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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媚_云外天都【完结】(12)

  我反倒感觉自在,陪在未座,有宁王吩咐,腐竹糖水和绿豆糕便很快地送了上来,我一向喜甜,便舀了一羹入嘴,便觉丝丝甜意从舌尖直透了进去,让我不由自主地眯了眼睛,不知不觉间,便将那糖水喝完了。

  “怎么,你不喜欢那绿豆糕?”

  声音忽然间在我头顶炸开,让我吓了一跳,手里的汤匙便跌了入碗,抬头看去,刚刚还喁喁细语的两人,便已分开了,宁王站在我的身边,皱眉望着我,我忙站起身来,回道:“不是,妾身一向喜甜,感觉这绿豆糕不如糖水甜,吃起来仿佛冲淡了嘴里的滋味,所以……”

  “你喜欢甜得腻人的东西?”他喃喃地道。

  我应了一声,却没有听见他的问话,略抬起头,却瞧见阳光从窗棂之中she了进来,映在他半垂的脸颊之上,让他的脸仿如镀上了一层薄金,连yīn郁的眼眸都仿佛流光溢彩,可他的周身却瞬间散发出无法言说的悲意,让整个人仿佛阳光之中暗暗而行的剪影。

  他又流露出这样的神qíng了,他在想什么?

  我心中惴惴,反复思索自己可露出什么来?宁王心细如发,往往在一些细节之中发现蛛丝蚂迹,分清敌我,我是知道的,可我吃的用的,却已是尽量小心了,全不带往日习惯,从这些细节,是绝对不会曝露出什么来的。

  说起此等甜食,以前我可没有几次机会尝过,应该不会让他瞧出什么来的。

  如此一想,我便略有些安定,但在他目光注视之下,却是不自在的,于是便道:“妾身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林美人便笑道:“妹妹近日有几声咳,一向休息得早……王爷,不若饭后,妾身再为你跳一支舞?”

  宁王却依旧目光炯炯地望了我:“是吗?怎么没听你提起?”

  我怔了半晌,才明白他问的,是林美人提起的几声咳的事,便道:“王爷,妾身吃了药,没什么大碍了。”

  宁王皱眉道:“小病也恐变成大病,我谴御医来给你瞧瞧吧。”

  我心内一惊,自己的身体,我自是知道的,全靠太子赠与的药物维持,如果真让府内的御医看了,恐怕会让他得知我的身体外表光滑无损,实则是摧枯拉朽,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行,未达到目地之前,我绝不能让他知道,我实已是一个无用之人。

  宁王心细如发的脾xing果未改,一下子便抓住了我的痛处,我暗暗咬牙,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宁王道:“王爷,妾身真的无事,近几日都没有再咳过了。”

  他却不听,反向我望了一眼,似笑非笑:“爱妾仿佛很怕见御医?”

  我听了,心扑扑乱跳,只得道:“妾身只不过不想麻烦王爷。”

  “那就好……”又吩咐周围候着的人,“叫冯御医前来,为花美人治病。”

  林美人久未出声,此时才道:“王爷,既然如此,不如叫妹妹去自己屋里等候吧?”

  我感激地望了林美人一眼,她却躲避着我的目光,便道:“妾身这就过去?”

  宁王却站起身来道:“本王陪你一起过去……”又回首对林美人道,“今日已经夜了,你便早些安歇了吧。”

  林美人有些怔怔的,跟着站起身来,叫了一声“王爷……”。

  宁王却大步向院子里走了过去,我只有垂头跟着,走过榕树之时,枝上飘落几片落叶,飘落衣襟,偶一回头,却见林美人扶着门窗,呆呆地朝我们两人而望。

  走进厅堂,宁王才回头向我笑道:“你这里布置得不错,清雅简朴,本王喜欢。”

  我的心被既将到来的危机塞满,哪有心思跟他讨论厅堂的布置,唯笑道:“都是府内工匠的功劳,妾身没做什么。”

  他在主座上坐了,周围打量了一番,侍女们早捧上了茶点,我唯默默坐在下首,思考怎样才能避过这一劫,却听他道:“你这里和以前大不相同,是吧?”

  他的话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我便不假思索地道:“王爷仿是从没来过妾身这里吧?又何来与以前不同之说?”

  他便笑吟吟地望向我:“那本王以后常来?”

  “啊?”我愕然抬起头,却见他盈盈笑脸映入我的眼睑,更让我感觉他的笑容之中更是别有用心,只怕他早已查觉了什么,故意试探。

  我唯道:“王爷能常来,自是最好不过了,不过妾身却是没什么意趣的,又不若林姐姐擅舞,只怕会扫了王爷的兴。”

  我自认为应答还算得体,哪知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一下子全倒了入嘴,又‘啪’地一声将茶杯放下,杯盖弹跳着和杯子相击,在寂静的厅堂内声音尤其的大,吓得我几乎从座位上弹起,以为他又发王爷威风了,向他望过去,却见他眼神有些失神飘忽,嘴里喃喃:“你和他倒有些象。”

  我手抚胸,想要拍了拍,知这个姿势不雅,便将手放下了,心中更是忧惧,如若御医真的前来,我该如何应对?

  见媚蕊不在厅堂,我略松了一口气,也许,她会有办法拖住御医的行程?

