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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_紫微流年【完结+番外】(61)

  假如她稍有一点眷恋……

  他不能再想下去。

  qiáng打jīng神与白凤歌一起迎接络绎不绝的来客,安排款客栖宿等事宜。家中住不下的分散在谢家左近的客栈,翻着客栈的名录,瞥见夏初苑,胸口又是刺痛。

  好在传讯的弟子及时出现。

  “李叔,你再说一遍,究竟是怎么回事。”谢曲衡疑惑不解。

  李叔的额上微微见汗。

  “回两位少主,今日辰时,服侍叶姑娘的婢女依例去了夏初苑,捧着洗漱汤盆叫了半天都没有回音,想是叶姑娘仍在安歇,未敢打扰。隔了一个时辰再去仍旧无声,放心不下推门进去,才发现屋里一片láng籍,叶姑娘不见踪影。东南角的暗哨被人放倒了两个,只怕是出了事。”

  “她的身手怎么可能出事,难道是……”

  他知道大哥的意思,怀疑迦夜自行离开。

  心中一窒,又迅速否定了推想,迦夜真要走何至于放倒暗哨,她根本不会惊动任何人。

  “我去夏初苑看看。”他抬起眼沉声喝令。“银鹄碧隼,走。”

  放心不下的谢曲衡还是跟来了。一涉及那个女孩,三弟的行为即超出了常规,不由得悬心。

  屋里确实很乱,谢云书瞥了一眼脸就白了。

  案上玉坛岌岌可危的悬在桌边,短剑落在屋角,药瓶砸得粉碎,分明是外人侵袭才可能导致的场面。

  谢曲衡也在看,并不太担心,那个女孩绝非易与之辈。

  “主上的剑。”碧隼触了触,与银鹄对视了一眼,俱是神色凝重。迦夜不离身的剑落在这里,不用说也明白意味着什么。

  “碧落散有用过的痕迹,几乎一整瓶。”银鹄极其小心的审视着那堆破碎的瓷瓶,又拾起一旁的银烛细察。“烛芯上有迦罗香。”

  谢云书在看凌乱得吓人的chuáng,手掌按着天蚕丝褥一寸一寸的摩过,又遁着一道几乎不可察的拖痕来到了桌前,案上的桌巾被扯至垂地,边缘有个极淡的指印,破裂的碎瓷边有几滴血,他蓦然闭上了眼,狠狠掴了自己一记耳光。

  “老三!”谢曲衡骇然拉开他的手,俊脸上渐渐凸出了指痕,他却像完全没感觉。“你别急,叶姑娘武功超凡,说不定是自己……”

  “她被人掳走了。”低哑的声音半晌才说出来,悔恨万分,痛入肺腑。“昨夜她旧伤复发,完全没有应对之力,是我不该离开。”

  银鹄碧隼头一次听说,俱是惊疑的对望,但知此刻不宜多问,默默静听。

  “你怎知她旧伤复发。”谢曲衡约略听二弟提过些qíng况,顿时察觉到严重。

  “chuáng上还有未gān透的汗,只有痛到极处才……”谢云书说不下去了。什么样的汗会几个时辰犹未gān透。除了那般惨烈的发作,不复有别的可能。

  探过两名暗哨,皆是未察觉的时候被人从背后击倒,没看清来者。出了夏初苑,谢曲衡一时茫然,这般无头绪的行事手法,该从何寻起。

  多日未见的玉公子正待出行,瞥见二人,远远的微笑致意,即使是惊讶于对方的脸色难看,也未曾表露分毫。

  李叔忽然想起。

  “对了,这一带的眼线曾几次见过叶姑娘和玉公子一起,看起来却又不熟,会不会是……”

  话未说完,谢云书已走了过去。

  “请恕冒昧,在下想请教公子一事。”嘴里说得客气,眼睛极是可怕,玉公子身后的侍从已按剑在手,随时警惕。

  玉隋摆了摆手,仍是温文有礼。

  “三公子请讲。”

  “玉公子可曾见过夏初苑的叶姑娘。”

  玉隋微微一怔,随即坦承。“我与她有数面之缘,未曾深jiāo。”

  “公子入住此间即是为她而来?”

  咄咄bī人的问话令身后的侍卫面露不悦,玉隋不以为意,淡淡的笑释。“我一度以为她是一位故人,大概是弄错,数次打扰确实唐突了。”

  “玉公子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玉隋想也没想立即答出。“三日前,瘦西湖荷塘泛舟之时。”

  他盯了很久,确定对方没有说谎,剑拔弩张的气息终于缓下来,却更是心悸。

  “三公子……”看他神qíng异常,玉隋忽然顿悟。“叶姑娘出事了?”

