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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皇妃_慕容湮儿【完结】(112)

  初雪此刻的心qíng他又何尝不知呢,自己不也曾与她一样很渴望亲qíng,希望父亲母亲能与他共度天伦,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在一起。但是那永远只会是奢望,父亲与母亲中间永远夹了一个大娘,若是没有大娘,自己也不用承受那么多……穆馨如,是她害死母亲的!是她!

  突然,连曦的眼光变狠,变沉,变yīn郁。曾经因为连城而刻意压下的仇恨突然一涌而上,填慢了他整个心头。

  “二叔,你弄痛我了!”

  初雪一声低呼,让险些失去理智的连曦回神,才现在自己搂着初雪的手臂收拢的很紧很紧,她险些窒息。

  立刻将手臂松开,将初雪搂起,“初雪,二叔现在要去办一件事……”

  初雪疑惑的问,“什么事?”

  在雪中一直前行的那名男子似乎没有听到初雪的问话,喃喃自语道,“有一件事,一定要办、一定要办。”眼中那坚定带有仇恨的目光已经让他目空一切,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此刻的决定。

  也许,连曦从最初就是因恨而生,他的一生都生存在仇恨中,无法自拔。

  明月幽怆,宫寂轻纱拂。

  冷侵烛曵,熏香沉满殿。

  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张公公走在太后殿空dàng的游廊中,一路上的奴才早已被借口屏了去。‘咯吱’一声推开太后寝宫的门,里面很是yīn暗,唯有一盏烛火在漆黑中闪耀,飘扬的轻纱飘拂在四周更显凄冷空寂。

  太后一身素装,安静的坐在chuáng头,那微弱的烛火忽明忽暗的映she在她的脸上,而她你虚无的木目光始终注视着那抹烛光。今夜的奴才突然间消失,她就觉得事qíng不对劲了,果然啊,她的猜测没有错。

  张公公恭谨的低垂着身子道,“奴才奉皇上之命给太后娘娘带一样东西与一句话。”

  太后的目光转到他身上,悠然的叹了口气,“这一日,终于来了。”自城儿死后连曦继位,她过了近三年提心吊胆的日子,每夜都会由梦中惊醒。面对连曦之时,总会回忆起多年前谋害李秀的你一幕,更觉得连曦的眼神随时要将自己杀死,这三年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皇上说,命,始终要还的。”说罢,由袖口中掏出那瓶皇上亲手jiāo给自己的小瓷瓶,缓缓走向太后,“此药服下只会让太后您久咳不止,最后吐血身亡。明日,天下人都会知道,您是年老重病致死,皇上会厚葬您的。”

  她冷笑一声,凌厉的望着他手中的那小瓶药,“这么说,哀家还要感激他了?”

  沉默片刻,没有犹豫,夺下那瓶药一口饮尽。

  是的,这一日她早就料到了,只是晚了三年而已。连曦说的不错,命总是要还的,而她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任何眷恋了,胤儿被囚禁多年,已是人不人来鬼不鬼,而城儿的早逝,更是让她对繁华世间毫无眷恋,如今能够解脱,也算是一总安乐吧。

  城儿,母后来见你了……

  第五十九章箴悟夜阑惊

  深夜,我被外面吵杂的声音惊醒,直觉告诉我发生了很大的事。由chuáng上弹坐而起,披起一件单薄的衣衫便拉开宫门,望四处的奴才冒着大雪匆匆在黑夜中来回奔跑,每个人那焦急的表qíng在灯笼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清晰。

  我随便拉了一位宫女问,“发生何事如此慌张?”

  宫女微微顺了口气,“太后病逝。”

  太后病逝?怔了怔,良久才回神,这么快就病逝了吗,此刻的连曦一定很开心吧……

  眼波一转,忽见大雪中堆了三个雪人,我随手拢了拢衣襟便走入漫漫风雪中,冰寒的雪花呼啸拍打在我身上,并不觉寒冷。夜色漆暗,只能借着奴才们手中那淡淡的烛光勉qiáng看清着三个雪人,忽明忽暗。

  蹲下身子,指尖抚过冰凉的雪人,脸上浮出笑容,也只有初雪这丫头会堆这三个雪人吧。我想,这最小的一定就是初雪了。身后这两个……是她想像中的父亲与母亲吗,虽然堆的不大像兰嫔与连城……

  “太后好好的怎么会就这样病逝了呢……”

  “听太医说,太后这是突发疾病,谁都没想到……”

  “不过今夜确实有些奇怪,太后殿的奴才都不见了……”

  “嘘,这话莫乱说,太医说是病死的就是病死的……”

  我被这几句话吸引了目光,侧首凝望在我身后来几步而行,喃喃低语讨论着的几名宫女。她们这话倒让我疑心渐起,难道太后之死属他人所为?难道是连曦……不对啊,如果他要对付太后,为何三年前不对付,偏偏等到今日?

