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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缭乱_vivibear【完结+番外】(65)

  暗夜如伤,烛火轻曳。

  高湛吩咐孝瑜两人离开后,轻轻推开了长恭的房门。

  一股淡淡的香味随风飘来,将他一步一步牵引到了长恭的榻前。

  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乌黑的发丝凌乱的铺陈开来,或许是因为刚刚沐浴完的缘故,她的双颊染着淡粉红晕,本来穿戴整齐的衣衫也有些凌乱,领口处连着内里被隐隐拉扯开来,露出了jīng致的锁骨和细致柔滑的肌肤,也是染着薄薄的绯红。清幽之中却又偏偏带着刻骨的妩媚。

  他无声地坐在了榻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紧抿的嘴角渐渐形成了微微上扬的虹弧,深邃的眼眸里是望眼yù穿的澄澈湖水。无人察觉的温柔湿润,逐渐扩散开来……

  蓦的,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想去掀开她的衣襟查看她的伤口。在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锁骨时,他的动作不由微微一滞,那种熟悉的,美妙的感觉又在瞬间袭来。

  想缩回手,但手掌之下那肌肤是如此的细腻,仿佛冰凉的水晶般有着久违的清冽感。

  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在不停地挣扎,犹如夏日野糙蔓延,几乎就要从禁锢的石块中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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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恭虽然十分疲惫,但长期的军营生活令她比常人更加惊醒,她隐约感到身旁有人,从睡梦中睁开眼,不禁大吃一惊,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她从未见过那样的表qíng。

  喜悦和痛苦,那样矛盾的神色,就这样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

  “九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她惊叫了一声,心里充满了犹如cháo水般涌来的喜悦。

  “别动。”高湛很快恢复了常色,示意她继续乖乖躺着,飞快地收回了手,帮她压了压被子道,“知道你今天回来,过来看看你。”

  “可是九叔叔,你现在是皇上,怎么能随便出宫呢?”长恭担心的说道。

  “难道皇上连出宫的自由都没有吗?”高湛的目光掠过了她的肩头,“长恭,你的伤……”

  “已经没事了。”长恭笑了笑,“九叔叔你不用担心,这些小伤不算什么,我福大命大,才没那么容易死……”

  听到她说了一个死字,高湛轻轻蹙起了眉,“别胡说。”

  见他面露不悦之色,长恭吐了吐舌,没再说下去,顺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高湛的目光落在她的左眉处时,顿时脸色又是一变,“这里怎么也受伤了?”

  “这里啊……”长恭用手碰了碰眉角,“小伤而已。”

  高湛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了一个jīng致的瓶子,

  “就知道你免不了磕磕碰碰的,所以才特地把这瓶上贡的药带来,据说对消除伤痕十分有效。你看,这还果然是用上了。”他顿了顿又道,“不如肩上的伤口处也擦一点吧。”

  长恭吓了一跳,赶紧摇头,下意识的拉紧了被子,连声道,“不用了,不用了。”

  高湛见她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起来,“怎么?在我面前有什么好害臊的?

  “不,不是,侄儿不敢劳烦九叔叔……”

  “偶而一次也无所谓。”越是看她慌张,他倒越是想逗逗她。

  “还是不要了,长恭更喜欢劳烦美女。”

  高湛先是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你这孩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说着,他顺手蘸了一些药膏,轻轻抹在了她的眉角处,“那这儿就将就一下吧,”

  长恭闭着眼睛,只觉得他的手指过处,轻柔又冰凉,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却浮现出一路上恒迦日日帮她换药的qíng景。

  狐狸的手指,和九叔叔不同,是有力而温暖的。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她忽然感觉到九叔叔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低低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际。

  “长恭,不许再受伤了。”

  她微微一愕,抬起头,看着那双水光四溢的眼睛被烛火点染成温暖的橘色,心里顿时被一种暖暖的qíng感填的满满的。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因为,”她的目光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九叔叔,我要为你守住这江山。”

  次日,皇上下旨,令大臣们齐议高归彦之罪。大家异口同声表示,平秦王作为宗室贵臣,敢于谋逆,大逆不道,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十天后,平秦王高归彦一家二十余人被押解到街市口行刑。

  行刑的当天,天色昏暗,乌云密布。

  昔日万人之上的堂堂平秦王,被五花大绑的塞在露车里,皇上的亲随都督刘桃枝站于露车之上,手执双刀,jiāo叉于高归彦脖子两旁。军士们一路击鼓,一遍又一遍齐口大叫“反贼受诛!”

