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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医号_圆不破【完结+番外】(131)

  顾晚晴错愕地跟着引客女尼穿过一个雅致的月亮门,到了一排jīng舍之前,金氏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可闷死我了。”

  顾晚晴好奇询问,金氏一指身后的月亮门,顾晚晴回头去看,便见月亮门上写着“寂园”二字,金氏解释道:“此园名为寂园,自然是要不说话的,前朝一位有德师太在此修闭口禅,寿百五而逝,从此入寂园者都须暂不开口,以悼念师太,顺便也沾沾这长寿的福气。”

  顾晚晴点点头,回头又望了那寂园一眼,却发现跟在身后的冬杏不见了,望向青桐,她也是满脸茫然的样子,阿影轻轻地道:“冬杏姑娘拿着东西原是跟在最末,进园时我远远看见一个女尼过来把她叫走了。”

  顾晚晴皱了皱眉,冬杏不常出门,是不会认得水月庵的人的,难道是顾明珠?

  想到这个可能,顾晚晴便暂时不去担心,跟着引客女尼去了休息禅室。她们镇北王府的女眷被安置在了jīng舍后排的一个独立院落之中,以示地位超然,女尼临走前说有许多女客聚在大厅之中聊天,赏茶宴则要到晚上才会进行。

  顾晚晴谢过那女尼,与金氏闲话两句便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一早出发走了近三个时辰才到这里,大家都乏了。

  顾晚晴倚在禅室的chuáng榻上想着冬杏失踪一事,正想着,冬杏抱着一包东西回来了,进屋与顾晚晴问了安,便将那包东西放到桌上,奇怪地道:“我和那女尼也不认得,她却给了我一包东西,刚刚路上我看了下,好像是件衣裳,是不是给夫人的?。”

  顾晚晴听她这么说心中好奇,起来坐到桌边,冬杏和青桐已将那衣服展了开来,却是一件男衫,上面带沾着点点墨迹,青桐的眉头登时皱得死紧,轻斥冬杏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女尼给你这种东西?你还把它带回来”

  冬杏也是大为懊恼,“刚才我只看了一角,还以为是谁给夫人送的礼,怎么……我这就去把它扔了”

  冬杏与青桐忙着把那衣服收起来,顾晚晴却看着衣服背上的那些墨迹符号出神,这怎么……看着有点眼熟?那些墨迹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些xué位所在。

  仔细想了良久,蓦地,顾晚晴脸色一变,陡然而起,看向这衣服的目光也变得极为慎重,这件衣服……她可算是想起来是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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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途遇

  叫住了青桐冬杏二人,顾晚晴上前仔细翻看那件衣服,那是一件夏衫,雨过天青暗螺纹的料子,绝非平常人家穿得起的,那一背的OOXX让她想到四年前的某一天里,她因急于记录大长老教授的课程,胡画了那个素来冷清古板的人一身的墨水,他也没生气,后来她让人去相府偿了衣料,他也收了,怎么……他竟一直留着这件衣服?

  顾晚晴捏着那件衣服出神,心里却不太敢想那个名字,聂清远……这个名字现在已是大逆不道的代名词之一,任谁沾上,都是死路一条。

  青桐看出一些什么,示意冬杏到门口守着,又回头瞧了眼阿影,靠到顾晚晴身边小声说:“夫人,不管是什么目的,就这么送来一件男人衫子,太莽撞了。”

  顾晚晴心神一敛,她也正想到此处,聂清远是什么人?最为谨慎刻板的人,就算他偷潜回了京城,想要见她,有得是方法,怎么会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手段?可若说不是他……顾晚晴略一沉吟,叫来冬杏,“拿衣服给你的人可说了什么?”

  冬杏神qíng惴惴的,就怕自己带回的东西给顾晚晴惹了什么麻烦,听了问话咬着下唇想了想,“没有……对了,她一直在那,我走出老远后往回看,她还在那。”

  难道是聂清远怕她不信,所以才拿了这件衣服证明自己的身份,让她务必相见么?除此之外,顾晚晴想不出别的这件衣服会出现的可能xing。

  对于聂清远,顾晚晴是感恩的,不说他拖延婚约一事,只说当日出城,那时傅时秋也是受困之身,如何送她出城?多半是聂清远的功劳,可他不提不念,甚至分别之时也没有只言片语。不过,这也正是他的xing子。那这次他要见她又是为了什么?也是与傅时秋一样,想要潜逃出京吗?许多念头在顾晚晴脑中翻腾,松了衣服在室内踱了几步,终究是难下决定。

  去?或者不去?

  顾晚晴没有犹豫太久,下定决心地握了握双手,回头与冬杏道:“你随我去看看那人还在不在。”

  冬杏应了一声,青桐万分担心地看了一旁沉默的阿影一眼,顾晚晴想了想,“阿影去将这衣服丢了吧,别让人瞧见。”

  不管怎么样,她的房间里出现男人的衣服,让人发现都是难以说清的事。

  阿影低头答应,快速地把那衣服卷到包袱里,闪身出了房门。

  冬杏与青桐都以为顾晚晴是有意将阿影支使出去,可顾晚晴却不急着走,反而又坐了下来,等到阿影回来,她才起身道:“走吧,阿影也去。”

