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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满西楼_雾霜飞雪【完结】(73)

  “随心,你在说什么,他……”

  “飞花!”随心喝止飞花,又用眼神示意大家不要再多言,“此回本就是我们擅自前来,北堂教主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他走到凉澜身边,小心地将其环入怀中,就像对待稀世珍宝,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北堂爵没有转身,他一个招手便带着教众消失在荒野之中,唯有小道边耷拉脑袋的枯枝证明,这里曾经留下一群人的足迹……

  “随心,你到底在想什么?北堂爵那小子好心当做驴肝肺,还这么对小……”瞟了不远处的季如风一样,飞花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他这么对小澜,你看得下去?!”

  随心靠在树gān上,轻声答道:“我只希望小澜能得到幸福。”

  “你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啊。”飞花仰天长叹。早就知道随心和他的大脑结构不同,自己还傻乎乎地跑来问这种问题,不是自取其rǔ还能是什么?不过回过头想想,随心虽然爱捉弄人,但关系到凉澜的事他可从来没马虎过,如此尽心尽力地守护,连自己和踏雪、御风都不得不对他肃然起敬。可是今天小澜明明是拿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正窝在溪边暗自伤心呢,他怎么就没有更多表示了?

  “有很多事要靠她自己去领悟。”随心似乎看出了飞花的不解,站起身,难得地对他微微一笑。

  “你要去哪里?”见随心离开,飞花赶忙问道。现在他们还在天蜀教的地头上,随心不会武功,这么到处乱走可不明智。谁知道北堂爵会不会真的做绝,让人把他给砍了。

  “随便转转,没准以后就看不到这样的景致了。”

  随心和飞花那边看过,再来瞧瞧季如风这边。

  “姓北堂的臭小子,竟然……竟然这么不够意思,再怎么说我也是前辈不是,季小子,你说是不?还有丫头,你说,你说说!”天伤老人两撇小胡子气得老高,一副要把口中人吞进肚里的模样。

  寻梅可不会嫌乱,一扫先前的忌讳,挨着天伤老人附和道:“就是,就是。我本来还以为他不错,现在看来,啧啧啧,连我主上一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

  委实受不了耳边一老一少的“大合唱”,季如风挥挥袖子,悄悄逃离二人,往不远处的小溪踱步而去。

  正值隆冬时节,寒风瑟瑟,令人不禁打个冷战。山野的气温较之周围乡镇还要低上少许,细细的一条山涧溪流自然禁不住这冻,早早便结起了一层厚厚的霜冻。夕阳的余晖久久未散,撒到溪面上,折she出点点金huáng。一片璀璨迷离中,溪边那抹素雅的白倒成了万绿丛中一点红,生生地扎进季如风眼中。

  他特意放轻了步子来到抱膝而坐的凉澜身边,紧挨着坐下,再由腰间掏出玉箫便径直chuī奏起来。箫声悠扬,透着chūn天般的朝气,好似huáng莺出谷、细流敲石。周围虽是白雪皑皑,但听得这宛若仙曲的箫乐,再恶劣的环境都足以变成令人流连的蓬莱仙境。

  一曲终了,季如风转过身,细细打量凉澜的侧脸。此时她已经将面具解下,露出娇嫩的容颜与细白的皮肤。与一月前相比,她清瘦了些许,明亮的眸子有些浑浊,叫季如风看着着实心疼。

  “谢谢。”凉澜仍旧盯着溪面,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

  “你……当真如此重视他?”

  凉澜自然知道季如风口中的“他”所指何人,沉默许久,却终究未有回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今,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北堂爵的突然转变让她猝不及防,心头像被人生生地割了一刀,痛入肺腑。可是,她却又有一丝释然,就像把脑袋伸出壳的蜗牛,心里忐忑着,等受了打击再把脑袋缩回壳里,竟出奇地安心。老天还是容不得她放肆,这才踏出小小一步,便已经遍体鳞伤了。

  “季楼主。”凉澜唤道。

  “叫我风吧。”季如风微笑着,“我当你是朋友,你叫我风就是了,季楼主太生分了。”

  凉澜本就随xing,对称呼也不甚看重,既然对方说了,也就点点头算是明白。

  “风,别人都说你云淡风轻,你可曾有过烦恼?”

  “世间纷乱,即便不去自寻烦恼,烦恼也会找上门来。若我说没有,那才是睁眼说瞎话。”说到这里,季如风的笑中竟似乎夹杂着一丝无奈。

  “责任与追求两厢冲突,你会如何取舍?”

