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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_寂月皎皎【完结】(190)

  醒时,胸口依然闷疼得发慌,仿佛有一把锉刀,一下下地钝钝地锉着。

  于是赵池的呼唤,便像隔了山、隔了水般遥远。

  他定定神,才听到赵池在说:“侯爷,雁山去中京了!”

  韩天遥顿了顿,猛地坐起身来,额上已有汗水涌。出。

  =====

  当年靖康之rǔ不堪回首,被押往金国的金枝玉叶连寻常奴婢都不如。不过估计很少有人知道,百年后金国都城被蒙古人攻下时,金国皇族也遭受了同样的事呢!

  本来想写完的,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事儿多不说,吃顿海鲜还过敏了,简直乐极生悲。现在吃了药,整个人都处于梦游状态,更新下先去睡。希望后天能写完……

  ☆、276.网络版大结局(下)

  一痕冷月下,西风断雁,飞霜凝雪,残枝败叶在树梢间沙沙作响,又似谁在垂死间挣扎感慨,更添几分秋意。

  韩天遥肩背的汗意被秋风chuī凉,又在纵马疾驰间渗出涔。涔汗水。可不知为何,依然有哪里的寒意丝丝往外窜着耘。

  赵池和几名亲兵随在他身后,一边擦着满头的汗水,一边忍不住地嘀咕:“这雁山究竟在搞什么鬼?实在不行,咱们别理会他了!即便他是贵妃的人,也不该如此任xing妄为……话说他去中京做什么?凭一己之力收复故都吗?”

  韩天遥不能答。

  当日十一曾半真半假说道,她将雁山安排到他身边,是为监视于他。

  可他留意过,军qíng紧急之时,或他们遭遇危险之际,雁山从未向外传递过消息;但每次得胜或突围成功他反而会往京中传讯踝。

  报喜不报忧,韩天遥无法从中看出他的意图,更看不出十一的意图。

  入夜后,中京城早已城门紧闭,不论雁山有何打算,一时总无法入城。

  韩天遥遣斥候多方打探,早对附近地形了若指掌,想找到雁山和他的随侍并不困难。

  不久,他便在大运河的一处堤岸边找到了雁山等人。

  雁山见到韩天遥,虽有些惊惶,却也不见慌乱,见他下马走上前来,只迎过去行了一礼,眉眼低了低,说道:“侯爷,雁山还有些要事要处置,不便就此离开,故而私自离开军营,不曾回禀侯爷,望侯爷莫要见怪,也……莫要拦阻。出了军营,我便不是军中将领,而只是一介糙民,所言所行都由我自己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侯爷或大楚。”

  韩天遥看了眼前方巍峨城墙,淡淡道:“雁山,既已从军,当知军法如山,绝不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若不能给本侯一个理由,本侯不可能放你离去。”

  雁山似有些意外,就着依约的月光仔细看他面容,依然只是一贯的冷峻沉凝。他犹豫了下,说道:“我虽从军,但侯爷也当知我另一重身份。我是听从于朝颜郡主的凤卫,郡主jiāo待的事,我必定为她办到!若侯爷认为我犯了军法,待我为郡主办妥那件事后,必定向侯爷领罪,也算是军法忠义两不误。”

  韩天遥微微眯眼,“她jiāo待你办妥什么事?”

  雁山皱眉,“郡主的吩咐,并不便告诉第三人,尚祈侯爷恕罪!”

  韩天遥盯着他,忽冷笑,“你既知自己违了军法,又凭什么认定本侯不能先按军法处置你,容你先去办柳贵妃jiāo待的事?便是贵妃在此,本侯也照样能处置你!又或者,你认为逃离军营后,本侯便处置不了你?”

  他搭上了腰间的龙渊剑。

  赵池等见状,亦各自按住兵器,无声转换着方位,却是将雁山和他三名亲随的去路尽数堵住。

  觉出韩天遥不加掩饰的森冷肃杀之意,雁山一时怔住。

  跟韩天遥征战那许多日夜,他对韩天遥的身手再清楚不过。论起武艺,两三个雁山都未必是他对手,何况他还带着赵池等身手不凡的从人。

  好一会儿,雁山长长地吸了口气,退后两步,竟向韩天遥跪倒,低声道:“侯爷,此事……算我求侯爷可好?求侯爷放我等离去,我……必须去中京一次!”

  韩天遥齿间冷冷迸出两个字:“原因!”

  雁山额上有汗水滴下,又顿了顿,才道:“郡主遣我随侯爷出征,令我无论如何保侯爷周全。只为……她认定侯爷当世英雄,早晚能打回中京。而郡主的生父、柳相的头颅,一直作为战利品被收藏于金国的狱库。郡主要我在攻破中京之后,无论如何找到柳相的头颅,带回杭都,好让柳相尸骨得全,免他泉下不安,也可全了郡主这份孝心!”

  韩天遥掌心一阵热,一阵凉,呼吸亦有些不稳,但目光冷冽依旧,“她命你在攻破中京后再找柳相头颅,没叫你孤身潜入敌境,为寻她父亲的头颅搭上自己xing命吧?若她是如此无义之人,我劝你还是另投明主的好。”

  雁山跪于地间,哽咽道:“郡主向来维护凤卫,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会让人欺rǔ凤卫。雁山粗人,不懂大道理,但也懂得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

  韩天遥冷笑,“士为知己者死,而不是士为知己者送死!她既已说了让你攻破中京后再寻柳相头颅,你静等机会又何妨!东胡曾应允战后将中京jiāo还大楚,便是日后反悔,我等也可寻机再战。如今只是避敌锋芒,观望一段时间而已,何至于要你冒死前去中京?”

