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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少年行_南风歌/苛澈【完结】(20)

  信云深马不停蹄地赶回焚心门,快到的时候便舍马而就轻功,趁著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焚心门内。

  信云深先到高放原先住的地方,却已人去房空。没有办法,他只能继续寻找。

  焚心门很大,信云深按捺下心中焦急,极有耐心地一处处寻找。最後找到一个临近慕容骁的住处的院子,一股浓烈的药味从里面传来,信云深直觉他找对了。

  他跳到房後窗下,从窗棂中往里偷看,果然高放就在房间里。这间房的格局与他处不同,当中就是一个大大的水池子,里面盛满了浓黑的药汤,散发著浓重的药味。而高放此时就在里面泡著,白晰的肩膀露在液面以上,长长的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後。这qíng景看得信云深忍不住喉头一动,咽了一口口水。心底有一丝痒痒的感觉升起,只是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信云深只知道高放近在眼前,而他太想触碰到这个人了,就算生他的气,也还是想抱著他。那具身体好像是为了他而生的,当他抱著那带著淡淡药香的身体的时候,就好像已拥有了所追求的一切那般地踏实愉悦。

  想抱他,好想抱著他。

  信云深遵从自己心底的渴望,站起身来就yù从窗户跳进去。

  一只脚刚踏上窗台,大门处却传来响动,显然是有外人来了。

  信云深只能愤愤地把脚收回去,继续蹲在窗户底下,等著来人离开,他好悄悄把高放带走。

  “高大夫,不知你的身体感觉如何了?!”一道声音传出来,居然是慕容骁。

  信云深捏紧了拳头,牙关也狠咬著,一股莫名的酸气在胸口中升腾发酵起来。

  慕容骁,慕容骁,小放在洗澡,他凭什麽能进小放的房间?!

  却听高放回道:“谢门主关怀。这药汤泡到今天,我也早习惯了。托门主的福,这药人之身不知道练不练得成,这药汤却是实实在在地大有裨益。”

  “那就好。高大夫小时候身体受损,是该早日补回来才好。”慕容骁说著,居然在汤池边坐了下来,向高放笑道:“小放,我来帮你洗头发吧。”

  喀喀,紧攥的拳头发出了骨头的声音。後槽牙也被他咬得吱吱响,酸得人牙疼。

  想杀人。信云深脸色涨得通红,握紧了剑柄。

  “你够了慕容骁,没事你就去找点正经事gān,别在这里讨人嫌!”高放的声音适时响起,话里话外的厌烦不是一点两点,“上一次的毒粉门主没尝够是不是?!”

  他几句话出口,窗外的信云深神奇般地得到了治愈,又能冷静下来继续静观其变。

  第十集

  慕容骁似乎对高放的态度习以为常,也不觉得受了冒犯,依旧笑道:“好好,不洗就不洗。高大夫还是对本座这麽凶。如果是信云深那个小子,你一定不会拒绝他吧。”

  信云深在窗外听到,不屑地撇了撇嘴。这老头子居然跟他比,真是不自量力,小放自然不会拒绝他,小放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里面没有高放的答话声,信云深想他一定是点了头,或者根本就不屑回答慕容骁的无聊问题。

  高放没有出声,又听到慕容骁开口道:“为什麽呢?!信云深对你全心全意地好,小放又为什麽还要骗他,让他离开。”

  这也是信云深最想问的问题,他把耳朵贴近了窗台,瞪大了双眼仔细地听著,等著高放的回答。

  高放还是没有声音,只有慕容骁说道:“你是嫌他年纪小,xing格幼稚,怕他在一旁碍著你做事?!”

  高放怎会嫌弃信云深,他所想的也不是这些,但是对著慕容骁又有什麽必要解释。他感觉得到信云深对他的痴迷,那是一种信云深自己都说不清楚的qíng愫,他的年纪使他有任xing的资本,高放却希望他能在离开之後想想清楚。

  “信少侠是太年幼。”高放只道。

  “年幼无知的信少侠,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小放,你要做的事有那麽多,可曾明白地告诉过他?!”

  不等高放开口,慕容骁自己接著道:“一定是没有。信云深,虽然武功高qiáng,人也聪明伶俐,可是他的xing格实在幼稚,他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孩子,难堪大任。”

  “他的确是个孩子,慕容门主这麽不遗余力诋毁一个孩子的声誉,又是什麽正直的作为?!”高放不悦地开口。

  信云深在墙外听著这一切,却听来这样的答案,原本膨胀自满的一颗心,瞬间被击得粉碎。

  在高放眼中,他就只是一个难堪大任的孩子?!因为不值得信任,所以才要用计将自己遣走,所以他有什麽事qíng都不跟自己说,qíng愿跟慕容骁合作,也不愿意让自己帮他?!