  “你希望我选什么?”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好难。”

  “我自小便活在别人给的生活中,识字、习武、接管未央楼,无一例外。”季如风一边仔细地擦拭手中的玉箫,一边悠悠道来:“我不需要计划什么,因为总有人为我制定,我只要按照他们所说的完成便好。这么多年来,我只是出色地扮演了季如风这个角色,什么理想、追求,我根本没有想过。”

  “是嘛。那我们还真是半斤八两。”

  北堂爵回到天蜀教后并未与吴夜jiāo代,而是直接将自己锁在房内,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也没踏出房门半步。下午听闻来人中有一戴面具的少年,吴夜便猜想那是许久未见的西楼楼主,知道北堂爵对她甚是惦念,他便立刻将这事直接讲与北堂爵知道。北堂爵匆匆离去,回来时除了一队擅自行动的门徒便再没多余之人。本来吴夜以为自己猜错了,但见北堂爵把自己锁在房里一下午,又觉得事有蹊跷。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端上热腾腾的晚膳,吴夜小心地叩响北堂爵的房门。

  “咚咚咚——”

  ……

  “咚咚咚——”

  ……

  “爵,你在里面吗?你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送来了。”

  “爵?”

  吴夜喊了几声,仍不见北堂爵应门。他也顾不得其它,放下手中的饭菜,一脚将门踢开。待他进到屋里一看,桌前、chuáng上都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北堂爵的影子。将偌大的屋子扫视一遍,他终于在桌角发现了白纸一张。

  “子时前必归。”

  是北堂爵的笔迹。不过,在这紧要时刻,他究竟去了哪里?

  “只身潜入我教,还能不惊动任何人,你果然不简单。”北堂爵目光炯炯,盯着眼前手持桐骨扇的青衣男子。

  “北堂教主过奖了,在下不过文弱书生一个,能侥幸寻得北堂教主实属上天庇佑。”说着,青衣男子还双手合十,作对天祈福状。

  “文弱书生?”北堂爵挑眉,“你究竟有何企图?”江湖上无人不知,西楼阁主各个武艺超群,唯有摘星阁阁主随心例外,一个没有半点武功之人登上阁主之位,确实有些奇异。但这实属西楼内务,即便心存疑虑,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这传言中手无缚jī之力的随心无声无息潜进他天蜀教内,要说其不会半点功夫还真难叫人信服。何况,眼下教内守备森严,别说是那么大个人了,就是只野猫也难混进来,更休提无比顺利地潜入自己房内。

  “企图?我怎么会有什么企图呢。我只是想找北堂教主聊聊罢了。”随心摆摆手,一副委屈状。

  “你我有什么好聊的,是你主子让你来的?”

  “倘若澜儿真能这么做,我便不用担心了。”随心说着,嘴角竟发起一丝苦笑,“她呀,总是在勉qiáng自己。”

  北堂爵身子一震,表qíng瞬间有些复杂,只是这一瞬去得太快,叫人怀疑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随心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没有露出半分敌意。“你的出现竟然真的让澜儿改变了。我努力了这么久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竟然叫你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子办到了。”

  正文第一百二十二章阳chūn白雪(下)

  更新时间:2008-6-1212:30:00本章字数:5544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大地,天边留下的血红照耀在银白的雪地上,如同单用朱砂绘制的彩卷,显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绮丽之美。

  “她小时候其实很爱哭。”不顾北堂爵yīn冷的目光,随心好像陷入美好回忆般轻笑起来,“摔疼了,磕伤了,没有一次不哇哇大哭的。要哄上好久才会安静下来,但鼻子仍旧一抽一抽的,还硬是不肯上药。”

  随心的话让北堂爵觉得似曾相识,如果记忆没有错误,幼时的自己也是这般模样。可是,他并不觉得随心是在说他,何况,看随心的样子,怕是和自己年纪相仿,连自己都记不清的事,他又从何而知。

  没有去看北堂爵,随心仍然自顾自说着:“可是,在那件事以后,她就好像突然只间长大了。再也不哭,再也不闹,看起来是变得坚qiáng不少。可她不会动不动找人撒娇,更不会抱着你的脖子说谁谁谁欺负她了。她只是埋头学习,像个编好程序的机器,按照既定的回路重复着每天单调没有生气的生活。”

  北堂爵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程序,什么是机器,但他听明白了一点:随心口中的她和自己有着惊人的相似,而且,他似乎猜到了他所指何人。

  “你不是两年前才加入西楼的吗?”虽然西楼在江湖上甚为神秘,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随心,江湖上的传言不少。

  “没错啊。”随心对北堂爵温和地笑笑。他好像知道北堂爵的疑问,接着说道:“不过,我可是自打澜儿出生便陪在她身边了。”

  想说二人是青梅竹马?这下,北堂爵脸色更臭,其中还掺杂了不少懊恼的神qíng。

  “你今天就是来这里示威的?”

  “没那个必要。”

  哼,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北堂爵的脸色已经黑得吓人,怕是随便的一点火星都能让他彻底爆发。

  “你这么做真的很愚蠢。”

  “?”

  “把澜儿赶走,你以为这当真是一个聪明的决定?”

  根本没想到随心会这么说,北堂爵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转念一想,眼前的人竟将自己的想法看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你就不怕她对你就此死心?”

  “她根本未曾对我动心,又何来死心一说。”虽然不想在随心面前承认,但这是事实,容不得他狡辩。而且,只有这么想,他才能对凉儿说出那般无qíng的话。天知道当时自己的心有多痛,只要多看她一眼,他一定会忍不住将她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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