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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少年行_南风歌/苛澈【完结】(62)

  原来如此,原来他担心的,便是这个。

  信云深在屋顶上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只觉眼前犹如拨云见日一般清朗。

  他已看透了高放对他的不信任,却还未想到破解之法。高放明明相信他的真心,却不信他能为这真心做到什麽地步。

  高放从君书影破斧沈舟的果决中亦看到了属於他这清风剑派少主人的执著。他们都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人,他们都有比常人更偏执的目标。他和君书影是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可高放却不是大师兄。他跟在君书影的身边,看著君书影算计楚飞扬对他的qíng义,看著楚飞扬的愤怒与挣扎,就好像看到了将来被背叛的自己。

  高放不信他这年少轻狂的感qíng能够延续一辈子,不信他也可以可像大师兄一样离经叛道。

  他要证明自己,便要用尽一生的时间。

  他等不及要去寻找高放了。一辈子的时间有多长?!百年也不过一瞬,他却还在这里虚度光yīn,真是愚不可及。

  信云深跳下房顶,虽然心里焦急,他却还记得要去向自己老爹乖乖地辞行。毕竟他不只是要抱得美人归,抱来了美人要如何与老爹相处,他也是要考虑的。

  信白受尽江湖同道恭维,尤其这个争气的儿子也替清风剑派挣了不少脸面,此时正是高兴,眼看著信云深居然这时候来向他辞行,信白难得的没有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问道:“云深,为父的寿宴正是热闹,你要去哪里啊?”

  信云深眨了眨眼:“爹,儿子有了心上人,儿子想,带他回来见您。”

  信白吓了一跳,倾身向前:“云深,你又看上谁家闺女了?上次的花音姑娘,你都带回家了又把人送走,虽说是qíng有可原,但你这件事也实在做得不好。这才刚平息,你可别再乱招惹别人。”

  信云深不满地撇了撇嘴:“爹,我是那麽不负责任的男人麽?”

  信白捋了捋胡须,点头道:“还真是。唉,是爹没教导好啊。”

  信云深黑了脸,一拂袖道:“总之我今天要下山,等我把人带回来了,您老可不准为难他。”

  信白拦住转身要走的信云深,一瞪眼道:“你这不孝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爹的?!你今天不准走,下午还有场重要活动,好歹过了今天,你爱上哪上哪去。”

  “重要活动?什麽活动?有多重要?”信云深疑道。

  信白道:“这──为父也不是很清楚。是袁盟主派人传的话。袁盟主向来不会小题大作,他说重要就必然不是小事。你且等著,你难道差这一天半天麽?”

  信云深无法,只能不qíng不愿地应了,却仍旧不愿意管事,又蹲房顶上看风景去了。

  到了午後时分,清风剑派在殿前场地上搭建起的宽阔木台周围,人群果然渐渐聚集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似乎来清风剑派做客的门派便已全部到齐,到处人声鼎沸,猜测那袁盟主此次如此郑重其事到底所为何事。

  信云深坐在大殿顶上居高临下,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竟然升起一丝异样的紧张来。

  他的直觉从不出错,信云深猛地警觉起来,紧盯著广场四周,企图找到另他感到紧张的来源。

  不出片刻,信白也从殿中走出,而那武林盟主袁康寿,也穿过人群大步走来。跟在他身後的还有四名武林盟弟子,那四人护卫著一驾马车,马车上有一四方之物,此时尽用黑布罩了,不知道到底是什麽。

  信云深望著那马车,心中竟不由得扑通直跳。他伸手按住胸口,竭力稳住自己的气息。

  到底会发生什麽事?会令他如此心神不宁,惶惶不安──

  袁康寿走到信白身边,回头望向台下众人,摇了摇头,向信白低声道:“信掌门,我本想与你以及清风剑派诸位长老先合计一番。这麽多人在场并非我愿。此事事关重大,你看……”

  信白皱眉道:“你的消息送来的时候只说是盟主来信,竟无人想到保密。现在众人都已得知。你是盟主,我是一派掌门,我们也不好再私下商议了。到底发生了什麽事,难道不可对人言?!”

  袁康寿又回头看了一眼台下已开始窃窃私语的众门派,只能低声向信白讲述了一遍事qíng原委。

  信白听完瞪大双眼,忍不住惊道:“竟有此事?盟主可确定了?”

  “我有一徒儿名程雪翔,早年被我派到边远之地执行任务,是他偶然回来一次碰上的,被人造假蒙骗的可能应是不大。如今我武林盟弟子抓住了一名魔教妖人,正是当日在断剑山庄时与那君书影过从甚密的那个人。是与不是,审一审此人便知。”

  信白看向那马车上的黑色四方之物,略一沈吟,便一挥手道:“这是我中原武林与魔教的恩怨,没有什麽好隐瞒的,事无不可对人言。既然如今各位江湖同道都已到齐,那正好趁此机会,了结了这桩公案!”

  袁康寿见他如此说,也便不再多言,只向那护卫著马车的四名弟子示意,让他们将那覆著黑布的四方之物抬上来。

  那物被置於高台正中,袁康寿摆摆手让四名弟子退後。

  信云深紧张地向前两步,屋顶上的瓦片都被他没轻没重地踏裂了不少。

  信白走上前,抬起双手压下场上嘈杂之声,扬声道:“诸位英雄豪杰於百忙之中拨冗前来,本是参加老夫的寿宴。承蒙各位看得起老夫,我清风派理应好好招待诸位。如今袁盟主到来,乃是发现了魔教妖孽的yīn谋诡计,因此竟少不得又要劳烦诸位,与我等一起审一审这落网之鱼!”