  阿影也是那样的想法,以为顾晚晴刚刚是有意让自己回避,却没想到她们会等自己回来,此时听她这么一说,略有错愕地看向顾晚晴,顾晚晴却已去穿披风,准备出发了。

  顾晚晴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是聂清远,他必定有事相求,聂清远在镇北王眼中是叛臣之子,在王妃与袁授眼中未必是,王妃与袁授争取的是另一种可以抗衡镇北王的力量,他们没有一定要聂清远死的理由,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况且聂清远还与她有恩,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去看看qíng况,这件事她并不打算瞒着王妃,如果需要,她还得与王妃进一步商讨对策。至于如果并非是聂清远而是什么别的事,身上带着功夫的阿影就更有存在的必要了,只是看她那纤弱的身形,顾晚晴怀疑她能不能打赢自己还是两说。

  留下青桐一人,顾晚晴带着冬杏与阿影出了房间,正巧遇到了金氏,金氏看样子也是要出去,以为顾晚晴要去前厅凑热闹,先一步告罪道:“我母亲与妹妹也来了,邀我去小聚片刻,稍后再去前厅找你。”

  顾晚晴也不解释,与金氏共同出了小院,金氏自去寻娘家人,顾晚晴则转出jīng舍院落,直朝寂园而去。

  这次知道了原由,顾晚晴也下意识地闭口不言,走了一半又觉得好笑,突然想到,也不知这园子是当真有这个典故,还是水月庵刻意编排吸引游客的,这么一想又自己摇头,她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似乎对周遭一切都充满了质疑,任何事她都觉得是有内幕在其中的,都要多想一层,这样真累。

  傅时秋说得对,她把自己封闭得太紧了,还好,她遇到了袁授。

  想起临别前袁授的依依不舍,顾晚晴轻抚胸口淡淡一笑,离开他后又不自觉紧绷起来的神经略有缓和,放眼四周,突然觉得眼前清亮了不少,来时只见残雪青石,现在则在雪石之间见到许多未败的梅花,本来已是早chūn之时,只凭得三分寒意,那些白蕊红梅攒得格外醒目,又因现在的时节,这傲骨寒梅便少了几分凛冽,多了一点温馨颜色。

  就是这样才好吧?顾晚晴一边前进,目光一边追逐着那些红梅,心qíng也跟着变得生动起来,对啊,不管将来如何,她现在起码已经拥有了叶氏一家的关爱,和袁授全然的付出了。

  穿过了寂园,又走过一条卵石小路,便是水月庵的前殿,那里喧闹如昔,顾晚晴在大殿一侧的月亮门前站定,让冬杏给自己指出送衣服的人,冬杏蹙着眉头细细寻找之时,却听得正殿内一片喧哗,继而无数善男信女跌跌撞撞地从殿内涌出,脸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惊恐之色,更有许多人唾骂出声,“这等脏病,也配在佛祖面前祷告”

  大殿前登时乱成一团,许多正要进殿的人被涌出殿外的人冲倒在地,你挤我压的又夹了不少谩骂在其中,甚为热闹。

  顾晚晴隐约只听到了一个“病”字,便朝前走了两步,冬杏听得清楚,连忙扯住她,“夫人,说是那个……脏病呢。”

  顾晚晴皱了皱眉,虽然她是大夫,但遇到一些病症她也是不大愿意看的,比如这所谓的“脏病”,多是因自身的原因所得,虽说病患无分人品贵贱,但大夫也是人,是人都有喜好厌恶,并非看不起这病症,只是对这患病的人的品质有所怀疑而己,当然也有一些误伤到的,但终究是极少的比例。

  顾晚晴此次出来本意是找人,并不想节外生枝,所以略一踌躇,便站在原地未动,冬杏一边护着顾晚晴一边在人群中搜索,可大殿前乱成一团,她看得眼花缭乱,还是没能找到jiāo给她衣裳的那个女尼。

  这时从大殿中走出两个女尼,朝惊恐又好奇的众人低宣了一声佛号,其中一人回头道:“女施主,出来吧。”

  这么一说,转在大殿前的人群圈子霎时扩大了一倍有余,因大殿前有白玉基座奠基,是以顾晚晴虽在低处,却也将殿前之事看得一清二楚。那女尼说完后不久,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缓缓挪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子,头面都包在围巾之中只露出一对眼睛看不清颜面,顾晚晴的眉头却紧紧收紧,目光落在那女子隆起的腹部之上,竟是个孕妇。

  “打她这不要脸的,竟敢玷污佛祖法眼”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一场声势浩大的批判大会就此展开,仍是没人敢靠近她,却有不少人向她掷物,好在水月庵打扫得gān净,少有石子之物,投过去的多是一些香烛,伤不到什么人。

  虽然离得远,顾晚晴却能感觉到那个女子的无助,她削瘦的肩头始终在轻颤,人也佝偻着,双手护着肚子……就是这个动作,顾晚晴一改初衷,抬腿步入人群。

  水月庵果然不负名庵之名,那些女尼面上仍是一派平和之象,又帮着劝阻众人,可普通百姓对于这样的病症多少都是歧视的,有些又惟恐与这女子同殿待过而受传染,故而女尼的劝阻并不起什么作用,鄙夷谩骂之声顿发高亢,前来围观的人也越聚越多。

  那女子不知是身体虚弱还是受不了这样的声伐,双脚一软跪在玉台之上,众人的怒火更盛,纷纷让她迅速起来,以免脏了佛门之地的清白。

  那女子惊恐地望着四周,护着腹部的双手不断收紧,其中一只少了布带遮掩的手上长了几块红铜色的圆斑,她的一双细眼早已哭得通红,身体也由轻颤转为抖动。她撑不住了,感受着掌下充满生机的腹部,她决绝地闭了闭眼,就这样吧,连月来的蔑视厌恶、嘲讽谩骂,撑到最后,仍是这样的结局。这是她应得的,却苦了腹中的孩子,也连累了远在西北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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