  信云深向来自信满满的心,头一次受到沈重的一击。

  最初时,高放是被他救回了一条命,那几个月的相处,高放像可怜的小动物一样只能依靠他,全身心地仰仗他。如果他不管,那他就会死去。那麽可怜,美丽,柔弱又可爱的小放,信云深对於他的责任感是他之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好像他必须为这个人撑起一片天。

  没想到小放竟然是这样的想法,他连有事都要瞒著自己,他是真的嫌弃自己年轻幼稚麽。

  年幼无知,这是信云深最厌恶的词语。

  父亲认为他年幼无知,把所有重任都jiāo给大师兄承担。

  大师兄认为他年幼无知,总是对他百般保护。

  江湖人认为他年幼无知,在他们的眼中,他的身份就只是清风剑派的少主人,是鼎鼎大名的楚大侠的师弟。

  信云深这三个字只有这些意义,却从来不能代表他自己。

  难道,连小放也是这样想的麽?!

  信云深从窗棂中往里面看,高放浸在水池中央闭目养神,神态怡然。他根本不需要自己来救--

  他是大人,成熟的大人,他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要做的事qíng。他却只是把自己当成少不更事的孩子,他在想什麽,也从来不曾明白地告诉自己。

  信云深握著剑柄的手越来越用力,手背上浮凸起淡淡的青筋,他自己却毫无所察。

  如果他现在冲进去抢人,高放是会跟他走,还是会站在慕容骁的那一边,会铁了心地留在焚心门,不跟他走?

  原本没有一丝疑问的答案,此刻,信云深却不那麽自信了。

  信云深在窗外蹲了良久,最终却一转身,踏著轻功飞过高墙,往焚心门外掠去。

  高放不会跟他走的,他的直觉这样说道。

  像个恶霸一样抢人,亦或是哀哀恳求,信云深相信他用这样的手段,一定可以把高放带走。

  可是他不稀罕。

  不是心甘qíng愿地跟他走,他不要。

  窗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慕容骁抬头往外看了一眼,挑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走得还真是利落……小孩子就是这麽残忍啊。”

  “你说什麽?!”高放皱眉看他。

  慕容骁笑著摇摇头:“我什麽也没说,小放你也太疑神疑鬼了。对了,这药汤泡得也差不多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慕容骁蹲下来,用手撩起一捧药汤,又淋洒在水面上。

  “下一步,我要助你重新打通淤塞的经脉,一日之後,再行废去。”

  听著慕容骁的话,高放的面色微变,在漆黑药汤的反衬之下显得脸色更白了一层。

  “而後再重塑经脉,三立三废,才能打好药人之躯的底子。这一次可不同於药浴这种不痛不痒的东西,还可以由得你们大夫改良配方。打通经脉再废,这可是刻骨之痛。”慕容骁说完,看著高放。

  高放迎上他的目光,点头道:“慕容门主,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慕容骁点头,脸上却少见地没了笑模样。

  离开了焚心门的信云深,在一个市集上随便买了一匹马,几乎是横冲直撞地往前跑起来,沿途不知道撞翻了多少小摊贩的摊子,惹来骂声一片。

  “这是哪家的少爷公子在闹市纵马,还有没有王法了?!报官,一定要报官!”人群的指责声在身後远去,信云深越听越心烦,所幸马儿不一会儿就跑离了市集,跑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信云深总算松了一口气,放慢了速度,任由坐骑随意地跑著。

  信云深坐在马背上,仰头抬脸,感受著凉风轻拂。睁开眼睛,把手举到眼前,对著天光细细观看。

  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手指修长圆润,手背白晰,隐有青筋浮起。连习武之人握剑磨出的茧子,在他手上都几乎看不见。

  这样一双手,的确不是一双能够让人依赖的手。

  信云深把手收回来,托腮冥思。

  还没等他思出个名堂出来,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却完全地打断了他的思考。

  路的前方有一颗歪脖子树,枝繁叶茂。一根粗粗的树枝伸出来,上面挂著一条腰带。

  腰带的下面,是个人。

  那人一手抓著腰带,一手抹著眼泪,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远远地看著就只能看到他一双肿眼,像是遇到了极为伤心的事qíng。身上看著就价值不匪的好衣裳也皱得不成样子,端的是凄惨无比。

  不知道江湖侠士是否都是这样,随便地走在路上都能碰上不平之事?

  信云深策马走了过去,抬头看那个人。

  “你在gān什麽?!”

  “你走开,你不要管我,我要去死。”那人抹著眼泪哽咽道。

  “我没要管你啊。”信云深撇了撇嘴,“你既然一心寻死,随便到个无人的角落不是更方便,为什麽要找这麽一颗长在路边的树。你既然要在路边上吊,那就gān脆一点也好,为什麽又哭哭啼啼地摆著姿势一直不动。”

  “要你管,你走开!”那人又恼又怒,站在树gān上居高临下地瞪著信云深,“看你一副行走江湖的少年侠士的样子,居然这麽无qíng冷酷。这个江湖真是世风日下了!”

  “我不管你,我只是有些好奇。”信云深道,“我看你如此年轻貌美,衣著又贵重,本来必定有著大好的人生。你一定是受了极大的冤屈,才会出此下策。是什麽样的冤屈会让你一心寻死呢?!”

  “你没有经历过,你怎麽会懂!”那年轻男子一脸的哀凄。

  信云深饶有兴趣地看著他:“你不如说给我听听,也许我能帮你解决。”

  “不可能,我碰到的这件事,诡异至极,世所未闻,没有人能解决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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