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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月无边_林家成【完结+番外】(125)

  听到这里,元氏泪如雨下。

  在她无声的眼泪中,杨郎喃喃说道:“你知道我的,我从来都不是要讨好谁才接近谁。我就没有想过你家比我家富裕的事,我就是觉得你可怜,你很好,你流着泪的样子我心疼。”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戛,似是胸口绞痛难当,杨郎慢慢蹲下身子,他捂着脸哽咽道:“元娘,元娘,后来是怎么啦?我怎么就都忘记了和你以前的事?阿梅跟我说,本来郑氏是可以救出来的,是你的族人受了你的怂恿,是你妒恨阿梅,想独占我,是你害得郑氏成了官伎。元娘,我怎么这么傻,怎么她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元氏不停地摇着头,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杨郎又道:“她们都说你不好,我明知不是这样的,可听多了也就信了。”

  他双手捂脸呜咽起来。

  元氏闭上双眼,泪如雨下中,整个人都倚到了卢萦怀中。

  卢萦见她现在还只想靠着自己,本来担着的心一松。她知道,对元氏这种重qíng的人来说,对着悔改的杨郎,才是此次和离最大的关卡。现在她还依赖自己,那代表她没有被说动没有想回头。

  哽咽了好一会,杨郎哑声说道:“我直到最近才知道,杨府的产业,大多属于你。我的父亲,母亲,妹妹,早就盯上了你的家产……元娘,你不要听她们的,她们不要你我和离,是舍不得那些财产。”

  他慢慢站起,艰难地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一封帛书后,杨郎艰涩地说道:“这是和离书,现在给你。”话音一落,卢萦已接到了手中。

  在卢萦把那和离书藏起时,不远处的杨梅警惕地瞪大了眼。她看了看自家兄长,又看了看卢萦,暗暗想道:哥哥不会这么蠢,那肯定不是和离书。他答应过我们的,会劝得元氏回心转意,绝对不会与元氏和离的。

  想到这里,她心神稍定,只是一双眼睛,总不免朝卢萦的袖袋处看去。

  杨郎看着元氏,直直地看了好一会,他自嘲的一笑,苍凉地说道:“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也知道我的家人对你做错了很多事。难怪这一年来,你笑得越来越少,很多时候还一个人偷偷地哭着。元娘,你不要原谅我,你永远不要原谅我。”

  说罢,他转过身去,在离开的时候,他低低的嘶哑的声音传来,“元娘,我怎么直到现在,才发现我喜欢你更甚于喜欢郑氏?她在绮香阁出了那事,人虽然保住了,可也残了一半,给退到了底下的窖子里。有人问我要不要保她,我没有保,元娘,那时我只念着你,直到现在我也是只想着你。她是死是活我不在意了,我只想着你了。可我怎么直到现在才知道,怎么直到这个地步才知道我念着的人是你?”

  他自小就不聪明,连妹妹阿梅都瞧不起他。只有元娘,自小到大都用仰望的目光看着他,只有她,是发自内心的疼他,欢喜他,崇敬他,爱护他。可后来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些?他怎么就变了呢?他开始喜欢与郑氏在一起时,旁人投来的羡慕的目光,他开始相信母亲和妹妹所说的话,他开始和旁人一起作践元娘。

  他竟然完全忘了与元娘在一起的温暖,还有她那双让他志得意满,越来越自信的眼……

  看着杨郎踉跄离去,元氏把全身重量都放在卢萦身上,喃喃求道:“大哥,我不想呆了,我们回去……”看到她苍白的脸,卢萦低声应道:“好。”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本来这种宴会,卢萦和元氏做为对方慎重邀请的主要人物,这般刚一入府便要退去,是很无礼很对不起主家地行为。

  不过,卢萦还真无所谓了。看着她让人告诉一声,便带着元氏大摇大摆离去地行为,急急追出来的蒋府主人和杨郎的父母亲,都是一呆。直过了一会,杨母才压着怒气叫道:“看看看看,还说那个兔儿爷是什么世家子。有这么不知礼数,不懂进退的世家子吗?他分明就是个骗子!”

  杨母的话传入众人耳中后,这些大腹便便的贵客相互看了一眼后,心中想道:错了!那些真正的公子王孙,真正的权贵人物,是可以活得任xing恣意的。他们才不会在这种场合在意什么礼数进退呢。要是我到了庶民家中,也是想退就退,想离席随时甩甩袖子也就离了……

  于是,在杨母地叫嚷中,剩下的人心中各自盘算过后,再次对上卢萦和她的拼头贵人时,竟比一开始还敬上一分。

  元氏一回到院子,便把自己关着,没日没夜地绣着她那戏水的“鸭子”,听到她绣了又烧烧了又绣后,卢萦每天都会抽出时间与她见上一面。

  靠着卢萦,元氏会叨唠着她小时候的事,会说着她与杨朗的最初,也会说着他后来对自己的残酷和漠视。

  看到她只是伤痛而不是绝望,卢萦也放下心来。她手中拿着杨郎亲手写下的和离书,有些以前不能做的事,现在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了。元氏的产业,更是可以毫无顾及地收回了。她实在是忙得很。

  当下安排了一些师傅,轮流进入庄子教导元氏琴棋书画,教导她念书,顺便bī迫着她每天动一动后,卢萦便把主要jīng力用来整顿元氏的嫁妆。

  在整顿嫁妆的同时,卢萦通过元氏的信鸽,给远在江州的罗子给了一封信。在信中,她要罗子把江州的事正式jiāo给下面的人,令他自己则马上带一批最忠心的少年坐船赶到武汉。

