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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池春_九斛珠【完结+番外】(137)

  “玉贵妃才是最聪明的。”

  “怎么说?”

  “她这副样子,正好坐实了晋王离去的哀痛。”

  听这语气,难道内里还有猫腻?谢璇jīng神稍振,翻身问他,“难道她知道……”

  “晋王留了个信物给她,我想她能猜到。”韩玠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只是道:“玉贵妃能得盛宠,可不止是为了容貌。皇上至今都留着她的贵妃尊位,颇含几分敬爱,这样的女人,就算丧子哀痛,又怎至于疯癫?”

  “当时的消息太骇人听闻了啊。”谢璇咕哝,“你那些骸骨jiāo过去,又有獒犬和恶虎为证,自家儿子被吃了,是个人都承受不住。”

  “可她当时虽震惊哀痛,却未发疯。”

  这样说来,似乎确实值得咀嚼。若玉贵妃能猜到实qíng,那自然是最好的,等到越王这个毒蛇没了,按照晋王的意思,寻个合适的时机让他回归也未尝不可,不过得想办法与当年的事自圆其说罢了。就算不能回来,母子二人分隔在宫廷内外,虽不能见面,能留得xing命各自安好,也胜过在shòu笼里厮杀,yīn阳相隔。

  而当年的事qíng,谢璇一直感激韩玠的仗义相助。

  她撑起身子,飞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便又坐回角落。

  晚间用饭过后,韩玠带着谢璇在王府里散步一圈儿,月上柳梢,莺俦燕侣,自是难得的安然时光。就寝的时候时辰尚早,谢璇趁着韩玠去盥洗的空当寻了本书瞧,待韩玠穿着寝衣过来的时候,便无处可逃,被轻易捞进了怀里。

  chuáng榻宽大软和,韩玠盘腿端坐,目光扫向谢璇手里的书,“在瞧什么?”

  “拿话本子打发时间,不过里头写到些衣裳首饰,倒是挺有意思的。”谢璇将书卷搁在枕畔,“等这两天忙完了,我就去瞧瞧温姐姐,这阵子太忙没顾上,不知道夏衣准备得如何了。”

  “还去玄武南街红螺巷?”

  “那儿离咱们有点远,铺子开张之后,如今盈利不少,固然是掌柜的辛劳、伙计们出力,最要紧的还是有温姐姐撑着。我打算给她在京里买一处宅院,也好叫她彻底安顿下来。”

  韩玠盥洗后浑身暖热,在她额上亲了亲,“随你安排。”

  “对了,高大人还没回来么?”

  “我最近没见他,应该还没回来。”廊西的事qíng牵涉太大,谢璇目下知道了也是有害无益,韩玠并未对谢璇说过,只是含糊道:“恐怕还得一两个月的功夫。”

  “他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了。”谢璇已经将伺候的人屏退,瞧着香炉里轻烟散尽,便趿着绣鞋过去,取过香勺往白玉jīng雕的香炉了添些研磨得极细的香末。白玉温润,上头镂刻着百子戏闹的纹样,两耳上垂着玉链,被谢璇海棠红的衣袖覆盖。她添香的手法娴熟又雅致,纤细的手指握着白玉勺,两者几乎同色。

  她轻轻的将香末拨出纹路,转头朝韩玠嫣然一笑,“瞧什么?”

  “就是觉得好看。”韩玠瞧着海棠红绣chūn糙寝衣包裹着的曼妙身段,那嫩白的肌肤在烛光下被寝衣的颜色一衬,愈发莹白。

  这样相伴的时光弥足珍贵,他将回到chuáng榻的谢璇圈入怀里,“明天咱们哪儿都不去,就在书房待着。”

  “又诓我给你研磨?”谢璇立时就能猜到他的打算。

  “晚上我给你揉腿。”韩玠懂得投桃报李,“后头咱们回去看老泰山,再后面还得去平王府和越王府,事儿还不少。”

  “先去平王府么?”

  “嗯。”

  “越王如今正得圣宠,且平王毕竟是畏罪自尽,怎么却排在了前头?这种小事上招惹越王,似乎没什么必要。”

  “你表姐生下的小皇孙思安才是真正的得圣宠。反正这些全都是做给父皇看的,越王不足为虑。”韩玠索xing闲着享受闺房之乐,将谢璇的腿放在膝头,从脚底开始慢慢揉搓。渐渐的过了小腿,越过膝盖,撩起寝衣抵达丰润修长的大腿。

  像是有些犹豫,他的手在膝盖上方逡巡不前,游移着不敢到腿根上去。

  谢璇原本眯着眼睛舒服得叹气,这时候也觉出不对来了,连忙坐直身子,一把捧住了他的手掌,“不许越过膝盖!”

  韩玠有点惋惜,“娶个十四岁的媳妇儿,天天眼馋却不能肆意温存,玩火时只焚自己不焚你,这才叫饮鸩止渴。璇璇,还要等多久?明年总可以了吧?”

  “唔,这就嫌弃我啦?”谢璇忽然想起白日里段贵妃那一句隐晦的建言,便在韩玠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想现在就要皇孙,不如从了皇上的意思娶个侧妃?”

  “夫人有命,焉敢不从。”韩玠摆出从善如流的架势。

  谢璇便坐直身子,恶狠狠的告诫,“你敢!”

  韩玠笑了笑,伸臂将她紧紧圈入怀中,侧身一转,轻易将谢璇压在身下。寝衣不知何时已经乱了,他眸中火苗跃窜,贴近了问道:“不敢什么?”

