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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_寂月皎皎【完结】(128)

  韩天遥浑不理会,只立于十一对面,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妍丽的眉眼,以及隔着素纱隐隐可见的深色伤疤,竟再无半字解释。

  十一眯着眼仰头看他片刻,才退了一步,冷淡而笑,“既然小珑儿已经动了手,何必我再动手?我且等着看……等着看你们这对qíng投意合恩恩爱。爱的狗男女,能有怎样的下场!”

  韩天遥不由握紧拳,低喝道:“十一!”

  十一已还剑入鞘,转身向外踏去,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

  外面,剧儿已匆匆收好她和小珑儿的随身之物,怒气冲冲地招呼着狸花猫,“花花,咱们走!这样忘恩负义的狗贼府第,真真脏了咱们!”

  跟随十一的两名凤卫推开外面发呆的管事护送十一出去,临行竟不忘向内啐了一口,低低骂道:“装什么正人君子?一对jian夫yín。妇!”

  管事不敢争辩,直待他们走得远了,才敢骂道:“什么东西?谁不知咱们韩府忠良之后,还怕你们诋毁!”

  他转身yù进屋查看动静时,只闻韩天遥冷冷道:“滚!”

  管事骇得连忙顿住身,正想着要不要退回去时,已听得聂听岚在内凄然道:“天遥,你……你说什么?”

  韩天遥道:“以你的才智,怎会认为小珑儿一个小小女孩儿能伤到我?你根本就是借着出手救我的名义,刻意想杀小珑儿!”

  聂听岚哽咽道:“天遥,为何你如今这般猜忌我?纵我有几分小聪明,刚那样的生死关头,早惊得魂飞魄散,只想着阻止她杀你,哪里来得及想到别的?我……我对天立誓,若我刻意想害小珑儿,叫我不得好死!”

  韩天遥叹道:“我便是念着你可能真有一分想救我的心,方才误杀小珑儿,宁可让十一、小观误会我,也不肯多说一句。只是到如今,我实在不觉得还有什么理由信你。你原就厌恶小珑儿,借机杀了小珑儿,还可让我和十一怨仇结得更深,再不可能复合,或许便能移qíng于你……多妙的主意!”

  聂听岚禁不住哭道:“什么叫移qíng于我?我从十二岁见你第一面,何尝起过别的念头?而你那时与我相约白首,难道不是对我有qíng?分明是你自己移qíng了云朝颜,如今反指责我?”

  韩天遥点头,“嗯,是我移qíng。施少夫人如此jīng于算计心狠手毒,韩某高攀不起,不得不移qíng!如今我只得再负心一回,请你——聂大小。姐也好,施少夫人也好,从我韩家滚走吧!立刻滚!”

  聂听岚整个人都僵住,仔仔细细地地打量着韩天遥,似完全不能相信,当年那个虽然冷硬却赠予她全部的温柔,以及少女时代最美好回忆的男子,如今竟能绝qíng如斯。

  她的声音也越发地尖厉高亢,几乎是摒弃了她一向看重的清雅风度,在对他嘶喊着:“其实根本不是为小珑儿,也不是为齐小观,只是为云朝颜,对不对?为那个和她亲生父亲一样自大自负自以为是的贱婢,对不对?”

  韩天遥冷冷地立于她跟前,并不回避她激烈的指责,却如山间孤岩,巍然不为所动。

  见她兀自喋喋不休,又在怨责十一罪臣之后,仗着美貌妖。媚惑众等语,他向外看了一眼,“来人!”

  管事进退维谷已久,听得呼唤忙入内应道:“老奴在!”

  韩天遥道:“将蓝大小。姐……请出府吧!”

  竟是毫不客气的逐客令,似浑然不曾想过,聂听岚为他已得罪施家,如今四面皆敌,出了这府门可能就送了xing命……

  管事自是顾不上那许多,闻言已堆上笑看向聂听岚,“蓝大小。姐,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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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有笔误,天遥身边的是流光剑,十一的才是画影剑。谢谢妹纸们捉虫,后天见!

  ☆、209.结,困守花枝(一)

  她娘家不姓韩,夫家也不姓韩,韩府的确没必要养她。

  何况她行。事狠毒,公子已为她得罪了朝颜郡主,眼看着未来的主母就这么反目而去,再闹下去指不定连韩府的声名都搭上,自然大大不值。

  如此想着,见聂听岚兀自盯着韩天遥不动,管事再踏前一步,只差点没动手去拉扯赶逐燔。

  “蓝大小。姐,别让老奴难做!窠”

  聂听岚盯着自己孤注一掷千里寻回的心上人,慢慢向后退了两步,目光渐渐转作怨毒,唇边已被咬得青紫。

  半晌,她方敛去眼底恨意,垂着头慢慢走了出去。

  她的素袖随风猎猎,更显得那身形单薄无助,说不出的凄怨悲怆。

  管事却已不敢同qíng,连忙跟着走去,自去安排她出府事宜。

  下人明知今日闹得大了,也不敢进去惊扰,只在屋外侯命,竟连大气都不敢喘。

  阔朗的五间正房忽然间寂静下来,只有哪里的窗扇在风里嘎吱嘎吱地低响着,似谁yù言还休的轻叹。

  空气里的血腥味伴着酒香袭来,却纠集作另一种令人翻涌的气味。

  韩天遥忽一弯腰,喉中一直堵住的腥甜的一团已吐出。

  竟是暗红发黑的一团毒血。

  他看向小珑儿送来的酒,抬手慢慢拭去唇角的血,弯出一抹苦笑。

  若最初的恶种是由他一手播下,那最终结下的苦果,也只能由他硬着头皮咽下。

  不论,多么地苦涩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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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池护送聂听岚离开时,竟比聂听岚还在凄惶几分。