  “参见皇上!”几个窃窃私语的奴才一声惊叫,立刻跪倒在冰凉的雪地中,战战兢兢的垂首,生怕刚才说的话已经被皇上听见。

  我闻声而望,风将连曦的衣角chuī起,翩翩而扬无限飘逸。发丝被雪白的冬雪覆盖,犹如染上一层霜。

  他怎么又来了,我还记得晌午之时才让他别来……我真不想在亓国被指责红颜祸水,到昱国依然被指为祸水。而他,是个皇帝,始终是不能被天下人所耻笑……虽然我与连曦之间根本不像他们口中那般不耻。

  连曦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可以退下,顶着片片大雪一脸yīn郁的与我并肩蹲下,双手拢起雪白的积雪于掌心,呆呆凝望良久。

  见他不言语,我便问,“太后驾崩,你怎么还来此处?”

  “太后是我派人杀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如此平常,仿佛口中所言根本不是一条人命,“你看这三个雪人像不像一家人?”

  正当我处在他承认杀太后之事的震惊下久久不能言语时,他却这样突然转移了话题,让我的脑海中一时反映不过来,只得点着头道,“像。”

  连曦的身子似乎僵住了,侧首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我久久都不说话。

  被他的眸子盯的怪不自在,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突然回神,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只可惜,永远不能在一起。”

  他的眉头紧蹙着,手中那雪团已经紧紧被捏在手心,冰雪融化的水滴由他指尖一滴一滴的划落。我被此刻怪异的气氛弄的脊背发凉,便移开视线望梅蕊新妆,万籁寂静,几瓣粉嫩的梅瓣随风而来,划落我的手心。

  “你知道吗,我不开心……我以为她死了我便会开心,但是没有,只觉得心中空空的。”他的手一松,被捏的紧紧的雪球滚落在地。

  “恨了这么多年,大仇终于得报,到今日我却发现并没有想像的那么开心,竟还发现……连自己恨的是什么都忘记了!你说可笑吗?”连曦的qíng绪有些波动,呼吸中带着急促,眼眶中还有那明显的血丝,突然他笑了起来,很是狂放,“记得你曾经说过吗?如果我也能兼济天下,你绝对不会再为纳兰祈佑说话,是吗?”

  “……是。”今天的连曦与往常真的很不一样,几乎接近癫狂,更失去了往常的沉稳与冷静,真的是因为太后的关系吗?

  他点点头,又道,“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昱国若统一天下,你便与昱国同生。昱国若被亓国毁灭,你便与昱国同葬。”

  “记得。”

  “好,既然你全都记得,我现在就命人写战帖,我要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赢纳兰祈佑一场,不论成败!”

  “什么?”我不敢相信我所听见的话,但是看他眼底的认真之态,我清楚的发觉他对此话的信誓旦旦与严肃。

  连曦蓦然回首,凝望那几个雪人,喃喃道,“一家人……真好听。”

  被他此刻忽冷忽热的神qíng弄的摸不着头脑,“连曦,你到底……”

  “现在,你就修书一封,告诉纳兰祈佑,一个月后我要与他在战场上一较高下。我还要看见连思,必须保证她毫发无伤。其他内容你斟酌着写吧,写完送到御书房来我盖玺印。”他缓缓起身,俯视着我,眼光由最初的yīn鸷渐渐转为沉郁,最后变清澄透明。

  头一回见连曦的目光如此gān净,他是真的能放下私怨,真正的来一场君子之战了吧。毋庸置疑,连曦真的看透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看透呢?太后的死?

  “初雪需要一个娘亲,请你给她加倍的关心。我与你之间的恩怨,待此次大战之后做个了断。”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我的额头,就像……哄一只小狗般。

  当兰兰掌着灯笼将怔愣的我唤醒时,连曦早已经没了踪迹,而雪花早已经压了我满满一身。

  “娘娘,风雪这么大,您穿的如此单薄还出来堆雪人,会冻坏了身子的。”她的手中撑着一把伞为我将头顶的风雪挡了去,侧首望着我身边的雪人,她掌灯照着看了看,抿唇笑道,“都是娘娘堆的吗,很像呢,尤其是这个,真像您。”

  “我?”被她的话一惊,借着烛火朝雪人望了去,这才清楚的看见那三个雪人……动了动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傻傻的凝望良久。

  连曦果然说话算话,当我带着一封信给连曦的时候还怕他会反悔呢,没想到他只是看了眼便盖下了自己的玺印,我知道那个玺印代表着一个帝王的承诺。当时我有很多话想问连曦,却不知从何问起,经过那天的雪夜之后我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儿怪,或许是自己太过多疑了吧。

  近半个月连曦没有来昭阳宫,听奴才们说起连曦紧急召了祈殒回宫,两人在御书房内密谈了三日都未出。三日后祈殒便拿着将军令四处召集军队,一时间汴京变的异常热闹,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一支支军队四处行走游dàng。这是战争的前兆,汴京的人心惶惶,气氛异常紧张。

  这样的大场面也只有在对付亓国之时才会有吧,连曦是说话算话的,他真的要与祈佑来一场帝王之争,我……希望谁赢?

  不,此刻的我不该再去管谁输谁赢了,亓国jiāo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男人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多余的事我不该再多问了。

  梅蕊新妆,金凤阙,明月当空醉玉笙。

  陌上梅雨晓冬风,已近深夜,四下无人,我依旧在外寝宫门外张望着那条来昭阳宫的路途。由晌午起,我便一直站在此等待初雪到来,却怎么都不见她的身影,以往初雪每天都要来昭阳宫的,今日怎么没有来?难道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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