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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暗与流年换_东篱菊隐【完结】(47)

  朱瞻基听闻便笑,说没想到萧夫人还成了女夫子改天他定要去一睹夫人的风采,话也说得不着调,但事实上朱瞻基还是有些高兴,无论怎样他都更乐于见到后妃们慢慢接受知梦而不是将她孤零零地排斥在外。

  这日午后,知梦又来到坤宁宫,上次答应胡氏将自己那竹笛送给她今天好不容易抽空送来了。胡氏正摆弄那白玉笛子,大约是新找来的曲子所以笛声并不流畅,时断时续。见她来了便开心地拿给她看。

  知梦指点她一会儿似乎好些了,秋日的暖阳照在她热症初愈后还稍显苍白的脸上一下子便多了些欢快的色彩。

  “咳。”背后故意的咳嗽声。

  胡氏住了笛声与织梦回头看,那珠围翠绕的一群人不是张太后、孙妃、影妃还有谁?

  请了安知梦有些不自在,张太后依旧凌厉的目光仍旧让她想躲避。

  “皇后,你这是在gān什么?不是病了么?怎么不安生养着?”张太后虽是问胡氏,眼睛却盯着知梦。

  “母后,儿媳病好了,谢谢您挂念,只是这些日子无聊请知梦妹妹教我chuīchuī笛子。”胡氏说道。

  太后便哼一声。

  “想听点儿动静便叫教坊的人来,你堂堂大明皇后学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做什么?有时间不如好好管管这后宫为皇上分些忧愁。”张太后说道。

  不入流的东西……

  胡氏红了脸。

  知梦便上前福了福:“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教皇后娘娘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以后不敢再犯。”

  “母后,不关知梦的事,是儿媳求她的。”胡氏往前一步挡在知梦前头。

  不只知梦惊讶,在场的女人们也都惊讶,平日里素来柔弱没有脾气的皇后竟敢为太后的眼中钉说话。

  “你求她是你的错,她教你是她的错,不可混为一谈。萧女官,你若不乐意在乾清宫而更乐意去教坊的话哀家成全你,你看可好?”张太后说道。

  “母后,您饶了知梦吧,儿媳以后不学了。”胡氏说道,大约是因为急便又咳了两声,脸蛋愈加的红了。

  “你的错回头哀家与你论,现下哀家是问她呢。”太后说道。

  “奴婢本就是宫婢,在哪里当值不是奴婢说了算的,但凭太后处置。”知梦不软不硬说道。

  去教坊又如何?若朱瞻基同意了她便去。

  “母后,皇后姐姐看来是好多了,此时风凉了,咱不如进去坐坐喝杯茶?”孙贵妃忙说道。

  “是啊母后,咱也走了好大一会儿了。”影妃也道。

  两人使了眼色,宫女忙搀着太后拾阶而上入殿去了。

  知梦再不识趣也知道张太后是不想看见自己的因此便对着胡氏略施一礼:“知梦告退。”

  胡氏轻搀住她的双臂:“知梦,是我给你惹来的麻烦,太后面前我会澄清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没什么麻烦,太后骂的对。知梦这就告退了。”知梦说道。

  回乾清宫的路上,看着忙碌着打扫落叶的身影忽然便很羡慕,他们在宫里做着最低级的杂役,随便哪个主子身边的奴才都能呵斥他们几句,可若算起来他们虽身子累可心里轻松,不用搅和到yīn谋里不用每天算计着宫里的风向选择往哪边攀附,自然也不用担心哪天受了牵连,黜落是小没命是大。

  大概是她走得没有声息又或许是小太监只顾低着头没瞧见她,反正那竹扫帚便招呼到了她裙子上。

  小太监抬头见她的穿着打扮立刻便跪下了口中说着“贵人饶命”。

  “起来吧,没事,是我没瞧见你。”知梦说着从他旁边过去了。

  乾清宫里很是安静没有一点动静,朱瞻基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知梦无事可做回了房想歇歇,最近总有些没有力气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拉过被子盖好,手不经意间碰到了那串蜜蜡念珠,拿到眼前看看,自从与朱瞻基在一起很久没念过佛经了,珠串看着似乎都有了些晦暗,拿着哈口气再用袖子擦一擦,仍旧是不甚光亮。也许是菩萨怪罪了,以后也要常念念才是。

  正想着,外头似乎有动静,是朱瞻基,另外一个声音她不熟悉,也许是大臣,隐隐约约的听见那不熟的声音说着什么:来日方长,不急之类,朱瞻基有些不耐烦轰了人出去。

  这又是怎么了?朱瞻基这人就是心急爱生气。

  先不去理会他,待会他气消就好了。

  知梦顺手将珠串套在腕上侧身向里躺着合眼准备睡会儿,殿里又没了动静,朱瞻基许是批折子了。

  睡得半梦半醒之间帐子外似乎多了道人影儿,知梦实在睁不开眼便不去理会,想着若是见自己没醒他便会走了,谁知人影不但没走反倒掀了帐子倒卧chuáng上了。

  “容儿,还睡着?”声音轻轻的。

  熟悉的气息令知梦安了心语焉不详地了随便应了声也不睁眼。

  手被握住,朱瞻基厚实手掌上的茧子蹭着她的手。

  “怎么把这个戴上了?”朱瞻基抬起她的手腕。

  “朱瞻基,我困着,等我睡醒了再和你说。”知梦说道。

  迷迷糊糊地又睡了,朱瞻基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话她也没听清楚。

  明明是睡了很久,可一动身子却散了架似的疼,朱瞻基不在身边,一定又是去忙了,知梦下了chuáng脚下轻飘飘的,qiáng自镇定了会儿才稍微好了些。

  殿中已燃了烛火,仍旧静静的,问了太监说皇上去仁寿宫陪太后进膳,皇上让您好生用着。知梦也没多想,因为睡得有些晕晕的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青菜就罢了。