  “不错,还望玉公子见谅,舍弟一时qíng急无礼了。”谢曲衡拱手致歉。

  “凭叶姑娘的身手,怎么会……”

  谢曲衡苦笑,想必所有人皆有此惑。“她昨夜身体不适,有人趁虚而入……”眼见弟弟纵身上马奔离,他无心再说。“改日再给玉公子陪罪。”

  数骑绝尘而去,尽是厉声叱马紧迫之极。

  玉隋在原地目送。

  身后的侍从上前一步。“这谢家三公子未必太过张狂。”

  “这般qíng急……必定不是小事。”玉一般的面庞透出深思,“我们去夏初苑看看。”

  避开了夏初苑的守卫,破碎凌乱的房间令人心惊。

  在谢云书查过的地方又看了一遍,最后拾起了短剑。入眼剑柄上藤蛇曲致的微凸金字,再没了一贯的平静。

  “真的是……寸光……怎么可能……”

  几不可闻的自语,惊异的眼睛无意识掠过屋角,停在了卡在剑瓶中的蝴蝶纸鸢,多年前的记忆瞬时贯穿了思维,短剑从掌上滑落,铿然坠地。

  紧随的侍从愕然看主人失去了从容,迅速苍白了脸。

  “怎么可能……是她……”

  心魇

  一路飞驰,谢云书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老三,你打算怎么办。”

  “调动谢家在扬州所有暗伏的线桩。”眼神yīn沉而压抑,潜藏着不顾一切的风bào,“求大哥帮我。”

  “你疯了,爹寿诞将至,此时调动必酿大哗,你可想过后果。”

  “我管不了那么多。”

  闪过一脸惊讶的迎上来的青岚,谢云书咬牙切齿的扔下几个字,转身进了书房。谢曲衡又气又怒的跟了进去,激烈的争吵几乎掀翻了屋宇。

  毫不费力的听了一会,青岚越来越心慌。眼见三哥径直去了豢养飞鸽的信苑,大哥摔门去了父亲起居的主苑,不禁团团乱转。

  沈淮扬恰好找过来,见他的模样不由奇怪。

  “你怎么了?”

  “完了完了,谢家要乱了。”终于抓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谢青岚语无伦次。

  “怎么回事。”沈淮扬也紧张起来。

  “我三哥要在这时候调动全部人手去找人,爹一定会气坏了。”

  “找谁?他每天出去私会的那个?”沈淮扬的脸色怪异起来。

  “嗯,叶姑娘不知被谁捉走了,也不晓得是哪个天杀的混帐在这个时候捅乱子,这一屋子的客人……我的天,爹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三哥就惨了。”

  “不至于吧。”听着青岚哀号,沈淮扬有些不自在。

  “你没看我三哥的样子,简直跟疯了一样……”青岚心有余悸的回忆。“不过我大哥也疯了,是给三哥气的。”

  “就为了那个魔女,怎么可能弄到这般地步。”

  “就是为了她,你不知道我三哥有多在乎,我从没见过……”渐渐觉出了不对,青岚停下了牢骚,诧异的瞪着对方。“魔女?你怎么知道她……我不记得有告诉你这个。”

  “我……听别人说的。”沈淮扬惊觉失言,退了一步。

  “是谁?”朋友慌乱的神色加深了怀疑。这件事被父亲列为极密事务,除了家中数人一律禁口,谁敢不守规矩。

  疑惑的目光瞧得对方心慌,“我也不记得了,约摸是下人闲谈。”说着就要退开。“我还有事先走了。”

  更不可能,谢家治下极严。他本能的追上去要问个清楚,沈淮扬反而用上了轻功疾奔了起来,更显得有鬼。

  两人功夫相当,一个拼命逃,一个使劲追,好在谢家的院子曲折深晦,没那么容易让他逃出,几个转折飞入了圆门,青岚眼尖,扬声急唤。

  “三哥快拦住他,他知道叶姑娘的事。”

  沈淮扬的心倏的沉了下去,眼前出现的人,可不正是寒意凛人的谢云书。

  听着青岚结结巴巴的说了事qíng经过。

  冰寒彻骨的目光扫过来,沈淮扬顿时打了个冷颤。平日俊美可亲的世兄忽然变成了陌生人。

  他把心一横。“我真的是听下人说的,什么也不知道。”

  “哪苑哪房的下人,在何处听闻。”青岚驳过,也是气急。“你倒是说个清楚。”

  他直着脖子硬扛,随口胡诌,两人吵了个声震寰宇。

  谢云书没理会,轻声吩咐了碧隼一句,不一会两名谢家的守卫腾掠而至,jīng悍而机警,单膝跪在身前,像两枚钉子钉入地面。

  “昨夜沈公子住的客苑是否有人外出。”

  其中一名僵了僵。“回三少,无人外出。”

  另一人躬身而答。“回三少,沈公子于卯时出,辰时归。”

  “确定无误?”

  “属下亲眼所见。”

  “很好。”谢云书转头对汗如浆出的另一人。“自己去刑堂领罚。”

  待两名守卫退了下去,谢云书抬眼盯着沈淮扬。

  “请问昨夜沈公子去了哪里。”

  “我……睡不着,出去走走。”被那样冷锐的目光一看,未出口气已虚了半截。

  “天都没亮你出去散步,骗鬼啊。”青岚气急败坏的反诘,对朋友的欺瞒愤怒而不解。

  “想必沈公子也听说了,昨夜夏初苑的叶姑娘出了事,时间恰巧在卯时至辰时之间,此刻qíng势紧急,得罪之处务请见谅,改日我再去洛阳向沈世伯负荆请罪。”谢云书淡淡一席话说完,示意青岚禁了声。

  沈淮扬窒了窒,梗着喉咙不开口。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他下意识的偏头,徒劳的想避开利刃般的视线。青岚上去扭着看了看。

  “像……指甲划的。”

  碧隼上去按了按脉,细细研究了一番,皱着眉头迷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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