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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出墙记_桩桩【完结】(15)

  李景隆眼中冒出怒火,他都这般冲动的表白,还想让他怎样?手一把拽住了锦曦的胳膊:“难道你不肯信我?”

  “我,”锦曦苦笑,不是她不信他,她只是分不清也认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你为何要有两种不同的面目?你为何要掩饰武功?这些倒也罢了,为何今日提亲又去烟花柳巷?为何当着大哥的面还与烟花女子调笑?你纵然救了我,可是那么短的时间里,你竟杀了玉棠chūn五十七人,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声音里带了些颤抖,锦曦忧伤的想,难道真的是在意了,所以才会质问于他?她凝眸看着李景隆,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给她一个答案便好。

  李景隆身体一震,他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了。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不能说。

  沉默在两人之间散开。等不到一句解释的话,锦曦长叹一声,失望离开。

  “锦曦,如果有一天我都告诉你为什么,你……”身后传来李景隆略带痛苦的声音,锦曦只愣得一愣便抬步走开。

  “今时你不肯说,他日,也不必说了。”锦曦回头看着李景隆,泪光盈动,目光清明。一颗想系在李景隆身上的心瞬间没了着落,变得空了。她想要的,不是这种。

  李景隆锦衣飘飘站着,嘴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你有苦衷,为何不能告诉我?”

  “哈哈!锦曦,我没有,叫我如何说?”李景隆朗笑出声,瞅着锦曦的眼中飞快掠过一抹伤痛。

  “好,我想要的,是能互托真心,相互信任之人。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除非不让我觉察,否则,我断然不会接受一个浑身都是秘密的人。一个口说真心,却不能信任我的人,我不要。”锦曦黯然,她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此时心意一定,竟也有种痛快。说完转身就走,再不回头。

  信任,这天下没有我能信任的人!瞧着锦曦娇小的身体消失在视线中,李景隆胸中气闷,一抬脚将地上的素翠红轮莲瓣兰踢向河中。

  “咕咚”水花溅起,重重敲在李景隆心里,他突然飞身跃进水中。等冒出水面,浑身湿透,衣衫滴着水,手里却紧紧抓着白玉盆。他如获至宝地捧着,心痛之极。

  兰叶浸了水,越发娇艳,李景隆伤qíng的瞧着,喃喃道:“最痛苦之事莫过于知道却不能说,锦曦,你弃我,他日我必让你体会同样的痛。”

  话一出口,那个站在窗边痴望着他的锦曦,那个倚在美人靠上,长发委地,宛如一只蝴蝶的锦曦却是飞走了,一去不回头。

  李景隆深深的呼吸再呼吸,也挡不住从心底深处泛起的无奈与痛楚。捧着白玉盆的手微微颤抖着,胸口似有一团火在烧在烧去张嘴便能喷出,也是他隐忍工夫qiáng,竟死闭了嘴,默默地压下心口的那股抑郁之气。

  他望着波光粼粼的秦淮河,想起从玉棠chūn船上小心抱起她的瞬间,触手的温软。发现她是女子时的惊喜让他有些惊慌。身侧的红粉众多,却无人能在瞬间牵扯他心动。留下兰花,他是冒了危险,犯了大忌。可是他还是留下了,留的还是兰园中最珍爱的素翠红轮莲瓣兰。

  “断qíng兰!”李景隆苦笑,锦曦,难道我真的要为你啼血断qíng么?自己可真是有先见之明,什么兰不选,偏偏选中这枝。

  他怔怔的站了良久,才缓缓抬步往府中行去。

  花魁相争秦淮夜(一)

  “锦曦!”朱守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大声。

  听到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锦曦换了下姿势,拿着书眼皮都不抬一下。

  锦曦如今却不想出府,总觉得最近每次出府都遇到不好的事qíng,人变得懒散起来。徐辉祖见她把府中的兰糙全部移走,再不养兰。有几分了然也有几分欣喜。

  这日他跟着朱守谦一同来到绣楼,见锦曦懒洋洋的靠在榻上看书,对他们的到来不置一词便柔声道:“锦曦,今日端午,你换了男装与守谦去观灯游玩吧。听说,今晚秦淮河上还要选花魁,甚是热闹!”

  选花魁么?锦曦自然就想起了落影。那般千娇百媚的人儿,若是去争花魁,李景隆必然要前去捧场,掷千金博红颜一笑才不负他的风流之名呢。

  “大哥,最近身子乏,不想动。”

  “锦曦,你闷在府中久了对身体不好,走吧!”朱守谦热切地说道。生怕锦曦不去,又加了一句,“我,八月娶妃后去了广西,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锦曦心中一软,看朱守谦殷切地瞅着她,想起他平时的好处便点头应允下来。她懒心无肠,竟没注意到大哥眼中飞快掠过的喜色。

  “殿下,靖江王足不出户,李景隆日夜混迹柳巷。魏国公长女并无画像。传言体弱多病三岁抱入栖霞山庵堂休养,才回府一年多。常居后院绣楼,深居简出,足不出户,甚是娴静。”

  朱棣安静地听完,突问道:“徐辉祖呢?”

  “听说端午要陪着太子夜游秦淮,皇上已经准了。”

  “夜游秦淮?”