  朱瞻基开始忙了,三更半夜不睡觉是常有的事儿,知梦虽不怎么舒服但也撑着陪着,朱瞻基让她早些去睡她又睡不着仍旧是过来陪着,朱瞻基拗不过她便也由着她。

  转眼到了十月,北京的天愈发冷了,杨士奇还没从乐安回来。

  孙贵妃的寿辰到了,说是朝中事多所以从简只请太后太妃和姐妹们吃个饭赏个乐就是了。大宴知梦没那个荣幸参加,倒不是孙氏没请她而是她不想到太后面前找不自在。大宴散了孙贵妃单独请了胡氏和知梦,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一些清淡的小菜,有些江南的风味。

  “在江南住得久了倒也习惯了江南的味道,许久不吃还有些惦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味道还纯正,妹妹你是苏州人,看看这味道还对?”孙氏问道。

  她只是各半吊子苏州人。

  “还好。”知梦道,头有些晕。

  又说了会儿话知梦与胡氏告辞出来月亮正好,俩人慢步走着。

  “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胡氏问道。

  “没有,可能是喝了点儿上脸。”知梦说道。

  回了乾清宫依然很是安静,头晕得不得了,索xing脸也不洗直接上chuáng睡了,半夜口渴爬起来倒茶却不妨被椅子绊了下,疼得知梦一咧嘴,茶已凉了知梦懒得叫人便喝了两口凉茶又回去睡了。

  早起,身边还是空空的,撑着坐起来梳洗到镜前看看,脸色果然不是很好,涂了些脂粉才略略能入眼。

  等到了每日里下朝的时辰朱瞻基回来了,也不与人说话便靠在椅背上,头向后仰着,很是疲惫的样子。

  “茶。”朱瞻基道。

  朱瞻基的茶饭点心一向是她亲自经手的,所以知梦便倒了茶端过去,哪知到了龙案前却忽然一阵眩晕,手里的茶碗没端住滑落下去摔在地上,热茶洒在了朱瞻基身上不少。

  他立时睁了眼,目光中带着知梦不熟悉的戾气。

  “怎么了?”朱瞻基问道,用手掸了掸身上水,仍旧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

  “没。”知梦忙蹲下身去捡茶碗:“我再换一杯来。”

  “让他们捡去,你陪我说说话。”朱瞻基如常伸手来握知梦的手,一碰到便皱了眉:“怎么这么热?可是烫着了?”

  “没。”知梦说道,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整个人被他提起来抱在怀里,一只温热的手探上她的额头。

  “怎么烧得这样?来人,传太医。”朱瞻基额头碰碰知梦的:“怎么这么不小心,病了也不知道传太医来看?”拥着她站起来进了暖阁,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最近烦心的事儿多没照应到你,对不起,容儿,刚才脾气急了些,你别气。”

  知梦笑着摇摇头:“我气的时候你也忍着我了,你气的时候我便不理你就是。”

  “嗯,别理我,晾着我。”朱瞻基轻拥她入怀:“我们不气,我们好好的相守到老。”

  “嗯,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知梦轻声说道。

  太医来了仔细检查过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少不得又被朱瞻基臭骂一顿,知梦靠在帐子里听着,没病,大概就是心里太累了。

  五十二章

  查不出病因的病最是难治,朱瞻基虽嘴上说着让她安心养着,但知梦几次夜半醒来听见他轻轻的叹息声。

  自己又拖累他了,也许她该换个地方住住,起码在朱瞻基把朝堂上的事理顺之前她别再拖累他,可这宫里有收容她的地方么?

  忽然又想到,宫里住不得宫外还有许多的地方,不如找一处安静的寺院住着静养,离了这宫里太后看不见她便不会烦,朱瞻基也不用每日里担心了。

  把这个想法与朱瞻基说了他想也未想便回绝:“好好的住那荒郊野地里的gān什么?你在宫里住着我也安心。”

  “你初登基有许多忙不过来的事,若总还为我cao着这份心我过意不去。”知梦说道。

  “不准。”朱瞻基抱抱她:“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我会不安心。容儿,我前几天脾气急吓着你了是不是?”

  又是这副陪小心的样子。

  “没有,我不怕你,你就算有拆了乾清宫那么的火儿我也不怕,我只是想我住在这儿你便不能一心处理朝政,先朝积弊已多再加上朝中多几朝老臣难免欺你年轻,你若还心有旁骛恐怕早晚会给他们抓住把柄,朱瞻基,我不是要离了你,我只是想给你腾点时间好好坐稳了这位子,别辜负了成祖爷的期望,他老人家说过您是要做千古明君的。”知梦说道。

  “容儿,我这么龙章凤姿头脑过人的皇帝做一个明君么那是必然的,当然,可能不及洪武爷和皇祖父的威名,容儿,这个你实在不必担心。”朱瞻基说道。

  “明君是要旁人说的,哪有你这样厚脸皮的?”知梦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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