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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争_彻夜流香(96)


  马车一路急行,很快便出了城,到了一处岔道处停了下来,从密林中立即走出了一批人,正是刚才的玉堂chūn班子。马车的帘子一掀,原夕争从里面走了下来,然后冲着玉堂chūn的班子鞠了一躬,道:“我姐妹多承各位义士相助,虽大恩不言谢,但还是请各位受我一礼。”
  原夕争刚要弯腰,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抚住了胳膊,只听有一个人轻哼道:“你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人,救我自己的人,又何须人来谢!”
  听到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熟悉是因为天天都在回想那些短暂却快乐的画面,陌生是因为原夕争以为此生再也不能与眼前这人相见。
  原夕争缓缓抬起头,从模糊的眼里看去,眼前站着的人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青色布衣,可俊美的眉眼不是李缵的,又能是谁。只是那话语虽依然轻松惫懒,只是这眉眼处却是已见沧桑,再也不是那个傲慢,不可一世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二殿下李缵。
  “你问我的话,我想明白了。王爷我可以不要,天下我也争烦了。你是个男人,我也把你当个男人,但我还是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要不我当你的妻子也行。”李缵淡淡地道:“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不满意?”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张嘴结舌。
  原夕争嘴唇颤动了几下,轻轻地伏在李缵的肩上,放声痛哭了起来。当初的他们是多么年轻,都是那么风华绝代,便以为天地之下他们无所不能,他们是那么轻易地告别,可却最终发现再想聚首是多么的艰难。
  李缵搂着原夕争,闭着眼,再多的话似乎都不用再说。
  原夕争哭了一会儿,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缵笑道:“真难得,你也会哭,嗯,否则我真不敢相信原宛如说的话。”
  原夕争不禁脸一红,道:“你没有别的话要说,我就要赶路了!”
  “说什么,你自然是跟我一起走!”李缵微笑,他一扬眉道:“我为你舍了王府里十数名姬妾,为你舍了王府,为你舍了皇位,你不会真狠心让我一无所有的吧!”
  原夕争一瞬间泪水充满了整个眸子,缓缓抬头与李缵四面相对,只那么一眼便似乎已经说过了千句万句的话。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纨绔,其实却是满腔的热情,傲慢却怀着一颗赤子之心,有时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顽童,但他其实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可以为任何人撑起天上的风云。
  李缵握着原夕争的手,转头笑道:“各位从小便护卫我的安全,今天一别,不知他日何时相逢,所以李缵也不与各位告别了!”
  那班主急道:“殿,殿下,这,这可使不得,这里是南朝的地界,你没有我们的保护,很容易被南朝人捉住了。”
  李缵手一抬,制止了他往下说,道:“柴平,我们在一起的目标过大,反而不容易逃脱,不如分散而走,反而容易一点!”
  柴平略略垂头似乎心中有了主意,道:“那殿下保重,我等去了!”说完,他也不多逗留,竟然拉着人马转头就走了。
  李缵见那些人头也不回,轻轻叹息了一声,身后传来一人的轻笑声,转头见原宛如趴在窗子上道:“看起来你这殿下当得也实在不得人望,你一说走,人家立马就走了!”
  李缵扬扬眉,道:“你这小丫头是我买一送一的赠品么,说好了,我买的是我喜欢的,搭头就不要了!”
  原宛如素来牙尖嘴利,不想到出门碰上了对手,不由小脸涨得通红,连声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没我给你通消息,你想做我嫂子,做梦去吧!”
  原夕争轻笑了一声,拉着原宛如的手道:“别再玩闹了,时间宝贵的很,我们走吧!”
  原宛如略略低了一下头,犹疑道:“子卿……我,我不走了!”
  原夕争大吃一惊,道:“你若不走,楚因不会放过你!”
  原宛如一笑,颇有几分得意,她捂着腹部道:“我不会有事的,我怀孕了!”
  原夕争所有冲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只是看着原宛如,眼里几分难受,几分不舍,良久才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这个顽劣却重情的妹妹。
  “人世间的缘分,聚聚合合自有定数。”原夕争沙哑地道:“我就不勉qiáng你了。”
  原夕争转头走到青湘的面前,青湘在一边一直低着头,没有人比她心里更想要逃之夭夭,她眼见原夕争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吓得身体一软,立即跪在马车上道:“娘娘,哦,子卿少爷,不,不对,子卿小姐,那些事情都是被b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的。”
  原夕争颇有一些厌恶地看着这个人,淡淡地道:“你现在送宛如回去,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办法应付这件事情!”