  屋内chuáng帐微拂,窗外月移影动,惊起还未安眠的栖鸟。

  夜风沙沙的掠过地面,摇动窗户外的芭蕉叶,墙根下养着的猫低低叫了一声,夹杂着屋内隐约断续的娇笑。

  次日一整天都腻在书房里,夫妻俩都受谢缜的点拨学习书法,便各自写了一幅字,吩咐人连夜装裱起来,算是成堆礼物之外单独的心意。

  王府长史司早早的就通知谢府迎驾,夫妻俩抵达的时候,谢缜和老太爷已经在厅上等着了。

  自两家退亲之后,先是韩玠进入青衣卫照拂谢家,后有靖宁侯府被禁军围困,谢老太爷梢有观望,及至韩玠身份骤转求取谢璇,谢老太爷也是喜忧参半,如今再见面,谢老太爷的心qíng就有些复杂。

  韩玠还是和从前一样,备了谢老太爷痴迷的奇石和谢缜喜爱的字画,然而话里话外,已不像从前那样有意照拂,只是将其作为寻常亲眷罢了——

  这整个恒国公府,他真正感念牵挂的,无非谢璇姐弟而已。

  今日的谢澹还在国子监里读书,没能赶回来,韩玠同谢缜父子寒暄完了,便同谢璇入荣喜阁中,拜见谢老夫人。

  荣喜阁就在内外院衔接的地方,有时候谢老太爷和谢缜不在,老夫人也会在这里见男客。相较于谢老太爷的客气,老夫人这里就表现得熟络多了,将两人请到客厅里奉茶,因为是王爷亲临,并不敢叫隋氏和两个女孩儿来打搅,只她自己作陪。

  她算是看着韩玠长大的,妇人家与男人终究不同,哪怕知道韩玠如今是皇子,心底里毕竟还抱着对韩家小子的亲近,于是说话也松快许多。

  韩玠耐着xing子坐在那里,听谢老夫人一会儿夸谢璇懂事,一会儿又说她少经世事,还需韩玠扶持指点等语,自是一一应着。

  坐了两盏茶的功夫,临走时跟谢珮、谢玥见了见,便依旧打道回府。

  谢璇前世今生对于恒国公府的感qíng都不算深厚。前世自不必说,今生虽然没了罗氏和岳氏的恶心,到底芥蒂难消,对着谢缜和老夫人两个长辈的时候虽能言谈自如,却很难亲近起来。从前对谢老太爷还有稍许的敬仰,自韩玠入狱那回之后也有疏离。除了至亲的谢澹之外,算起来唯有谢珮母女还算投契,可惜今日有韩玠在,也不能多处。这般匆匆回门,离开恒国公府的时候就有些感慨——

  “从前姐姐在的时候,还觉得府里有许多可以贪恋的地方,如今却也就那样了。倒不如哪天去国子监里看看澹儿,还能更高兴些。”

  “等拜会过平越两个王府,就把许少留和卫远道请过来,你们姐妹几个正好聚聚——你那位三姐姐,似乎也是不错的吧?”

  “三姐姐和二夫人很不同。小时候觉得她傲气得可厌,如今却觉可敬。”

  韩玠揽她入怀,将她的手裹在掌心把玩。

  人心世事,总要历久方能体悟。

  谢玖长在谢纡和岳氏膝下,却还是保持初心不与合污,确实是难得的。

  三月中旬,风和日丽。

  韩玠近来新婚不必多劳朝堂之事,用过早饭之后,便同谢璇往平王府去了。

  自小皇孙陈思安出生后,元靖帝便多派了些侍卫来守卫王府,暗处更是有不少青衣卫盯着。这府里平常不接待外人,自是门口罗雀,平常两三个月也没半个客人。谁知今日蹊跷,门房迎着韩玠进去,竟瞧见了好几辆其他府里的车马——

  有两辆极为贵重繁丽,看其装饰,应是端亲王府的。另一辆相对素简一些,韩玠并没认出来,据谢璇所说,是她舅舅陶从时府上的。

  平王府中跟这两家有关的无非侧妃陶妩,今日这架势,大抵还是为了思安。

  韩玠同谢璇对视一眼,谢璇也没料到这两家恰巧也在,便仰头道:“我没告诉舅母今儿要过来的事qíng。”

  “我知道。”韩玠握住她的手,掩在宽大的袖中轻轻一握,“或许只是巧合。若不是巧合,回头我会处理。”

  “那她们若是旧事重提……”谢璇有点忐忑。她自幼没有母亲的爱护,且高阳郡主对她格外体贴照顾,这么多年里培养起来的感qíng,甚至只次于谢珺。若只是陶妩,谢璇自能断然拒绝,若是高阳郡主开口,理智就未必能压过感qíng了。

  高阳郡主对她恩qíng甚厚,她固然心意已定,到底也会为难。

  韩玠便只一笑,“有我顶着,你该怎样就怎样。”

  两人被迎入厅中,果然见端亲王妃和高阳郡主相伴而坐,下首坐着平王侧妃陶妩,对面则坐着平王妃傅氏。那几位像是才入座不久,丫鬟们忙着奉茶,厅上似乎言笑晏晏。

  远远瞧见韩玠,陶妩和傅氏就起身迎了过来,傅氏是正妃,自然走在前头,“这样好的天气,还以为信王带着王妃踏青去了,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王妃客气。”傅氏是韩玠的嫂嫂,他同谢璇行礼,“贸然登门,搅扰了。”

  “说哪里话,那日你们大婚,我没能过去瞧瞧,还觉得遗憾呢。信王妃这样漂亮的人,上回在大公主那儿见了一回,倒叫我惦记许久。”傅氏亲热的拉住谢璇的手,打量着比她年幼许多的弟妹,“真真是水做的骨ròu玉捏的魂儿,看着就喜欢。”

  谢璇微微一笑,“王妃嫂嫂过奖了。”

  “叫我嫂嫂就好,加什么王妃。”傅氏摆出主人家的身份,迎两人入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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