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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厂花男友_八十七【完结】(19)

  “呵,如此说来,那庵堂里倒也不是一无是处。”高旭见他如此说,这才信了,随即又叹口气道:“她从小便孤苦无依,如今回了宫,瞧着也不怎么欢喜。徐卿你说,朕这做兄长的是不是有过?”

  “此乃陛下家事,臣岂敢多言……”

  徐少卿抬眼看看他的神色,继续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天家无小事,也无私事,以江山社稷为重自然无可厚非。只是臣以为,若样样都顾着朝堂上那帮徒逞口舌之辈,短了亲qíng人伦,却也未免冷了自家人的心。”

  高旭凝神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徐卿所言有理,只是朕身为天子,万事都须有个由头,且看她这次差事办得如何吧。唉,实话说,皇后让她协理寿宴大典,朕这半日眼皮总是跳着,生怕出了什么差池,到时搅了母后的寿辰,犯了众怒,朕就是有心护着她,却也拗不过众人之口。徐卿莫辞劳苦,替朕多看顾着她些,好歹别出什么大事。”

  徐少卿打了个躬:“臣省得。”

  高旭jiāo代完这句话,像是松了口气,向后一靠,有些散漫的斜卧在软榻上,展了展腰背,但随即身子一滞,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又翻身坐起。

  “这两日晋王那边如何?”

  “回陛下,殿下每日在同庆坊闲居,臣遣人盯着,若有异动定然逃不过东厂的耳目。”

  “嗯,这次他进京朝见不比往时,赶着母后寿辰,不用照着祖宗法度,少说也要再留个月余,可要看紧些,朕眼下能依仗的也就是徐卿你了。”

  “陛下放心,臣绝不rǔ命。”

  高旭听他应了,自己反倒默然下来,过了半晌,忽然长长叹了口气,眼望窗外夜色中那片朦胧的殿宇,沉沉地问:“徐卿,朕现下倘若有个皇子晋了储位,是不是便不用这般扰心了?”

  第21章 夜来香

  徐少卿挑眉眨了眨眼,近前在御盏中添了茶水,恭敬的放在高旭面前。

  “陛下是在思虑着,若有储君在嗣,定了国本,便可绝了许多人的念想?”

  高旭yīn着脸点点头:“不错,你也知道,如今满朝文武大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从未与朕同心同德过,个个打着自己的算盘,不少人都觉得三弟才该执掌天下,而朕不过是占了嫡长之利。呵,偏偏这些人还都是父皇当年的肱股老臣,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内外,动也动不得,就连母后她老人家对三弟也是……只可惜后宫至今尚无一人能给朕诞育龙儿,唉……”

  言罢慨然长叹,语声便忽然沉了下去,眼神中带着几分不甘,几分无奈,还有些许落寞。

  “陛下御极已十五年,社稷稳固,君臣一心,为何突然这般说?”

  “徐卿,连你当朕是三岁孩童,非要听些恭维之词,聊以自慰么?如今大夏是个什么模样,朕心里清楚得很。你掌管东厂,外间的事比朕更清楚,不必说这些话来宽朕的心。好了,好了,没来由得说这些做什么?没得更烦心。”

  他说着便将桌上那大堆huáng封册子朝边上推了推,带着一脸倦色道:“这些奏章朕大致都翻阅过了。白河、淞江溃堤决口,西北大旱,河南蝗灾,几股贼匪起事,劫掠州府,夷疆玉川土司又不知何故突然竖起了反旗……总之,没一件顺心事,那些个地方督抚平日里催纳赋税课银时,一个个阳奉yīn违,如今出了事却全向朕伸手要钱,真是岂有此理!你拿回去,就照内阁的票拟批红照准,然后发还给他们照此办理。”

  徐少卿凑过去,将那些册子归拢齐了,又随手翻开两本瞧了瞧。

  “陛下,臣有一言。”

  “讲。”

  “是,臣以为赈济白河、淞江水灾是眼下第一要务。江南乃国家财富重地,稳住了那里,天下便稳住了一半。内阁票拟上说,从临近各省官仓火速调粮接济灾民,却全然不提这两年天时不济,各省也都遭过灾,哪有多少粮可调?臣以为,应当再添两条。一是筹款火速从临近州府商贾富户那里买粮,以解燃眉之急,另外责令当地组织灾民重修堤坝,以工代赈。如此既赈了灾,修了提,又可防止民变,一举多得。”

  高旭微一沉吟,便点点头:“就这么办吧,你回头代朕批红时添上去,jiāo给内阁去办。其实江南水患由来已久,这些年倒也见得惯了,朕现在最头疼的是那几伙起事作乱的贼匪。尤其是夷疆玉川叛乱,据说来势汹汹,已占了边镇州府,如今户部亏空,兵饷钱粮都是捉襟见肘,又刚好赶上母后的寿诞,半点也挪用不开,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若说起兵征剿,眼下的确难办些。”

  徐少卿借口顿了顿,又道:“臣这里也有个计较,其实不派兵也有不派兵的法子,陛下只要遣个合适的人去夷疆招抚,说不定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高旭皱眉奇道:“那些南陲蛮夷向来悍勇,自从土服,不肯入我中原教化。若不起刀兵怎能令他们臣服?就算想派,又到哪里去找合适的人选?”