  “听说靖江王要去观灯。”

  “看来今年端午秦淮河上真够热闹的,去,打听清楚了。今晚选花魁他们支持何人!”他淡淡地吩咐道。

  燕三突道:“属下该死,还有一事,殿下生辰之后,李景隆遣媒人去魏国公府提亲,魏国公尚未回府,徐辉祖当场回绝。听说徐辉祖还拉着妹妹去烟花地寻到李景隆,当面斥责李景隆。魏国公千金见比不得落影娇媚,伤心离去。”

  朱棣眼睛一亮,嘴边渐渐露出笑容,李景隆事事求完美,他怎会看上那个泼辣娇女?真的上心了?若真是上心,又怎会在提亲后又混迹在烟花柳巷?魏国公千金体弱多病?去那种地方寻人也不嫌丢人!他哼笑了一声。

  “还有,听说秦淮五艳中,落影楼的落影姑娘与李景隆甚是jiāo好。今晚争花魁听说李景隆与靖江王都下了重注。”

  朱棣剑眉一扬,兴趣来了。

  “殿下,皇上有旨,请你入宫。”侍从急急来报。

  “燕三,你给我盯紧了,这事越来越好玩了。”朱棣吩咐完,换了衣裳进了宫。

  朱红的宫墙延绵不绝,金huáng的琉璃瓦直铺到了天尽头,每每踏着金砖进宫,朱棣就有一种孤单涌现,走在这里,他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只感觉自己是一个人。

  自从搬进皇城,天就变得小了,却还得老老实实在里面圈着。动静之间都觉得在台上演戏,一个不留神就会被人瞧见说行差踏错。朱棣微微扯动嘴角,凤目冷冷从面前的汉白玉栏柱上的腾龙转过。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定定心神,他敛眉顺目的走进了乾清宫。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伏地三叩后,他起身垂手肃立。

  “棣儿,诚意伯刘基去世了,朕心里难受,又闻彰德、大名、临洮、平凉、河州受灾,你带朕的旨意去凤阳,如果灾qíng确实,就免了那几处三年的赋税吧。”

  “儿臣遵旨。父皇,赈灾事宜不是大哥在主持么?”

  “地方太多,他身处南京,如何得知地方qíng况,你代朕去瞧瞧。”

  朱棣心中打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地方有qíng况?为什么叫他去?习惯xing的在心里思考父皇的每一句话,嘴里已恭敬地回道:“儿臣这就打点行装去凤阳。”

  “不急,过了今儿端午再去吧。”

  “是!”

  “棣儿,”马皇后温和地叫住他,“关于立妃之事,缓缓再说,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

  “父皇母后作主便是。”朱棣恭谨地说道。

  朱棣走后,马皇后看了眼皇帝,叹了口气:“魏国公之女……”

  “知道了,朕现在也无心思,以后再说吧。”

  马皇后松了口气,委实对那天见着的魏国公千金没有好感。

  这日端午,夕阳还留余辉,照得十里秦淮金波dàng漾,两岸金粉楼台栉比鳞次,河面上画舫小舟穿梭往来。只待日沉远河,这端午灯会便将热闹登场。

  朱守谦包了条花舫,与锦曦坐着等待好戏开场。这回他有了事先准备,如数家珍似的给锦曦介绍起今晚最有希望争得花魁的几家青楼来。

  圆月初升,温暖澄huáng高悬于天幕。秦淮河上灯影飘缈。华灯璀璨的彩舫,高官富商的大船,歌女的小艋舟穿梭往来。丝竹之声渐起,十里长河如梦里的仙境,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来了来了,”朱守谦兴奋的喊起来。

  锦曦走到船边,河上缓缓出现几艘灯饰华丽的花舫。

  “那是景玉阁的花舫,头牌姑娘唤绣chūn,年方十六,一手好琵琶。那是夏晚楼的,头牌姑娘名流苏,年方十七,擅书画诗词。那个香飘院的,头牌姑娘叫兰归,年方十六,擅舞。还有这艘,是暧香院的,头牌姑娘是红衣,年方十五,年纪最小,歌喉也是一绝,现有就是咱们所在的落影楼的落影姑娘了,琴声绝唱。”

  朱守谦摇头晃脑地说道:“秦淮最负盛名的五姝,还有那艘,那是落影楼的,落影姑娘色艺双绝,今晚争花魁真热闹啊!锦曦,你知道么?李景隆可是赌上了落影,我下了重注在红衣身上,我最喜欢听红衣唱曲,看谁人能与红衣相争!”

  锦曦呵呵笑了,听得李景隆力捧落影,心里一黯又变得坦然。觉得还兰之事做得实在gān净利落,她笑道:“铁柱,我帮你!我们一定赢!”

  见锦曦恢复了生机勃勃,朱守谦难得的正色道:“锦曦,别的人我不知道,我可怕你装闺秀的模样!”

  “难道我不是大家闺秀?你说说,这琴棋书画,文治武功,我哪样不会?”锦曦嘟起嘴不服气,眼珠一转突道:“铁柱,我也去争花魁好不好?”

  朱守谦吓了一跳,死也不肯:“若是传扬出去,姨母和你大哥不剥了我的皮才怪!好锦曦,咱们就瞧瞧热闹可好?你千万别再捅什么萎子了,听说,今晚太子殿下也会夜游秦淮,你大哥紧随着太子,若是被认出来,魏国公颜面何存?”

  锦曦瞬间明白大哥让她出来游秦淮观灯的用意,气得粉脸刷白,大哥真够上心的!她声音一冷:“铁柱,你遣人打听一番,太子是否也捧花魁?我们可不能输!”

  “好好,”朱守谦连声答应下来,他唯恐天下不乱,就想着今晚热闹一番,不仅要把李景隆比下去,还要比过太子。

  一缕歌声飘起,锦曦仿佛听到了夜莺婉转,忍不住走到窗前观看,这歌声正是出自暖香院。暖香院花舫船头一个全身着红衣的姑娘捧了琵琶轮指弹动,脆如落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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