  他不再问东问西,我也不便自讨没趣,更兼担心着御医的事,堂内便一下子沉静下来,可没曾想,他又开始问了:“你真来自北疆?这里还适应吧?”

  我唯道:“还好。”

  “北疆寒冻,照理说你应试耐得寒冷的,怎的这么怕冷?”

  我小心应对:“恐是乍来到温暖的地方,夜里比北疆暖得多,便踢了被子……”

  他不断地问下去,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时而jīng神恍惚,仿忆起以前,时而脸露温柔之色,仿是看到北疆茫茫雪地,如是旁人,我便认为此人是没话找话,无聊透顶了,可是,他是宁王,以心思缜密著称的宁王,兼之他对北疆极熟,一件极细微之处,若引起他的怀疑,便会棋差一着,满盘皆输,他问的,虽是极易回答的小事,却也让我胆颤心惊,恐露出什么让他抓住了把柄,一顿问话下来,便汗湿了背脊。

  他却兴致勃勃,谈兴大增,搞得我苦不堪言,反复思索回答可有出处,可经得起查证,可有破绽?这个时候,我倒有些盼望去唤御医的人早些回报了。

  时间缓缓而过,那前去传唤的婢女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进屋禀告:“王爷,江妃娘娘胸闷之症又发作了,府内御医都赶了过去,恐不能给花美人看病了。”

  他一下子站了起身,道:“什么,娘亲又病发了?”

  我松了一口气,见媚蕊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外,便向她略点了点头。

  却听宁王道:“既如此,本王得赶紧过去。”

  见他回道望我,便道:“妾身没事的,王爷快点儿去吧,别让江妃娘娘等得急了。”

  他便思索了一下,道:“你既没什么大碍,不如和本王一起前去探望,空闲之余,顺便让御医给你看看?”

  我的言语之中到底出了什么破绽,让他紧bī不放?非要今日拆穿了我不可?我知道,如果我再加推脱,更可能引起他心中的怀疑,唯见机行事了,见媚蕊又在了门廊之外候着,我便道:“王爷,既如此,可容妾身整整妆容,加件衣服?要不,王爷您先过去?”

  他带了一些心焦,却终道:“不碍事,母后的病由来日久,本王迟去一会半会儿不碍事。”

  我更加肯定,他连一点空隙时间都不留给我,想是发现了什么破绽,可我却实不知出了什么漏子,不由心急如炽,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唯叫媚蕊来到了内室,我问媚蕊:“江妃娘娘当真病发了?”

  她点了点头:“合府的御医全赶去了那里,因而,奴婢以为王爷顾不了您这里了,才回来的……”

  “想是被他发现了什么,所以……”我不由自主地出声,“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从未拜见过江妃娘娘,如今之际,也只有棋行险着。”

  得皇上恩准,江妃娘娘出宫探子,来宁王府已住了好几天了,因我们只是低等妃嫔,且人数众多,自是没得恩准前去拜见,听闻她身体一向不好,经常胸闷郁结,因而宫里医术极高的御医冯国栋也随她入府,随行照看,看得出,当今皇上对这位他曾经荣宠之极的妃子还是怀着几分旧qíng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带走了江妃如花的容颜,而宫内美人如百花盛开,她才日渐圣衰。

  第六章医者

  第六章医者

  “只可惜,我们来的时日尚短,要不然,从御医那里入手,也不会处于如此境地了。”媚蕊为我重cha了一枚细*的玉爵,又细细地为我描了眉尾,轻声道。

  “冯国栋那里哪能做得了手脚,现在就看,这御医有多想治好江妃娘娘病症了。”

  我坐在桌前,拿出素绢,先用小楷细细地写上两行小字,再在其上写上无数药材之名,媚蕊见了,吃惊地望了我,却终没再说什么。

  披上紫貂内衬的长披,媚蕊再给我系上围脖,我们这才走出了内室,宁王想是早等得不耐烦了,在外间来回踱步,见我们出来,上下打量我一番,道:“你倒真是颇为怕寒。”

  我心内一跳,更是感觉他句句皆有所指,词词别有用心,唯笑道:“妾身已经习惯如此穿着了,一时半会儿,倒是改不过来。”

  宁王便大踏步向门外走去,我们自在其身后跟着,来到门外,从长廊外边chuī来一阵冷风,让我不由自主地拉了拉衣领,想不到这小小的动作,便让宁王察觉了,他回过头来,眉头微微皱起,几步跨到我的身边,彼时,我的手尚放在衣领丝带之处,却被他一把握住……

  我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往回缩,却被他握得紧紧的,只听他道:“你的手,当真冰凉如玉。”

  我一向体寒,就算到了焱焱夏日,手也是冷的,自然比不了以前了,只感觉他的手如一方火炉般将我的手包住,暖意从手心直传入心底,可心中便暗警,宁王能文识武,可别让他从自己的内息之中察探出什么来,转头一想,小七说过,我的内息举止皆为常人,如果不是有人以特殊手法探察,当是不能探出什么来的,便略略地放下心来,任他握着,道:“江妃娘娘恐是等急了,不如我们赶快去吧?”

  他终松开了我的手,却叫人取来狐皮笼袖,让我将双手藏于其中,这才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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