  当二十天后,罗子赶来时,卢萦已把元氏的嫁妆和一些能cha手的产业,以及忠于元氏的仆人属下,都打理修整得差不多了。罗子一来,她便把他安入武汉码头中。不过,做为她藏在暗处的力量,罗子的事卢萦瞒过了贵人和他派来的护卫。

  罗子进入的船业不属于元氏的嫁妆,而只是利用了元氏的人脉和影响力后,卢萦悄悄伸出的触角。

  ……这才是卢萦的目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惹指元氏的财产。对她来说,只需借用元氏的人脉,甚至可以说,她只需要一个替卢氏打理嫁妆的名头。有了这个名头,这个人脉,她就可以在收拢了足够的帮手后,把触角探入武汉城的各个商业领域。

  当把一切安排妥当时,卢萦足足瘦了四五斤,而被她忽视了二十天的元氏,则是瘦了十几斤。完全瘦下来的元氏,一双杏眼越发显大了。这阵子卢萦管她管得紧,元氏虽然老吃不下东西,该有的营养却不曾缺失,脸色还是很好。于是那经过巧手打扮下的姿色,也由三分变成了四五分。

  而这一天,卢萦也看到了执六。

  足足二十多天没有看到执六,在庄子中一对上,执六还怔了怔。

  他打量着瘦下来的卢萦,嘴角一扬转身就走。

  不一会,一个婢女唤道:“小郎,主公令你前去。”

  又要见过那人么?

  卢萦发现自己咽中有点发gān,心也有点乱跳。

  ……好似是心虚,更似是期待,该有的害怕,却没有多少。

  卢萦到来时,贵人正在书房中见过几个人。站在外面,卢萦听到他沉冷的声音传来,“你说yīn氏的人去了杭州?”沉默了一会,贵人淡淡地说道:“我得了成都江州武汉,他们避过我去打杭州的主意?倒是知道避过我的锋芒行事了。查清楚yīn氏的主事人是谁吗?”

  一个低低地声音回答了一声。

  好一会,主公恩了一声,道:“退下吧。”

  几人慢慢退出。

  看到那些人离去,卢萦犹豫了一会,才走到贵人面前。

  卢萦进入书房时,书房中十分安静,仿佛不曾有人。她悄悄抬头,哪知这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宛如子夜般盯着她不放的眼睛!

  却是贵人。他懒洋洋地倚在塌上,右手在玩着一只毛笔,一双眼睛,却盯着卢萦瞬也不瞬。

  四目相对,贵人扬了扬唇,磁沉的声音温柔地传来,“瘦了,也黑了。”

  只是五个字,只说了五个字,却有种极致的温柔在流淌。这温柔,竟吓得卢萦的心跳漏了一拍。

  仿佛二十多天前那一剑从不存在一样,贵人拍了拍旁边的塌几,淡淡说道:“过来。”

  卢萦小步挪了过去。

  “坐下。”

  卢萦老实本份地坐下。坐下后,为了显示她是真老实,她的双手还拘谨地jiāo握在膝前……

  贵人瞟了那双手一眼,冷冷地说道:“别演了,堵心!”他是说,她演得太假,令他堵心吧?

  卢萦暗暗反省了一下,心下想道:你以为我想啊?这不是示敌以弱,示你以乖巧么?

  在卢萦暗中嘀咕时,贵人向后一倚,他沉沉地盯着卢萦,好一会才说道:“把你做的事说一说吧。”

  “是。”卢萦老实地把这二十几天所做的事说了一道。当然,关于罗子的事,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听到卢萦说完,贵人无可无不可地端起酒盅一口抿尽,朝着外面命令道:“带她下去沐浴更衣。”转过头,他又向卢萦解释道:“呆会与我一道出席一场宴会,还是露出你的爪子吧。现在这样,你不腻歪我还腻歪。”

  得,感qíng她对他恭敬有加,他还不习惯了。

  卢萦沐浴更衣后,再出来时,已是傍晚。

  西边天空上,一缕缕灿烂的霞光铺陈着,刚下过雨的天地明亮又通透。

  卢萦来到马车旁时,发现元氏也在。瘦下来的她身材还不错,穿上贴合身段的chūn裳后,看起来挺舒服清慡的。

  可能是与贵人同行,她害怕得紧。一直低着头绞着手,看到卢萦出来,才悄悄地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今天的元娘,倒比前面二十几天都要jīng神些了。

  因在外的身份,于是卢萦与贵人同坐一车,元氏另上一辆马车。

  在马车稳稳地驶出大门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贵人突然说道:“武汉的事qíng了结后,你就把江州的事处理一下,随后带着你弟弟与我一道前往洛阳。”

  什么?

  去洛阳?

  卢萦大惊,她腾地抬起头来,看着闭目养神,一张俊美无畴的脸,明显也削瘦了些的贵人,她的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好一会,她才问道:“一定要去么?”

  “你说呢?”

  卢萦暗叹一声,没有说话。

  今次她身着一袭黑袍,冷峭的颜色,衬出她那白瓷般的脸越发透明,再加上她这阵子忙得过了头,眼底略青,唇色泛白,整个人透着一种病态的贵公子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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