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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暗与流年换_东篱菊隐【完结】(33)

  侍卫一惊也只得进殿来将手中所执金瓜奉上……

  皇帝打臣子臣子若是躲避便是无礼,李时勉又是个耿直的人便站着生受,眼看着站不住跌扑在地,朱高炽仍不住手,眼见着好好的一个人血ròu模糊了。

  没人敢劝。

  大概这耿直的大人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知梦不忍看,扭过头去。

  “皇上,杨大人求见。”小太监进来了,瞄了眼血ròu模糊的人禀道。

  朱高炽遣出了所有人,殿门关闭,只他们两人外加一个人事不省的李时勉,知梦在殿外急得团团转,她虽不是善心人,但也实在不忍心这样忠心耿直的大臣冤死朱高炽杖下,只盼杨士奇能救他一命。

  良久,殿门开了,杨士奇走了出来,搀着人事不省的李时勉,他看了知梦一眼,知梦不自觉便长出了口气。

  殿内地上有血迹,看着有些触目惊心,朱高炽yīn沉着脸坐在龙椅上,那张肥胖的脸看起来有些吓人。

  他吩咐摆宴钦安殿,吩咐去传建宁那几个幸过的宫女。

  钦安殿。

  殿门敞开着,殿前的地上铺着红毯,一众身形窈窕的舞姬正在摆动着柔软的腰肢,朱高炽左拥右抱与美人们喝酒,不过脸上yīn沉之色未去。所以,美人们今日便也有些收敛,直闹到快三更初上皇后带人来劝慰过才散了。

  回到乾清宫一番费力总算为朱高炽换上了gān净中衣扶到龙chuáng之上。

  “滚滚滚,都给朕滚!萧知梦,你给朕站住。”朱高炽摇晃着坐了起来。

  知梦脊背都僵了,她已经走在了最前头怎么还被他记着。

  殿里很安静,除了蜡烛烛花爆裂的轻微声响知梦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啊,啊!一个个的都不当朕是皇帝,都想来管着朕,你们做梦,做梦。”朱高炽噗通躺倒:“朕受了二十几年的气了如今还要受你们的气?做梦!朕幸几个妃子怎么了?朕是皇帝,朕若乐意全天下的女人朕要哪个都行……凭你们,凭你们……你们的爵禄也是朕给的,反过来要教训朕……哼!朕就是要废太子怎么了?怎么了?”

  摇摇晃晃地朱高炽又爬起来,浑身的肥ròu也跟着颤着:“朱棣他不喜欢朕,不也想废掉朕好让位给他那心爱的二儿子么?怎么,你说……”朱高炽光着脚下了龙chuáng摇摇晃晃着冲知梦来了:“你说,朕要换掉他怎么了?朕怎么就不能换自己喜欢的儿子?”

  知梦躲闪着。

  “还有你,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朱棣看中留给朱瞻基的么?不就是杨士奇的私生女么?有什么高贵的?朕惦记惦记怎么就不行了?哪里来那么多礼教……”摇晃走着的朱高炽在知梦看来此时已无异于死后诈尸的鬼怪,猪肝色的脸和那一身肥ròu都令人那么生厌和作呕。

  “你给朕站住!”朱高炽说道。

  知梦站住,朱高炽终于趔趄着到了她面前,肥胖的手摸上她的脸:“朕还就告诉你了,朕要定你这个美人儿了,朕不仅要,朕还要正大光明封你做妃子……”

  喉间一阵酸意,知梦只觉恶心难耐,袖中的剪刀已到了手边。

  “噗通”!

  朱高炽终于站立不稳躺倒在地毯上。

  作者有话要说:公告哈:

  本文十二万字入V……大概下周????送分原则继续不变……

  三十六章

  知梦看着倒地不起呼噜声大作的朱高炽,人前人后是这样两张脸,酒后的这个才是真实的朱高炽吧?

  什么谦谦君子,什么风流雅致,全是伪装出来的。

  剪子在手边,铁制的剪子因为一直随身带着也沾了身体的热气,温温的。

  这个人若不死早晚有一天她会倒霉……

  谋逆、弑君——她承担不起。

  推开门,门口几个太监正探头探脑,其中一个就是朱高炽赐死她之时陪伴她在殿里的那个,叫海涛。

  “皇上喝多了酒摔倒了,你们去扶下皇上。”知梦说道。

  “萧姑娘,您没事吧?”海涛小心翼翼瞧着内里一边小声问道。

  知梦只是点点头便快步走了。

  这个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停留。

  照例又是狠狠洗了一番脸,洗到脸发烫。躺下了却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朱高炽那肥胖得ròu都颤抖的脸晃来晃去,还有那只肥手直奔面门而来……

  门被轻轻叩响,知梦留神听听,又响了两声,这深更半夜的能是谁?

  “谁?”

  “萧姑娘,我是海涛。”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他?他来gān什么?不是在乾清宫当值么?况且他和自己也没什么jiāoqíng,深更半夜的前来……难不成是朱高炽怎么样了?

  隔着门知梦问道:“海公公有事么?”

  “有事,天大的事,萧姑娘您开开门儿,这儿说着话不方便。”海涛说完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关于太子殿下的。”

  知梦心一惊,关于朱瞻基的?

  手碰到门栓正要用力蓦地又想到,一面之词怎么能信?若海涛是朱瞻基的对头故意下套儿拉她来害他呢?