  青湘吓得面无人色,道:“皇后娘娘,那女人,那女人她不会放过我的!” 原夕争轻笑了声,道:“你担心宛如那件事情,就大可不必了,倘若曾楚瑜责问你,你只要说一句话,我就担保你无事!”
  “哪句!”青湘不由自主地脱口问道,从心底里讲她是不愿意离开皇宫的,尤其是她走得这么匆忙,这么多年的积蓄一文未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疼到无法呼吸,那里每一文都是她用青chūn跟命换来的啊。
  “你就说,这药囊里裹着麝香,娘娘或许觉察不出来,弯阳还能不知么?”
  青湘呆愣住了,是啊这麝香岂能瞒得住细致的女神医弯阳,原来在她眼里一个死局竟可以这么简单的就解开了。
  原宛如微笑道:“当然,麝香的事情你是没做,可是帮着子卿逃跑却是做得真真实实!”
  青湘才见血色的脸又一下子白了,原夕争微笑道:“既然你与宛如都共享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秘密,那么宛如我以后……就拜托你了 !”
  原宛如笑着重重拍了拍青湘的肩,道:“本宫能否安然诞下太子,可就要看你的了,我会在心里记上你一功的!”
  青湘如丧考妣,整个脸在如此皎洁的月色下暗得发黑,原夕争冷冷地道:“你倘若再不回,曾楚瑜可就要醒了,她一醒便会发觉你不在,到时你再要圆谎却是不能了!”
  青湘连忙连滚带跑地坐好,原宛如看向原夕争,语声中不禁带了哭腔,道:“子卿,我要走了,你还怪不怪我心狠手辣烧死了楚昇府里所有的人。”
  原夕争细长的手指摸着她的泪珠,安慰道:“别再愧疚了,我知道宛如是因为太想要替爹爹妈妈报仇。”
  原宛如点头张开了手,可是还没有等她拥抱住原夕争,急不可待的青湘已经驾车远去了,原夕争同样张开的手最终空了怀抱,远远地听原宛如哭泣地道:“子卿,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你让我敲晕淑妃的宫女,但是我把她杀了!”
  李缵站在旁一阵无语,最后才嘀咕道:“你这两个妹妹全然不同,但真的各个都是人物。”
  原夕争微有一点尴尬跟无奈,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走吧!”
  李缵笑着从密林里又牵出了一驾马车,两人上了马车,李缵驾着车笑道:“原氏兄妹里,你远不如曾楚瑜狠毒,也远不及原宛如有手腕,所以这三个人里面你最聪明,也是最笨的,”他隔了良久,才轻声道:“真好。”
  原夕争看了一眼来时的路,知道今生就与那二人永别了,她们是自己在这世上仅留的亲人,曾经是仅有的牵挂,如今都随风而逝了,但心里仿佛空了一大块。原夕争胡思乱想着,突然前面的人半转了身,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温暖而有力。原夕争轻轻地抬起手,与那只手紧紧地扣住。
  楚因今日虽然多喝了几杯,可却全然没有睡意,反而在内心当中有一种焦躁。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楚因将自己手中的书一丢,道:“真是市井小民,若是一个帝王,便要恩泽四海,哪里能够只取一瓢饮?”他在心里这么反复的思量,对这句话极不屑,可又像是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他隐隐觉得这个戏子似乎踏在了比自己更高的地方。
  这个地方……曾是原夕争站着的,而他一直不能企及的地方,所以他只能将原夕争拉下来,唯有如此,他才能拥有原夕争。可是这个地方,一个戏子却轻描淡写地踏了上去,这令得楚因在沉默之后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他突然清晰地感觉到了那个戏子的轻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藐视令他觉得自己即便坐拥了四海,但又一无所有。
  “来人,摆驾永宁宫!”楚因冷冷地道。
  “诺。”
  楚因上了驾乘,穿过御花园向着永宁宫的方向走去,他闭着眼睛隐隐地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嘈杂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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