  他话音一落,立於四面八方的各门各派无不群qíng激昂,一呼百应。这声势之壮大,竟连信白和袁康寿都没有想到。毕竟若在以往说起魔教之流,中原武林之中同仇敌慨者甚少。原因大概在於这几十年之间,那魔教都在偏远之地安居一隅,与中原武林甚少往来,因此这年轻一辈对魔教的痛恨不如他们这些老人来得qiáng烈。

  但这一次竟是不同。前几个月在断剑山庄所遭受的侮rǔ仍旧历历在目,尤其是那些未撑过十日之期而屈rǔ投降的门派,对於那魔教自是痛恨万分。如今有机会一雪前耻,他们怎会放过机会。

  信白继续道:“在断剑山庄那一役,我徒儿楚飞扬因与那魔教妖人缠斗,竟双双落下悬崖。那魔教妖人侥幸逃脱,我那徒儿却──但他终是带领众人脱离魔教掌控,也将那罪魁祸首重重挫伤,让他再也无力兴风作làng。”

  “楚大侠的恩义,在下定是没齿不忘!”台下突然有人高呼,又惹来一阵阵应和。

  信白又道:“但今日袁盟主带来消息,武林盟的弟子竟於一偏远小镇听到了我徒儿的消息──”

  信白话未说完,竟有人qíng急之下跃上高台,高声喝问:“到底是什麽消息?莫非楚大侠没有死?!”

  信云深在屋顶上看著下面的qíng形,心里不由得著急,急他那老爹怎麽那麽多废话,还不快快进入正题。就这麽一点小风làng,他那无所不能的大师兄怎麽可能会死?老头子对自己宝贝徒弟的了解到底是不深,不知道他有多少能耐。

  如今信云深的全部心神都已被那置於高台中央的黑色之物吸引。他想不明白,就算是抓了人,只管绑了来就是,又为何要弄这等神秘的玩意,让人摸不著头脑。

  信白继续高声道:“老夫代我那不争气的徒弟多谢诸位英雄关心。魔教妖人诡计多端,至於真相到底为何,今日我们一审便知!”

  袁康寿向信白点了点头,走到高台正中,伸手将那黑色的布罩一扯,底下露出来的竟是一只jīng钢所铸的四方铁笼。

  笼子的中央蜷卧著一人,一头长发如瀑,和著轻盈的衣料流淌在铁栏之间。那人似是极不适应这突然而来的qiáng烈阳光,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挡住眼睛,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居高临下的信云深却只需一眼,便认出了那绝世无双的身段与容颜。

  袁康寿挡住一个跃上高台yù上前查看的人,向众人道:“诸位小心。这人浑身是毒,连头发丝里都带著诡异莫测的毒药,离他稍微近一些都会中毒,简直让人防不胜防。为了抓他,我武林盟已折损了十数名高手,他们现在身中剧毒,昏迷不醒,不知死活。若不是有这只铁笼子,老夫还真不知道怎麽把他送来清风剑派。”

  信白远远地看著,直到笼中之人将手放下,扭头看向他。他自然也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和自己儿子牵扯不清的那个人。

  “原来是你。”信白冷哼一声,向袁康寿道:“此人狡猾非常,惯会蛊惑人心,比那君书影还难对付。”

  袁康寿点了点头:“信掌门,此事既是关乎飞扬的生死,还是由你亲自来问吧。”

  信白也不客气,点点头便上前道:“我且问你,到底你们有何yīn谋?我徒儿楚飞扬到底在哪里?”

  高放秀眉一挑,道:“楚飞扬,不是被你自己bī得跳崖自尽了麽?你现在来问我,岂不可笑?”

  这几乎是信白心底最深的痛处,每每想到当日qíng景,便有无尽悔恨将他淹没。恨自己不该bī他太紧,不该bī他选择。他再能独当一面也终究是自己眼中的孩子,便有天大的错处,自己这身为家长的也应该给他余地让他改过。只是这些却不能向外人言说。

  如今被高放指责,他只能用怒火掩盖心痛与後悔,甚至希望就是这些魔教制造了楚飞扬的诈死来实现什麽惊天yīn谋才好,只要他的徒弟还好好的活著。

  信白心中恍惚,脚下又上前几步。

  被困於铁笼里的高放左手一动,他手上那制作jīng巧的银链发出几声轻微脆响。信白qíng绪激动没有注意,一直警惕著高放再出手下毒的袁康寿自然看出了不对来。他猛喝一声,伸手将信白向後一扯。

  “信掌门小心!”

  几乎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高台一侧突然有人爆起,手持利器直冲那铁笼里的高放刺来。

  “你这魔教余孽,rǔ我师门,受死吧!”那人高声怒斥,身形如电,眨眼间已到近前。

  袁康寿自然来不及再将他拉回来,原本侍立在後的四外武林盟弟子将头上面罩向下一拉,一齐向那人扑去。

  他们竟不担心这莽夫伤了笼中之人的xing命,因为只怕这人还未能近身,便要中毒遭殃了。

  只是他们动作再快,也已拯救不及。毕竟那无色无味的毒药远比人的轻功更快。

  袁康寿与信白已退至十步开外,四名武林盟弟子也尚未近身,那持剑攻向铁笼的壮硕身影猛然一顿,竟无法再前行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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