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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媚_云外天都【完结】(26)

  见媚月在跟前,我示意她去取了前几日宫里赐下来的伽南香球。

  “妹妹,我们姐妹俩好久没一起聊天了,今晚夜色甚好,王爷最近赏下了清明雨后的西湖龙井,不如妹妹来我屋里,就着月色,我们边赏月边饮?”

  说着,她便款款地走近了过来,左手握住了我的右手,原是柔腻如脂的纤手,却让我身上起了层jī皮,我便知道,今日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了。

  如果是以前,她的身上的武技只配给我端茶递水,可如今,却能治我于死地。

  我笑着和她走进了屋子,一进门,便闻到三足莲瓣香炉焚炽的杜衡香味,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赞道:“林姐姐这屋子,当真香得仿如仙境,和我那屋子相比,倒真是天差地别,以前不曾觉得……。”

  林美人握紧了我的手,回头向我浅笑:“也不知太子爷为何选了你。”

  我假装不知从她的衣袖里滑出了雪亮的短刃,直抵我的腰间,只道:“姐姐说什么,妹妹竟不知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隐隐的嘈杂吵闹之声,从打开的窗户可见,远处隐在黑夜中的红墙碧瓦隐有红光冒出,有人在远处大叫:“走水了,走水了……”

  那个方向,却正是丝织房,今日才制好测试好的寒蚕银甲就摆放在那里。

  我看到了外面的火光,越来越大,竟仿佛那落日之时的火烧云,染红了整个天边,脸色终变:“怎么会这样?”

  她手里的尖刀刺向我的腰间,终让我呼痛失声而叫。

  “你有没有想过,背叛太子的下场?”她浅浅地附在我耳边道。

  我愕然回首:“姐姐也是?”

  “小筑里出来的人,不只你一人成绩好。”她轻轻地道,“但能活命得长的,却不多。”

  我脸露戚然之色:“姐姐,妹妹自寒苦出身,生来便体弱,幸得太子赠药,才得以活命,妹妹不敢背叛太子殿下……”

  “善诡诈狡辩的人,我见过很多,但却从未见过妹妹如此境地了,尚死不悔改,一幅怯怯之色,善辩如此……”她脸上露了淡淡的怅惘,“只可惜,如此的急智,却也惘然。”

  她眼内杀意尽流,我脸上有恐慌之色,知道她定是早做了安排,丝织房火起,来的恐怕不只一人,我若在她的房间被刺,只要略做安排,就可以把此事推在入府行窃之人身上,只需略散流言,让宁王知道我原也是太子安cha进来的,恐怕宁王倒会吁了一口大气:他送的美人又内讧了,不用自己亲手动手,多么的省气省力?

  我维持了脸上的恐慌,问了出口:“如此一来,姐姐还能在王府呆了下去吗?”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小筑里成绩最好的,居然问我如此愚蠢的问题。”她停了停道,“也难怪,你居然愚蠢到送走了媚蕊,原本太子还不敢肯定……”

  眼看利刃扬起,我大声道:“姐姐,你难道真是为了太子?”看清她脸上那一瞬间的怔忡,我冷冷一笑,“其实,姐姐是为了宁王,姐姐的忠心,和我相差不了多少。”

  她轻声笑道:“只可惜,太子殿下不会知道了。”

  她左手如闪电般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忙出力挣扎,但怎么敌得过她的力气,只觉眼前雪白的刀光一闪,便cha进了我的胸部。

  胸前传来金属相接之声,如长矛厚盾相击。

  这声音让她一怔。

  手一松,那刀cha不住,就从胸前跌了下去。

  咣当一声,跌在了地板之上。

  缠金嵌玉的短刃手柄在灯光下濯濯而光。

  我挥手弹了弹胸前,用染了凤仙花汁的两根手指提起被刀刺穿的大dòng,浅浅一笑:“可惜了,千金难求的云散金山木棉纱,只着了一日,便穿了个大dòng。”

  她赫然倒退两步:“你竟然将寒蚕银甲穿在了自己身上。”

  “如若不然,妹妹我今日为何特地穿了宽大衫服,当真以为我要翩翩而仙吗?”

  她后退一步,愕然望着我:“王爷,他,他,居然让你这么做?”

  我淡淡地道:“王爷有一项任谁都比不上的优点,用人不疑,妾身做些什么,王爷并不过问,为护铠甲,为保万无一失,妾身只得如此,只怕太子殿下的那些人,要空手而回了。”

  他派人入府,不为夺铠,恐只为损铠,如若不然,也不会在丝织房放火炽烧,寒蚕银铠可抵刀剑,却不能避火,只需弄坏了它,几日之后期限到了,便是我的大祸。

  可这一切,原就在我的计划之内。

  “遇上宁王这样的人,我知道你迟早会背叛太子,可却想不到,你为他可谓机关算尽,竟打算日日穿了它来此?”

