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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医号_圆不破【完结+番外】(93)

  顾晚晴信步朝那亭子走去,步子不快也不慢,袁授一直跟在她身边,跟了好一会,快到那亭子的时候突然开口问她,“我的安排……你不高兴?”

  “没有。”顾晚晴停了脚步,转身看着他,“我只是觉得,有些事你该要与我商量,我爹娘进京的事,嫁妆的事,都该先问问我才对,如果我要走呢?你这番安排,只是白费心血。”说出这些话前,顾晚晴也考虑良多,她明白袁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这其中,也不乏夹杂着他的私心。他安排好了叶氏夫妇,安排好了叶昭阳,安排好了她的嫁妆,几乎给了她和她在乎的人所有的东西,但前提是,她留下。

  如果她留下做他的贵妾,这一切安排才有意义,否则,按她的打算,最多一两年后她就带着叶家人远走高飞,那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我原以为,你是能明白我的想法的,可现在看来……”

  “我明白”袁授急急地打断她的话,qíng绪也渐显激动,“我只是……不想你受委屈,我只是想把我能做到的都给你,我……我只是……”

  “阿shòu。”这是相遇以来,顾晚晴第一次这么叫他,“我知道你希望的是什么。”

  看着她的眼睛,袁授不再出声,低着头微撇过脸去。

  顾晚晴上前一步,轻轻拉起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我离开不代表我不会再回来,也不代表我们这辈子不能再相见,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们相处的方式也有很多,不一定非得是成亲这一种。”

  袁授的手轻缩了一下,顾晚晴却握得更为用力,“你喜欢我,那并不是真正的男女之qíng,那只是一种依赖、一种习惯,懂吗?”

  听到这里,袁授猛地抬头看着她,双唇动了动,最后却只是抿紧了唇角。

  虽然他没有说话,顾晚晴却看出了他的不赞同,知道自己一时间难以在这方面说服他,想了想又道:“你希望我留下,所以才做了最圆满的安排。但其实这安排一点也不圆满,不说别的,只说那嫁妆,按规矩,嫡妻才能用正红色,顾明珠是侧妃,可用暗红色,我呢?只能用粉红色。”顾晚晴指着自己,“成亲那天,我只能穿着粉红色的衣裙陪嫁进镇北王府,连拜堂的资格都没有。或许你会想这一切都不重要,或许你还会想你这辈子都会对我好都不让我受委屈,但那有什么用?以这种方式出嫁已经是我最大的委屈。”说到这里,顾晚晴浅吸口气,“更何况,我根本不想给任何人做妾,就算那个人是你,也一样。”

  这番话过后,寂静在两人之间迅速蔓延,顾晚晴松开拉着他的手,给自己紧了紧斗篷挡去忽来的寒风。

  此qíng此景,顾晚晴忽然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冬天,那日也有雪,也有风,一个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为她挡去凛凛寒风,又有一人经过后又派人送回了他的斗篷,大概那时她太不懂得照顾自己,很让人担心吧?而现在,她已知道出来前要先穿好斗篷,以免着凉了。

  正想着往事,突然一个温暖的大麾连同一个有力的怀抱将她紧拥其内,她挣了几下,却没能挣开半分。

  “不是那样的……”袁授紧抱着她,紧到可以让她感觉到他的微颤,“我不想让你受委屈……可我没办法了……我真没办法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紧绷与悲伤,顾晚晴微感诧异,她一直以为他对她,与她对他的感觉相差不多,他们的感qíng可以转化为任何一种qíng感,也可以从任何一种qíng感转化回最初的依赖,说到底,她是不会真的离开他的,就算他们做不成夫妻,就算他们出现了一些问题,她还是会将他视为最亲近的人,既然如此,他何以……伤心至此?

  顾晚晴怔忡之时,袁授却已放开了她,将自己的大麾qiáng加于她的身上,láng狈地转过身去,“你说得对,我的确……不该再这么任xing了,一切都按你说的办。”

  听了他的答复,顾晚晴本以为自己会很安心,可恰恰相反,她不仅没有安心的感觉,心里反而有些烦躁。

  他们最终也没到那近湖亭去,两人间的氛围也变得有些沉默,顾晚晴努力地想着话题,终于被她想到一个。

  “我一直奇怪,王爷为什么那么坚持地要把顾明珠嫁给你?”其实上次的“意外”之后,最好的处理办法是她嫁给袁授,镇北王迎娶顾明珠,两相方便,可镇北王却偏偏要从顾氏族中另外选择一女迎娶。

  袁授笑笑,“她和喜禄一样,都是能光明正大派到我身边的人。”

  顾晚晴愣了半晌,虽说她上次是被喜禄抓回来的,但事后喜禄依然跟在袁授身边,好像这件事从未发生过。这么说,顾明珠……不对啊,认识顾明珠这么久,顾晚晴自然知道她不是一个甘心被人利用的人,她为何要替镇北王做事?除非……她与镇北王之间,早有jiāo易。

  会是什么呢?想来想去,似乎只有顾家家主之事。

  但只为了一个监视的眼线,顾晚晴又不太能相信镇北王会这么无聊地去和顾明珠做jiāo易,毕竟,只要他一句话,多得是人自愿留在袁授身边当间细。

  顾晚晴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袁授突然站定身子,猛然转头道:“父王近来秘密派人前往京城西郊,其中有不少太医,我几次探查都无结果,可与这事有关?”

