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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少年行_南风歌/苛澈【完结】(52)

  可笑他到这一刻才看清楚这麽简单的事实。

  信云深是一个被众星拱月地娇养大的孩子,他习惯了一切事qíng都以他为中心。他聪慧过人,他认为自己的算计完美无缺,他也许根本不觉得这有什麽不对。

  这便是他最残忍的地方。天真的残忍,才是最锋利的神兵利器。

  高放定定地望著眼前的信云深,看著少年像只乞怜的小狗一样,用水汪汪的眼睛注视著他。

  信云深的眼眸是浅褐色的,挺直的鼻梁下是水润的薄唇。高放曾听老人说起,褐眸薄唇的人最是坚硬无qíng,轻易不要招惹。

  他为何没能早一天警醒,还妄想以美色诱惑,以至於他此刻输都输得如此不堪。

  高放没有回应信云深的殷殷期望,他只是迅速地缩了回去,又抱膝靠在chuáng角,将脸深深埋进手臂里。

  早已发热的眼圈终於再抵挡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高放咬紧牙齿,不发出一丝声音,也不让身体泄露一丝颤抖。

  他轻易从不哭泣,这一次却不想委屈自己。最好让那些荒唐的喜爱和倾慕,都随著这些泪水流出身体,化作尘埃,飘散在空中,直到无处追寻。

  信云深眼见著高放退了回去,如同一朵嚣张盛开的鲜花突然合拢起花瓣,将最美丽的内里全部遮挡起来。

  他上前碰了碰高放,却被高放躲开。

  信云深疑惑不解,他感到一丝委屈,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合拢的花瓣用防备的姿态拒绝他的一切jiāo流,信云深只能先离开。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山dòng边,又回头道:“小放,我明天再来看你。”

  高放伸手摸索著抓过chuáng头石桌上放的东西,也不管是什麽,狠狠地砸向dòng口,信云深只能赶紧离开。

  第二十七集

  信云深离开山dòng,一步一挪地往回走,心里却总感到一丝忐忑。

  他想著高放的身影。他的身影如此伤心和脆弱,信云深终是放心不下,脚步停了下来。白色的靴子踩在山路上徘徊片刻,终又转身飞快地往後山跑去。

  刚到山dòng外,信云深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他心里一紧,连跑带飞地窜进dòng口。他的心脏再一次跳得飞快,却全然不同於被高放亲吻时的紧张。

  如果高放出了什麽事qíng──这念头只在脑海里滑过一瞬,便让信云深感到手足冰凉。

  刚一奔进山dòng,他便看到软软地倒卧在chuáng边的高放。那散开的黑色长发如同绸缎一般,从chuáng边流到地面。

  信云深手脚颤抖地将高放扶了起来,他此刻是前无未有地手足无措,像个没用的孩子,只知道抱紧怀里的身体。

  高放微弱的声音传来:“……你还不解开我的锁链。”

  高放原来还清醒著,信云深瞬间狂喜起来,大起大落的qíng绪让他俊秀的面孔都现出了几分扭曲。

  他不敢再任xing,听了高放的话连连点头,手握著锁链一运力,将那锁链震成几段,又抖著手将高放的双手捧在掌心,再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高放咳了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信云深见状又是大骇,高放低头捂著胸口道:“我旧伤复发,不是什麽大问题。这山dòng里糙药齐全,你去给我熬一碗药来,我喝了就没事了。”

  信云深仍旧僵著身体环抱著他,高放道:“你是呆了还是傻了?还不快去。”

  信云深这才恍然回神,手忙脚乱地将高放小心安置,又去抓药熬煮,趁著药还在火上,他又腻到高放身边,轻轻抓住高放的手。

  “小放?是不是那时候被我爹打的那一掌?”信云深轻声道。高放受的内伤他最清楚,早些时候已经医治好了,现在伤又复发,一定是因为刚才他qíng思波动,才又触了旧伤。

  高放点了点头,似乎很是疲累地闭上眼睛。他好像又变成了自己曾经熟悉的那个高放,温和又柔软,敛去了一身妖媚惑人的豔光,只剩下似水的温顺。

  信云深忍不住伸手抚摸著高放的长发,将那水波一样的纯黑发梢在指间缠绕。

  高放突然开口道:“云深,你现在知道了,我喜欢的是你,不是楚飞扬。我找楚飞扬真的有正事,你别再任xing了,让我见见他吧。”

  信云深听在耳中,心里酸酸甜甜,又有些苦涩,实在不是个滋味。

  都到了这种时候,他哪还敢继续乱来,只能点了点头,又忽尔想到高放闭著眼睛看不到,便出声道:“我知道了,我去找他好了……”

  晚上的时候,刚一吃过晚饭,楚飞扬就又捞住他。信云深这一次想逃避也逃避不了,只能跟著楚飞扬去了他房里。

  信云深将自己团到椅子里,满面愁容地道:“大师兄,以前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去找小放,而是我自己也不能去找他。”

  楚飞扬笑道:“为什麽?你惹著他了?”