  雁山失声叫道:“楚军可以观望,可我们郡主等不起了!”

  韩天遥似被什么重重扎了下,急问道:“什么意思?”

  雁山道:“我随侯爷离开杭都之前,太医便已诊断出郡主的病势已沉,恐难逃大劫。皇上为此将那两名太医都打入大牢。后来那些太医虽然不敢在皇上跟前明说,也不敢在外人前透露,但私下已和我们说了,郡主……挨不了多久。这数月来,皇上、三公子设尽了法子为郡主医治,郡主也记挂着小皇子年幼,一直留意调养,可上个月小皇子的病发作了两次,郡主惊痛之下再难支持……前日京中传来消息,说郡主已经……拖不了几天。”

  韩天遥定定地站着,一时竟如石雕般动弹不得。眼底反反复复,都是伊人身影。

  笑意懒散,容色倾城,执着酒壶倨傲冷淡地看他。

  其实那样也不妨,他更不愿去想太子陵前那面色如雪鬓间斑白的女子。

  若她能在夫婿的宠爱下慢慢调养好身子,在维儿的哭哭笑笑间觅得她的一世安乐,他当然该放手。

  可如今,他听到了什么?

  赵池在旁已耐不住,问道:“这时候你该为你们郡主寻访天下名医为她治病才是,跑中京又有何用?柳相的头颅便能救回她xing命?”

  雁山嘶哑着嗓子叫道:“寻访天下名医……皇上爱她入骨,怎会不替她寻访天下名医?柳相的头颅或许在旁人看算不得什么,只是你们可知郡主心底已为此事痛苦为难多久?当年害死柳相之人,除了施相,其实还有云后。只是郡主断断不能为生父之仇伤害养母,于是更觉对不起柳相,甚至都不敢到柳相坟前祭拜……”

  赵池怔了怔,“她想得太多了!”

  雁山便忍不住站起身,指着他高声叫道:“你不是她,你怎知她想得太多?换你养父母杀了生父母,你又会如何抉择?你可知她避无可避,连逃得远远的天天借酒消愁都无法安生!你可知她复出后不顾一切想要振兴大楚、收复中原,也是想告慰含恨九泉的生父?你可知……你可知……”

  那样昂藏七尺的男儿,终于像孩子般号啕大哭了起来,“你可知郡主连受打击,在生产之际吐血连连,甚至心萌死志,唤我等吩咐遗命,要我等代她寻回柳相首级?她说……找不回父亲首级,死后也无颜见他,墓碑上不准写父姓,也不必写夫姓,只写朝颜二字即可……我怎能让郡主生前不宁,死后难安,甚至墓碑上连个姓氏都没有?便是死,我也要将柳相头颅找回!或许……或许郡主心一宽,病就好了呢?”

  他拿袖子抹了把泪,眼睛才恢复了几分神采,只沙哑地向韩天遥说道:“侯爷,若你有一分念当日郡主救你之qíng,若你有一分念雁山这几个月鞍前马后奔走之qíng,万祈成全雁山心愿,成全郡主心愿!”

  韩天遥转过头,看向南方,看向杭都的方向。

  冷风酿秋,寒霜浸月,再不能看到半点江南的轮廓。

  他的耳边也没有西子湖畔的水声和琴声,更没有女子温淡的笑声,只有大运河的水声在一阵阵地哗哗碎响。数百年前,那位亡国的炀帝下旨开凿大运河,南起杭都,北至涿郡。此处的水正往东南方向流淌,早晚有一日会流经杭都,流经那女子的身畔。

  她应该会听到同样的水声。

  赵池已被雁山哭得手足无措,悄悄去扯韩天遥的衣摆,“侯爷,这……怎么办?不然就放他去吧!”

  韩天遥回过神来,唇角弯了弯,居然是一个浅淡的微笑,“赵池,你先回营,明日一早率领大家按原计划撤军,前往许州跟全立他们会合。”

  “啊!侯爷,你呢?”

  “我也去中京走一遭吧!”

  韩天遥言毕,从怀中摸出一只荷包,嗅了嗅。

  隔了那么长的时间,隔了那么多的人或事,甚至隔了那么多的死亡和战火,他居然闻到了阳光下芍药花的清香。

  那年那月,他是她的大遥,她是他的十一。

  她展臂拥他,仰面亲他,在灿金的阳光下明媚而笑,绝色倾城。

  微偏的鬓髻间,一朵芍药跌落,如一枚绝美的蝴蝶,翩然栖于他宽大的指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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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意愈发深沉,阔大的福宁殿便似比别处还要

  冷上几分。

  宋昀搓了搓手,侧头问向内侍,“清宸宫该笼上暖炉了吧?”

  内侍忙答道:“回皇上,剧姑娘说,贵妃不喜欢用暖炉,说那炭熏得难受,用了又被撤下了!”

  宋昀皱眉,“用最好的银霜炭。”

  内侍道:“已经是最好的了……据说贵妃向来不喜欢这些。”

  宋昀叹道:“可她如今病着……维儿还在昏睡?”

  内侍道:“正是。已经吩咐过rǔ。母,小皇子一醒,立刻抱来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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