  “太子殿下的事岂是我一个奴婢能知道的?海公公请回吧。”知梦说道。

  “哎哟,我的萧姑娘诶,这都什么时候了,得,我知道您不信我,您信皇上的圣旨不?您明儿趁着没人瞧瞧皇上的龙案上有些什么……您先睡吧,我先走了。”海涛说道,细碎的脚步声走远了。

  龙案上有什么,除了笔墨纸砚和折子还能有什么?不过,事关朱瞻基,难不成……

  知梦摇摇头,不敢想。朱高炽难道就这么迫不及待?朱瞻基离京还不满一月。

  第二天,知梦几次走到龙案边都没敢动手去翻,一来她还不能确定海涛是谁的人,这是不是个陷阱,二来,即使有那样的圣旨,螳臂还能当车么?

  知梦的犹豫到了晚上结束了。

  不是她自己翻了龙案上糙拟的圣旨,是朱高炽自己拿出来叫她过去看的,还没写到明huáng的缎子上,是朱高炽自己糙拟的。

  右边四个明晃晃的字:易储诏书。

  知梦立刻便挪开视线:“皇上,这是……”

  “易储诏书。怎么,不想看还是不敢看?”朱高炽问道。

  “奴婢一介小小女官怎敢看诏书。”知梦说道,这四个字之外别的内容还需要看么,想也知道是挑朱瞻基的错处,否则这储君怎么易得成?

  “不看就算了,不过……”朱高炽把糙诏收起压到一叠宣纸下面:“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何去何从了?”

  知梦握在袖中的手不自觉便握成了拳。

  “奴婢只知道忠心陛下。”知梦说道。

  “忠心?怎么个忠心?朕不缺奴才狗一样的忠心,但你知道朕要什么,你可考虑好了?”朱高炽问道。

  “奴婢自知卑贱,不敢妄想。”指甲扣住掌心,丝丝的疼。

  “朕不是准你妄想了么?可劲儿想,往高了想,你几次推脱,难道说你另有他意?”朱高炽的尾音挑得高高的。

  “奴婢不敢。”知梦说道。

  “朕今天宣召杨士奇来,与他商议你归于杨门的事,然后你便可以杨小姐的身份进宫了,外间那些挑剔你身份的人也该无话可说了。”朱高炽盘算着:“你想听听么?”

  “奴婢没有资格听,请允许奴婢退下。”知梦说道,心里酸酸的,像心窝里腌了颗青梅。

  “好,你先回去歇着吧。”朱高炽口气温和起来,却令知梦只有作呕的感觉。

  出了殿,天很蓝,没有一丝云,阳光金子似的洒了满地,看在知梦眼里这天却满是yīn霾不透一丝光亮,平日里看得见的游廊庑殿也都不见了踪影,眼前只是一条看不到头的黑漆漆的路。

  也许,是通向huáng泉的。

  撞上一个人知梦才回过神,是杨士奇和杨荣两位大人。知梦忙行礼谢罪。

  “皇上可在乾清宫?”杨士奇问道。

  “是,皇上大概正等着两位大人呢。”知梦不自觉就看一眼杨士奇,眼睛忽然有些酸酸的,喉间有些紧。

  如果这是她的生父……他会救自己于水火还是会遂了朱高炽的意求得荣华富贵?

  可惜,杨士奇的眼神不能给她一个答案,一切都是未知。

  迷懵着走回房里噗通躺倒,片刻又从枕下拿出那蜜蜡念珠放到眼前仔细看着,其实,一辈子青灯古佛也没什么不好,少了人世间这些qíng爱权争的烦恼事落个清净自在。

  “等我回来。”耳边莫名响起朱瞻基的话。

  朱瞻基,等你回来,如果我不是你的庶母就是一具尸体,或者是一捧散于天地之间的尘埃了。

  坐起来找出菱花小镜端详自己的脸。

  yīn沉而没有生气,再好看的眉眼又有什么用,与那些雕像相比,多了一口气罢了。

  摸摸脸,朱瞻基,若我真的不在人世你还画得出我的容貌么?

  没人来喊她她就一直在chuáng上躺着,睁大着眼睛看帐子。

  晚上是她值夜,知梦坐起来整整衣服拢拢头发有些想笑,真是为奴做婢的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没忘要去乾清宫值夜的事。

  朱高炽不在,太监宫女们都跟着侍驾去了只留几个人在,知梦下意识地扫了眼,没见海涛。剩那几个人对着她也是笑得谄媚。

  哦,对,事qíng尘埃落定了,没准儿哪天她就成了贵人成了娘娘了。

  一直到二更天朱高炽也没回,宫人们知道这大概又是留宿哪位娘娘那里了所以都庆幸着今天值夜可以轻松些。

  海涛回来了,看知梦一眼,然后又转身进了暖阁。

  知梦觉得蹊跷,朱高炽不在他去那儿gān什么?

  虽然知梦也知道这有可能是个陷阱但她还是不自主跟了过去,隔着门fèng儿却看海涛正掀开香炉盖子往里撒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这么鬼祟肯定不是好东西。

  海涛忽然回了头,几步跑过来开了门:“萧姑娘!”

  “你往香炉里撒了什么?”知梦问道,若真出了问题,这些值夜的一个都跑不掉。

  “没什么,安神香。”海涛说道。

  “安神香?皇上今天又不在你放什么安神香?迷魂香还差不多。”知梦冷笑一下推开他进去打开香炉闻一闻,淡淡的她所熟悉的气息,果然不是安神香,这是属于朱瞻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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