才戏台开演前,裹阳侯就离席了,像是府里出了什么事。”这一声回禀,来自与裹阳侯秋远鹤一直同席的大苑公。

  昭景帝桃眉,“大武公,裹阳侯府里会出什么事?”

  “……皇上,臣不知,远鹤已独立府门多年,臣……”

  “皇帝,别难为年事已高的大武公了。”太后发话,“哀家也不相信远鹤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但物证在此,又不容得哀家偏颇,当下最要紧的,是速找人查消事qíng原由,该获罪的获罪,该清白的清白。”

  昭景帝微微欠首,“母后说得是。传朕旨意,速召裹阳侯进宫!刑部,即刻组专人专组彻查此案!”

  传旨官速速领命去了。刑部尚书面有难色,“皇上,裹阳侯贵为皇族,又有侯爵,微臣会审时该如何拿捏尺度?”

  “你是刑部尚书,更有个大陇皇朝第一刑狱高手的美誉,难道要朕教你如何审案么?”

  “不敢不敢。只是,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族毕竟贵不可渎……臣想请皇上差一位与裹阳侯地位相当者从旁监审,也好使臣懂得分寸。请皇上恩准。”

  “倒也有理。长风,这个监审就劳烦你担当罢。”

  “皇上,裹阳侯并非西卫国辖下之官,由臣担任监审未免与理不符。”

  “非西卫辖下,总是大陇皇朝辖下,长风既为皇朝中人,当此任又与哪桩理不符?”

  “皇上信重,臣不敢推辞,但为示公允,臣亦想请皇上差一位众所周知的贤达之士做监审的监审,请恩上恩准。”

  “能让长风说出的众所周知的贤达之士,又是哪位贤达之士呢?”

  “阮阳侯秋皓然。”

  “这……”

  “请皇上恩准。”

  “皓然,你意下如何?”

  秋长风淡笑,“皇上真是偏爱呢。”

  昭景帝面色一紧,“皓然,你手上那桩巫族邪徒作乱事件审得如何?”

  “原定三日后公审。”

  “公审过后,你与长风同审此案。”

  “臣遵旨。”

  虽隔得有些遥远,但秋皓然qíng绪上的不扬不难觉察。今天,有人联手,将他所想维持住保护住的东西打碎了。

  昭景帝起身向太后揖礼,“母后,今日乃母后大寿之日,不想因儿臣防范不当,惊了母后大兴,望母后恕罪。”

  “罢了,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既然发生了,多说无益,皇帝还是尽快让事qíng有个水落石出方算……”

  “皇上。”传旨官飞身而来,阶下叩禀,“裹阳侯不在府内,另据城门守卫报,裹阳侯已在半个时辰前,自望阳门出城去了!”

  “哦?”这消息,再引得人群低哗。

  皇上龙颜顿沉,“大武公,你认为裹阳侯为何急于出城?”

  “皇上,皇上……这,这其中必有缘故,但臣可拿身家xing命作保,远鹤绝无刺皇杀驾之举,绝无!皇上……太后,您当最知臣之忠心,您……”

  太后雍容一笑,“大武公,哀家相信你对皇上的忠心,不过,这儿大不由爷,小一辈在想什么,你未必清楚。”

  “太后……”

  “哀家这话,没有丝毫影she之意,事qíng真相未察之前,在坐之人都难逃嫌疑。且事关我大陇天子安危,不可有一丝轻忽。哀家替皇上发个话,今儿个所有在场的,离开这皇宫之后,也请莫离京城。这案子真凶未现之前,就请各位暂且在京城小住罢,相信各位也不想带着未洗的嫌疑回去不是?”

  这个时候,太后的话,绝对比皇帝更有分量。

  在场者,有几朝老臣,有父辈王公,更有四位权势各倾一方的藩王。昭景帝这位青年皇帝在他们面前,究竟是年轻了些,而太后藉着自身的威望,又顶着先皇的威严,自是语半功倍。

  果然,太后语落,虽有人脸带不豫,也未直言示违,就算默遵懿命了。“各位如此通qíng达理,哀家甚是欣慰。皇帝,你可要督着他们尽快将事qíng查个水落石出,也好及早给各位一个jiāo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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