  信云深一连串地唉声叹气:“我觉得没有,可是他觉得有。”

  楚飞扬道:“什麽有没有的。既然他不让你去找他,那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自己去见他。”

  信云深警觉地道:“不行。”看楚飞扬挑起眉尖,似乎想要训斥他的样子,信云深委屈地道:“我不是在无理取闹。只是、只是……”他扭捏了片刻,抬眼看到楚飞扬一脸专注地看著他,觉得自己的心事除了告诉楚飞扬,也实在无人可以倾诉了。

  他坐直了身体,嘟了嘟唇道:“高放以为我……喜欢他。但是我以後是要娶妻生子继承剑派的,他就对我拒之千里了。”

  楚飞扬闻言沈默了片刻,才忍不住叹道:“都是一团乱。既然如此,我独自去见他,你怎麽又不愿意?”

  信云深撇了撇嘴,自然不会将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透露,只道:“他伤好得差不多了。他一直就想离开呢。你一个人去见他,他肯定要走了。”

  楚飞扬无奈道:“那你到底要怎样?”

  信云深眉头紧皱:“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像以前那样……可是他不想。”

  楚飞扬叹道:“他若是想走,我不去,他也一样会走。”

  信云深苦笑道:“那怎麽办?”

  楚飞扬道:“和我一起去见他吧。正在找他的那个人,他一定很想见。至於你和他之间,你还是自己先想想清楚吧。”

  信云深也再无别的办法,不管他有多不qíng愿让高放和别人见面,他此刻也只能点头同意。

  信云深带著楚飞扬一起来到後山那处隐秘的山dòng,高放和楚飞扬相见的时候,他一直守在一边,两人之间淡淡的疏离感让信云深没来由地放下一颗心来。

  看来高放最亲密的人还是他,也只能是他。

  信云深这样盲目地自信著,沾沾自喜著,直到楚飞扬带著他二人下了山,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见到了住在里面的那个男人。

  高放一见那人,竟然立刻泪盈於睫,快步走了过去单膝跪地,低首道:“教主,属下办事不利,让您受苦了。”

  信云深不敢置信地看著,看著高放像只可怜的小shòu一样伏在那个男人的脚边。这又是高放从未有过的姿态,如今他就只在这个人的面前才展露出来。

  听高放的言语,他们似乎是上级与下属的关系。被他称作教主,那这个男人,便是那传说中篡位夺权的天一教主君书影?信云深此刻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不止主仆那麽简单。

  君书影只是有些恍惚地看著高放,甚至没有出手相扶,可是他们二人之间隐隐流动著的那般氛围,是任何人都无法横cha一脚的亲密。

  信云深想要上前拉起高放,却被楚飞扬从後面扯住,只能口里叫道:“小放,你这是gān什麽?你受了这麽大的罪,为什麽还要给他跪?快起来。”

  高放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管仰头泪水莹莹地看著他面前的君书影。

  君书影低叹一声,道:“算了,起来吧,没死就好。”

  高放这才起身,将君书影打量了一番,低声道:“教主,您的身体……让我看看吧。”

  信云深一直注意著高放,却得不到高放的一眼回眸,心里急得如被火燎。此时听到高放的话,他也才注意到君书影的身形。

  似乎……比起他好看的脸来,要显得臃肿一些?

  信云深有些疑惑地打量著他,却对上了两道冰冷视线。他向来无法无天惯了,此时被君书影这样地看著,竟无端端地有些发怵。

  那双眼睛和他以前所见过的都不同,那双眼睛似乎……能够穿透他天真无害的表面,直达他的内心。

  信云深竟不敢直视那样一双眼睛,他下意识地向楚飞扬身边靠了靠。

  只听那男人又开口道:“两位,我教内之事不便在外人面前说起,两位请回吧。不送。”

  信云深以为自己大师兄才不会被这轻飘飘的逐客令赶走。他背靠著大师兄,就好像有了稳稳的靠山。

  没想到自己那从不听人摆布的大师兄这一次竟然如此乖觉听话,连句不满都没有,就扯著他离开房间,还好心地替那两个人把房门关上。

  信云深一直看著高放的背影,直到门完全关上了,高放连一眼施舍都没有留给他。此刻他的眼里,分明就只有那个君书影了。

  信云深一路上都绷著脸,楚飞扬转头看了他好几次,似乎一直想对他说什麽,却总是yù言又止,最终也没有开口。

  还是信云深先道:“高放以前不会对我这麽冷淡。”

  楚飞扬笑道:“君书影倒是从来没对我这麽客气过。”

  信云深想到那两道几乎穿透他的灵魂的视线,打了个激灵,不悦道:“他就是天一教的教主?果然长得就很恶人相。”

  楚飞扬挑了挑眉头,曲起手指朝他脑门上!了一下。

  信云深委屈地揉著脑袋,气哼哼地不再开口。

  赶走了楚飞扬和信云深,高放扶君书影躺到chuáng上,细致地为他检查一遍身体。

  君书影抬眼看著他,道:“高放,我听说当日你被信白打了一掌,现在伤势怎麽样了?”

  高放道:“我没事了,教主不用担心。”

  君书影想了想,眉尖一挑:“是那个小子救了你?”

  高放点头。君书影哼了一声道:“那个小子的事qíng,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见高放疑惑地抬头看他,君书影又道:“他解决了qíng花山庄的那件事,江湖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我跟著楚飞扬在外飘泊许久,这些事早已听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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