  徐少卿又向近处凑了凑,俯耳道:“陛下怎的忘了?眼下宫中便有一人身上连着夷疆玉川土司的血脉。”

  ……

  万籁俱寂。

  北五所笼在一片浓浓的夜色中,只有头所寝殿的小窗内还是亮的,恍若夜幕中的一点星光,顾忌而又孱弱。

  小案上放着铜灯,火苗只有指肚般大小的一点,微风从后窗透进来,拂得它左右摇曳,在粉墙上留下一道扭动不止的影子。

  高暧蹙手护了护,又用镊子拨弄几下,才撂了手,提起毫笔继续在摊开的抄本上一笔一划写下工整的簪花小楷。

  堪堪一段写完,再取朱笔在侧旁附上悉昙梵文,写闭抬头看看,抿唇微微一笑,似乎自己也觉满意。

  翠儿伏在一旁,手中还兀自捏着半块墨锭,却是呼吸调匀,早已睡着了。

  她摇摇头,伸手拿了件自己的罩衣与她披了,搓搓手,继续默写经文。

  “天都这般晚了,公主还不安寝,难道不怕熬坏了身子?”

  静谧的夜色中,那声音愈发显得冷凛刺骨。

  高暧着实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笔掉在抄本上。

  霍然回头,便见那俊逸的身影站在侧后,正唇角含笑的看着自己。

  “厂臣!你……你何时进来的?”

  “公主如此聚jīng会神,自然不会在意到臣。”

  徐少卿缓步跨到近前,俯身瞧了瞧,眉头轻蹙道:“这字写得真好,嗯,似乎比上回送臣的那本还用心些。”

  这话戳在人心里头竟似带着几分醋意,她打了个颤,垂眉慌忙将那抄本捂了。

  “厂臣不可这么着,你我遑夜相见已是于理不合,况且翠儿还在这里,厂臣若无要事,便……请回吧。”

  徐少卿见她手足无措,还下了逐客令,便直起身,却没退开,狐眸中又蕴起那不易察觉的笑。

  “臣今夜来当然是有要紧事说,而且有些话事关私密,公主也不想叫第三人听到吧?”

  高暧瞥了一眼翠儿,暗忖这丫头平时里警觉得很,外头有点响动就会醒了,今日怎的有人在旁说话还睡得这般沉,莫非是熬得太厉害了?

  她仍怕这丫头真醒了瞧见,当下压着声音道:“那厂臣请说吧。”

  正想站起来,却不料徐少卿突然身子一矮,竟偎到了背后。

  她“啊”的一声轻呼,随即又赶紧闭了口,却发觉右手早被他捉住,背心能清晰的触到那坚实的胸膛,整个人像被他揽在了怀里似的。

  指间微凉,像浸了晨间的露水。

  不曾想他面冷,话冷,竟连手也是冷的。

  高暧下意识地想把手往回缩,却抵不过那份力气,柔荑已被他完全掌握。

  “厂臣,你做什么?不可这样,放开我!”

  她羞得连颈子也红了,却不敢高声,扭着身子挣扎,却反而像在他胸膛上撩蹭,不觉更是羞急万分。

  “公主字写得好,只是这红研得不匀,想是平日少用朱砂,待臣来给公主做个样。”

  喷勃的气息混杂着伽南香的味道呵在颈边,低低的话语搔得耳间发痒。

  高暧急忙缩了脖子,却也避不开多远,连脑后的发根都竖了起来。

  徐少卿牵着她的手添了些水,便提起锭子按在殷殷如血般的砚盂中,慢慢地动了起来。

  “这研砂之法,犹如用方祛病,万万急不得,重按轻推,远行近折,公主静心详加体会,便能懂得其中关窍。”

  高暧垂首不语,这般教人研墨的法子实在太过亲近了些,怎能净下心来?

  偷眼瞧瞧,见他和自己那一大一小,却同样如脂玉般腻白的手紧握着,悠悠地dàng着圈,好似墨池中开出两朵并蒂白莲……

  她耳根子不禁更早红了,螓首垂在胸口,怎么也不敢抬起来。

  徐少卿却似视而不见,仿佛没觉得正将她半拥半揽在怀中,只是执手研墨,任凭那颗怦然不止的心在怀中羞怯难当,不知所措。

  过了好半晌,他才撒开手,语带轻笑地问了句:“公主且看,现下这红比方才如何?”

  高暧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就见那砚盂中的朱砂墨殷然如血,细而不腻,的确比自己先前磨的要jīng致多了。

  她呆了呆,心中不禁叹服,原先满以为是件寻常小事,却原来潜藏着这么多讲究,想来他早前在宫里也常伺候人笔墨,手头功夫还没搁下,也练出这般沉静的xing子。

  “厂臣今夜来,便是为了教我研墨么?”

  高暧话一出口,忽然发现自己语带微嗔,仿佛是在撒娇似的,不由吃了一惊,脸上刚刚减退的红cháo又涌了上来,赶紧住了口。

  徐少卿见她神色忸怩,眉梢轻轻挑起,带着一丝玩味的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松手缓缓站起身来,绕到窗边,眼望着那如浓墨一般,却又带着些迷离的夜色。

  “臣大胆请问一句,公主想家么?”

  家?

  她浑身一震,惊愕之余却是懵然不解。

  奉旨礼佛时,庵堂算是她的家,如今回了宫,这里便也算是个家,尽管都不如意,可总是个容身之地,如今他这句“想家么”又当作何解?

  “厂臣此问是什么意思?”

  “臣方才已点了这奴婢的睡xué,三五个时辰内绝不会醒来,公主不必心存顾忌,尽可对臣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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