  当日聂听岚私逃,前往北境寻找韩天遥时,所携钱财并不多,倒是首饰还算珍贵,却被小珑儿一场大闹,大半丢到池水里。

  后来管事虽重新代为措办,只是她跟着韩夫人身边,又在热孝中,自然只能从简。

  如今管事虽容她将衣饰带走,并另外赠了百两白银作为盘缠,可作为曾经的相府少夫人,这点东西已不是寒酸二字所能形容的了。

  既是赵池把聂听岚从北境带回,送到韩天遥身边,他便觉得聂听岚落到今日这地步,他有推诿不了的责任。

  “聂姑娘,你别难过,侯爷只是一时气急攻心,说话重了些。等他醒悟过来,自然会找你赔礼。”

  赵池忙乱地解释着,不敢看她绝望冷寂的眼神,“我先送你出城暂住一段时日,待侯爷回心转意,很快会接你回来。”

  聂听岚四面皆敌,再不敢招摇,此时穿着寻常,戴着宽边帷帽,正萧索地撩。开纱帷向外看着,似在一夕间阅尽人世沧桑,饱尝人间冷暖。

  忽见得那边大道上有车行来,她匆忙垂下纱帷,走到旁边的店铺内,只微微侧着脸,用眼睛余光向那边瞥去。

  赵池亦已见那马车前后俱有衣着鲜明的侍从围护,且气势凌人,迥异寻常,正诧异间,已瞧见朱盖翠缨的华丽马车上悬着小小的樟木牌儿,写着个“施”字,才知是相府的车乘,只得随众人让到路旁,边下意识地用身子挡着些聂听岚的方向,边留意观察相府那些人的动静。

  这些随从却也早已习惯众人或景仰或钦羡或畏惧的目光,根本不曾注意到他们,顾自昂首策马,不急不缓地行过。

  因天气炎热,车厢两边的帘子敞着,隐见一中年男子倦乏般向后靠坐着,一名年轻妍媚的女子正为他捶着腿。不知中年男子说了句什么,那年轻女子便畅朗地咯咯笑起来。

  施铭远位极人臣,身边自然不缺女人。

  本朝名士多是诗酒风。流之辈,往往以蓄养美姬娇妾为乐,只是施铭远丧子不久,尚能如此开怀,若不是朝堂得志的愉快冲淡了丧子之痛,便是这姬妾太有手段了。

  待一行人过去,聂听岚走出,赵池兀自望着那车乘扬起的烟尘,疑惑道:“车中那女子,仿佛在哪里见过。”

  聂听岚叹道:“你来京未久,怎会见过她?她原是济王的爱妾,名唤姬烟,素来极少外出,我也只是偶尔见过一两面而已。不想她竟也是相府的人,无怪济王会一败涂地。”

  赵池被她一说,却也想起来

  了,“咦,我是没见过她。不过她的容貌,似与朝颜郡主有几分仿佛。”

  他虽未参予那次回马岭为十一摆下的鸿门宴,却也在迎候时见过。十一容色过人,英姿飒慡,纵然匆匆一面,也是过目难忘。

  听赵池提到十一,聂听岗已垂下头,默默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赵池忙岔开话题,“纵然济王宠爱,大约也要不回去了……听闻施相原来想让济王前去守陵,但太后和皇上都不肯依从,据说打算将他安置到湖州去。”

  聂听岚道:“若如此,太后和皇上也算有心了!湖州临近太湖,物阜民丰,人杰地灵,出了名的鱼米之乡,丝绸之府,距杭都也近。让济王出京,既可还他自由,免得被权臣陷害,又免得他时时出现在眼前,再引出些别的事端。”

  于云太后而言,为难自小看着长大的宋与泓的确不忍心,但留他在身边日日提醒自己,是她违背了先皇心意另立新君,却也难免郁闷。给宋与泓一个富贵之地安身,逢年过节又能召回相见,无疑是两相得益的法子。

  赵池于朝堂之事不甚了了,见聂听岚张口便道破帝后用心,更是佩服,声音便愈发柔和,“先不用费心别人的事,我先送你出城吧!让他们找到你就不妙了……”

  聂听岚忽道:“赵池,我不出城。”

  赵池一呆,“那你去哪里?”

  聂听岚看着施铭远车辆消失的方向,神qíng有些古怪。

  然后,她道:“你们都认为,若我回施府,必定是死路一条?”

  赵池失声道:“聂姑娘,你……你说什么?”

  而聂听岚已大步向相府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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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华园里,小珑儿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齐小观回京后,先回了琼华园。

  此时凤卫知晓十一并无大碍,并未重新回城外驻扎,依然隐于京城内外各处,只是彼此传递消息,已比先前稳定有序多了。

  琼华园虽被烧了许多建筑,到底还是十一的宅第,雁山等原先驻于此处的凤卫已经回来,督促礼部派来的工匠清理废墟,预备等十一伤愈出宫后再行决定如何重建。齐小观失踪甚至可能遇难的消息早在凤卫中传开,此时见他归来,雁山等喜出望外,连忙遣人飞奔入宫禀报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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