  “不需日日,几日就够,守株待兔,总要知道那兔子大概的撞树时间。”

  她虽身负武功,也知道我不识武功,可我从她眼里居然看出了恐慌,视线不自觉地扫向窗外,窗外的吵闹之声渐熄,她心中焦急,却不肯放手,回头冷笑:“既便身穿银铠,我也杀得了你。”

  她脚尖一挑,便把那短刃挑了上手,向我扑了过来,我大叫一声,便沿着八仙桌奔走躲避,手忙脚乱之下,只听得当当连声,背后传来巨震,更掺杂着布帛撕裂之声,自是她又刺中了我,让我如遭重击,身子向前扑去,幸好刃尖不受力,踉跄几步之后,便又向前奔跑闪避。

  眼看被bī到了chuáng角,抬头望去,她原本柔媚娇怯的面容增添了几丝狠意,举起手里的刀子,竟要向我面容刺了过来,凡是美人,皆不愿被毁容,更何况这张脸可是花了不少心血的,我心慌之下大叫:“姐姐,竟要毁了我的脸吗?”

  回答我的是刀锋破空之声,我举臂一挡,那刀刃便刺在了我的手臂上。

  自是又没刺进去。

  正在此时,媚月捧了装着香料的小盒子终站在了门外,见此,小盒子跌了落地,她大声叫了起来:“林美人,你做什么……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喊声一起,林美人终知道此事功败垂成,收了短刃,倏忽之间,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希望她能逃得出去。

  能向太子禀报,要不然我可又要大费周折了。

  媚月急慌慌地走了进来,几乎哭了出声:“主子,怎么样了?你身上的衣服全破了……”

  我望着大开的窗户心想,幸好,她的武功不是很qiáng,花拳绣腿而已,可就是花拳绣腿,也让我避得láng狈不堪。

  幸而有了这件寒蚕银铠。

  竟能抵御她手上锋利之极的短刃……与勾刺箭不惶多让的短刃。

  太子殿下对派出去的人,装备上自是毫不吝啬的,此短刃名为青丝,是太子府上十大名刃之一,可chuī毛断发。

  第二十五章前事

  我想,避走闪躲之时,听到我身上传来的金属相击之声,她想必已知道寒蚕银铠,终得已成功制成,划破衣裳之时,她想必已看清了我身上的铠甲,并非虚假。

  小七和我吵架,吵得最厉害的一次,说我心理yīn暗非常,人踢我一脚,我便要还人家十腿。

  但他说错了,如果那人没有十腿给我还呢?

  那么多条人命,如果要他十倍偿还的话,他只怕重生千次都不能让我如愿。

  所以,有的时候,便只有让他生不如死才能略减我心中的恨意。

  小五狩猎,简单直接,往往一箭过去,正中喉咙,而我狩猎,往往喜欢设了陷阱,上面摆上猎物喜爱之物,三两日后施施然而来,便可任我取夺。

  小七说我此等习惯自小养成:打架从不自己动手,但如果有人得罪了我,隔了几天,那人便会突生无妄之灾,莫名被其它人等痛扁。最厉害的一次,原是那村头卖豆腐的大胖儿子仗着身高体胖,失手抢了我捉的蝈蝈,结果没过几天,全村的人皆相互之间打了起来。

  这也不全怪得我的,谁叫我们那村的人,全都习武成风,沾亲带故的呢?

  那个时候,老父在花爷爷那里被确疹,我还记得我躲在花树之后,槐树的白色槐花飘落我那丰神俊朗的老父须上,花爷爷用手拈了白色胡须,沉思半晌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承蒙乡里抬爱,尊吾一声神医,但神医虽神,但总不能让断了的那物再令其生长……我的老父刚和西夷人大战了一场,听说受了点伤。

  常在战场飘,哪能不挨刀?

  可我左瞧右瞧,他既没缺胳膊,也没缺腿,连头发都没断一根,却是哪里断了?

  他失去了希望,整天板着个脸,我那三个美人娘亲也不理了,一天到晚搬了张椅子在槐树下喝闷酒。

  那一日,我以为会挨顿打的,因而连离家出走的银子都准备好了,可被堵住了,全村的人全集中在我家,要求赔钱赔粮,处罚幕后黑手。

  原本我正爬着墙的,可爬了一半,听到前厅传来哈哈大笑之声,那是老父的,笑声中有丝喜意,我对此特别敏感,便从墙上溜了下来,悄悄地回了屋。

  可我后悔了。

  据说那一天,老父听完述说,哈哈大笑,眼里忽地有了希望。

  但这便是我暗无天日的日子开始了。

  所以,我的童年,在七岁的时候便结束了。

  老父亲自教导,每日学武习文,啃无数本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残册断卷,每日熬得面色青紫,当然没有我自己看的*无边的书时同日而比,但俗话说得好,老鼠怎么也逃不过猫儿的掌心,我的老父,就是那猫儿。

  被其训练敲打,终还是有些好处的,那便是,以后打架更不用自己动手了,用老父教的武功收三两个小弟,如有架打,让他们先动手,凡要动手的,先设好陷阱,让对方先落入其中,损其锐气,有时不需要动手,便解决了。

  所以说,跟着我的小弟是很幸福的。

  久而久之,名声渐渐地大了:君家村,惹谁都别惹那一身红袍的小子,惹了其它人,最多你自己被揍上一顿,惹了他,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青梅竹马,都可能被揍……而且被自己人揍。

  往事想起来就没玩没了,没有个尽头,和现在一对比,特别是身穿破dòng装的时候一比,总让我生出无数感慨:

  这一次,能不能如小七所骂的,让他们以十倍来偿还?

  看着自己一身价值千金的破dòng装,对惊惶失措的媚月道:“帮我换身衣服。”

  媚月自是跌跌撞撞地去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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