  京城西郊?顾晚晴眼皮一跳。

  当初顾家化整为零之时,将顾家大部份可移动资产都分批转移掩埋,其中包括一批huáng金,一批成药,绝秘的医典、药方,还有顾家百多年来收集的珍稀药材等物,俱是珍贵无比,这些东西分做六处匿藏,转移之时也都是秘密cao作,族内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也只有顾晚晴、大长老与顾长德三人知道全部地点。

  因为时局不稳,虽然顾家已着手重建,但顾晚晴并未急着将这些东西取出,仅是动用了当初存于各大银号的一些资金,前段时间也有长老提出将一些医典起出以便钻研之用,都被顾晚晴拒绝了,在时局真正稳定下来,这些关乎顾家存亡的东西都是不得动用的。

  可京城西郊……有一部份成药和典籍就藏在那里,因为三房一直负责着拾糙堂,所以当初有关药材这一部份的转移都是由顾怀德来做的。

  会吗?顾明珠会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出卖顾家吗?顾晚晴的指甲不觉间刺痛了手心,她回过神来,拳头松了一松,心里的怒火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平熄

  虽然这些年她对顾家一直是处于无功无过的cao作状态,对大长老与顾长德的决定也很少反对,甚至在想到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纠结感,因为她到底不是真正的顾氏族人,相比起来她更在乎叶家人的死活,对顾氏只做到相应的责任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没关系。

  可……没关系不代表没有脾气

  如果让她查明此事属实,那么,顾明珠你就别指望着能安然出嫁了。.。

  第一百零五章软肋

  顾晚晴不是心思地回到大厅,与叶氏夫妇又小聚了一会,因为心里有事,总是难以集中jīng神,gān脆起身告辞,改日再来探望他们。

  临行之前,顾晚晴又想起一件疑惑的事,向袁授问道:“你这些年都在边关,哪里来的银子和人手来办这些事?”就算再秘密培养心腹,那毕竟是镇北王的地盘,哪是那么容易瞒过去的?

  袁授的心qíng也有些低落,但还是打起jīng神答道:“是我母妃的资产。”

  想起那个好像一直在吃斋念佛的镇北王妃,顾晚晴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以王妃的温和脾气,镇北王不愿的事,她便不会去做呢。

  袁授倒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失笑道:“我与母妃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她毕竟是我母亲,母子连心,她对父王隐下的那些资产,便是为我准备的。”

  顾晚晴又是一愣,“隐下的?”

  袁授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我母妃出身于前朝的大世家哈氏,虽早已归顺我朝,但族内子弟不可出仕为官,哈氏不愿彻底沦为商贾之家,便将我母妃许给父王。”

  顾晚晴想了想,“那王爷当时定然也是别有所求了?”

  “那是自然,他岂会做无用之功?镇北王一脉,从将军到士兵,都是父传子、子传孙,在军中,他们不叫自己为大雍军,而叫‘麒麟军’,他们效忠的对象也不是皇上、不是朝庭、更不是我父王,他们只效忠‘镇北王’。正因如此,镇北王一脉才能攻无不克地成为大雍朝无法替代的壁垒。这样一支队伍,朝庭怎可能不加防范?所以从太祖皇帝开始,镇北王一脉的军资向来是自给自足,若军资不充,便只有缩编一途,到时朝庭就可以整编借口cha手军中事宜,加编朝庭的心腹将士进来,这样日积月累下来,镇北王一脉的势力便会渐渐缩小,再威胁不到皇室了。”

  “所以是为了军资?”

  袁授微一点头,“当时突坦来袭,祖父过世,父王刚袭了王位,为安定人心,他需要有一个qiáng而有力的后援支持,哈氏富可敌国,便是最好的人选。”说到这,他略一停顿,看着顾晚晴的眼睛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失踪多年,他却不肯重立世子的原因。”

  顾晚晴恍然大悟,怪不得,看来应是哈氏一族与镇北王有过协定,若王妃的地位有损,他们便不会再继续支持镇北王,这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

  袁授继续道:“哈氏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没落世族,但他们每年都会提供给镇北军几百万两的军饷。他们是由明转暗,整个大雍,数得出来的巨商富贾,近一半都是哈氏族人,这些人有一些连我父王都不知道,这种qíng况下,我母妃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自家私产,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完这些,顾晚晴缓缓地点了点头,看来果然是人人都有秘密,哈氏支持镇北王的初衷或许只是想攀上皇亲,但如今想想,也不乏有另一层意思。哈氏是前朝的世宗大族,到本朝却没落到只能经商过活,难道他们不想再过回以往出朝入仕的风光生活么?难道他们真是钱多烧的,大手笔到可以每年给女婿几百万两随便花花?绝对不是,这些都是在求一个回报,试想,如果有朝一日哈氏的女儿成了当朝皇后,哈氏的外孙成了当朝太子,谁还敢再对哈氏入仕一事再有不满与质疑?

  所以说,面对困境,每一家、每一族都有自己的应对之道,如今顾晚晴要面对的,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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