  沿途的百姓们也纷纷咒骂着反贼,一边将果皮石头等东西往露车里扔。

  虽然平秦王犯的是谋逆之罪,但毕竟属于宗室,所以他的家人和他本人没有被剐刑处置,只是砍头而已。

  闹市口的刑场上,高归彦及其家人跪成一排,个个蓬头垢面,脸色苍白,神qíng木然地等待着刽子手的大刀砍掉他们的头颅。

  刽子手大摇大摆的走到了第一个人的身后,麻木地举起了银光闪闪的大刀。

  高归彦缓缓抬起头来,看清那排在第一个的正是自己的长子,他紧闭着双眼,全身却是在不停颤抖。

  只见银光一闪,大刀划过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唰地一下,犯人的脑袋顿时像个西瓜似的被砍了下来,如落日红光般的鲜血狂喷,引起了围观百姓的一片惊叫。

  高归彦的脸部抽动了一下,很快低下头去。

  族诛,一般都有固定的顺序,一家之主往往放在最后处决,目的是让他亲眼目睹他家族人头落地的下场,从心理上给与犯人最大的折磨。

  高归彦的妻妾及其儿女二十多人,皆被依次杀头。

  两个士兵把大大小小的脑袋堆满一箩筐,抬到高归彦的面前。高归彦直直瞪着那二十几个血淋淋的头颅,脸部剧烈地哆嗦着,就在人们以为他要崩溃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他居然轻轻笑了起来,那诡异的笑容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刽子手一脸漠然的举起了还在滴着血的大刀。

  他只看到那柄刀又在空中划了一个极其完美的弧线,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露出了一丝释然解脱的表qíng,

  终于,轮到他了。

  天家qíng薄,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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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个发现长恭秘密的一定是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哦,西西。

  密函

  翼州一战,令高长恭声名大振,兰陵王的威名也很快传到了邻国。

  长安城,夜。

  黑暗暮夜中,雨雾蒙蒙青黑,王宫的一侧,几枝竹枝被雨淋湿带着微亮的润泽水光怯生生的从廊下探出,蔼蔼水气氤氲在那纤细的枝头,空气中弥漫着微湿意,夹带着淡淡的竹子清香。

  灯火通明的内殿之上,周国皇帝宇文邕正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的望着不远处随风摇动的树影。在他的身后,梁国公陈崇紧皱双眉,一脸气愤,“皇上,宇文护所拥有的卫兵数已经超过了您宫里的卫兵,滥用职权残害忠良任用jian邪,他的儿子们更是胡作非为,无法无天。陛下您就这样任其所为吗?”

  宇文邕本是背对着他,在听了他一席话之后,缓缓转过了脸。通亮的灯火将他那张年轻的脸照得分外英气,神韵夺目,就像傍晚流彩霞光。

  陈崇只觉眼前有一瞬间的缭乱,但随即又涌起了一种伤感的qíng绪,这位少年君王自即位以来,一直碌碌无为,对宇文护言听计从,可如今宇文护越来越猖狂,照这么下去,只怕是前途堪忧,祸患重重。

  “梁国公,晋国公就算是有些过失,也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宇文邕露出了一脸乏倦之色,“以后这种事qíng,就不要来求见朕了。”

  “皇上……”

  “朕的话你没听见吗?朕乏了。”

  陈崇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痛心的告退了。

  宇文邕望着他的背影,眉角轻微跳动了一下,低声道,“阿耶,梁国公是位忠臣,只可惜……朕现在连自身恐怕都难保。”

  一直随侍在他身边的阿耶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连忙劝慰道,“皇上也有皇上的苦衷。”

  “朕只要一步行差踏错,就会步上哥哥们的后尘。”宇文邕想起几位哥哥的惨死,按在窗棂上的双手不由微微发抖,看得出来正在尽力的隐忍着什么,过于复杂的感qíng在眼中穿流,被咬住下唇的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血色。

  阿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不如就gān脆让小的去刺杀……”

  “千万不能鲁莽行事。现在还不是时候,朕已经隐忍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在乎再多忍一些时间,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绝对不能动手。”

  “自从皇上您下了旨命令大家不许直呼他的名字后,他是越发猖狂了。“

  “阿耶,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yù先取之必先予之。”宇文邕蓦的抬起眼,犀利的眼神,为那狭长优美的黑眸染上一层薄薄的寒冷冰雾。

  在沉默了片刻后,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听说齐国这次平定叛乱的主将又是高长恭?”

  阿耶点了点头,“不错,据说那高长恭竟然一箭she断城楼上的旗杆,威慑三军,短短一天之内就攻破了翼州城,将叛党一网成擒。”

  “哦?”宇文邕面露微诧之色,“那翼州城墙可是出了名的高耸险峻。”

  “是啊,齐国有个斛律光已经够我们头疼了,没想到现在又出了个高长恭,”阿耶像是遗憾的摇了摇头,“高家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宇文邕的眼中掠起了几分好奇,“不知这高长恭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皇上,那高长恭好像和您年纪相仿,听别人说,他不但能武擅战,容貌更是比女子还娇美百倍……”阿耶把自己听到的有关于高长恭的传闻全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高长恭……也许某一天,会在战场上和他相见……宇文邕默默想着,转头朝窗外看去,远处景致似烟,淡然若画,夜色朦胧,仿佛丹青勾勒一般,似有,似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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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如流水一般匆匆而过,转眼间,邺城上下已然huáng叶纷飞,秋jú怒放,霜华凝重瓦楞青。立秋刚过,娄太后就生了场大病,身体每况愈下,恐怕熬不了多少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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