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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_寂月皎皎【完结+番外】(32)

  这杜勃倒是jīng明,我心念电转,转而问他:“既是如此,可不可以劳烦孔太守将陛下直接送到黑赫来?我们在边境附近迎着便是。”

  杜勃苦笑道:“公主有所不知,安氏与浏王早有生擒陛下之心,曾数次派人计诱陛下,甚至曾模仿着太后亲笔信yù骗陛下离开越州,均被宇文昭识破。陛下吃过好几次亏,因此太守提议请他前来黑赫暂避时,陛下坚持不肯。他说,若非亲眼见到太后或公主,他再不信太后在黑赫,更不会相信来人是太后所遣。”

  他迟疑了一下,又道:“看来陛下这些年在越州过得并不甚好,对太后、公主的去向都有疑惑。他认为太后与公主,最可能去的地方,应该是肃州,所以对坊间流传太后等驻驾黑赫之事,一直心有疑虑。”

  君羽当然过得不好,宇文昭必定步步堤防,不让他与外界有任何接触,更将我们的消息全然封锁。也难为浏王和安亦辰,居然能派人联系到他,甚至可以煽动他潜逃。——不知为何,听到安氏用计,我第一个就想起安亦辰,那自信不屈的骄傲眼神。

  想起当日前来黑赫时他的一路凌迫,想那些战死沙场的四百多名宫廷护卫,我听到自己的指骨被捏得格格地响。

  母亲也已站起来,厚厚的貂裘掩不住细巧肩背的微微颤抖,而泪水,终于再忍不住,悄然自颊上滑落:“我知道了,我亲自去,去迎他来黑赫。”

  杜勃应诺一声,把眼觑着钦利可汗。

  母亲虽是太后,但大燕的亡国太后,在黑赫也只是钦利可汗看在雅qíng份上的亲戚而已。这黑赫的天下,是钦利的。

  钦利缓缓站起,微笑道:“岳母大人如决意前去,小婿自当陈兵回雁关下,迎接陛下前来。”

  他说这话,显然是同意了母亲的意见。杜勃松一口气,道:“如此,小人这就回去禀告,让太守预作准备。——陛下若知太后亲去,一定高兴坏了。”

  我望着母亲单薄的身体,凄惋的面容,心头似给成包的絮团给塞满了,一时哽咽难言。

  而母亲已吩咐惜梦,道:“惜梦,你这便回去简单收拾下行李,我呆会便骑马南上,去接我的君羽。”

  钦利皱了皱眉,道:“岳母大人,不必如此着急吧?是否先休息一晚,等明天一早再行动身?”

  母亲道:“我已经休息了近三年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我扶了母亲,嫣然笑道:“姐夫,姐姐,你们放心,我和母亲会速去速回。”

  雅qíng吃了一惊,道:“妹妹也去么?”

  我道:“我自然陪着母亲。”

  雅qíng皱眉道:“昊则去练习骑she去了,傍晚便可回来,你再等他一等,让他护着你们去,行不?”

  我知道昊则这小子练功很刻苦,这几年不但个儿长高了,连身手也是黑赫勇士中一等一的,但让他来保护我,只怕还差一点吧?

  我回头道:“不要紧,我们有颜侍卫他们护着呢。左不过十天半个月间,就赶回来了。”

  当日随我们来的侍卫,加上后来伤愈寻来的,共有三百余人,一直随我们住在糙原,已经习惯了糙原的生活,甚至其中部分人已经娶了黑赫女子为妻,诞下儿女。我思量着,若不是那亡了的大燕王朝如梗在喉,我们应该算是幸福安乐的一群人了。

  颜远风知道消息,立刻于三百铁骑中选了无家无室的五十勇士,即刻备了马,随我们一起前往回雁关。

  我和母亲俱换了男子装束,也各自骑了马,在众侍卫簇拥下,向前飞奔。chūn寒料峭,这极北的糙原,风打面颊,更是生生如割的冷疼。

  但我的心里却是热的。我们快要见到君羽了,快要一家团聚了。

  纵然我们失去了一切,执住家人的手,相依相扶,心里便是暖和的。

  越过大片绿洲,进入戈壁大漠,连天都变成了沧桑的虚白色,连云彩都时常看不到。只有当落霞满天,夕阳照晚时,方才在那等荒凉而宏阔的大漠之上,增添几分近乎灼烈的妩媚。

  接连骋马飞奔了三日,几乎每日都只休息了三四个时辰,快到回雁关时,我和母亲都快虚脱了。

  虽说母亲出身将门,而我也学了几天武,可毕竟还是娇生惯养经不住劳累。

  因出门在外,侍女们一个没带,颜远风生恐其他侍卫们粗手笨脚不会服侍,何况男女有别总是不方便,凡事便都自己动手,为我们打点得妥妥当当,竟比女孩子还细心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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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人算不如天算哦,栖qíng永远想不到,母亲和颜远风离开黑赫,就再也没能回来……

  大雷埋下,风波开始!

  88.豆蔻篇:第十八章 归雁无处觅故居(一)

  这日见我们累了,不待天黑,便提前住了马,安排就地休息,独我和母亲住进一个简单的临时帐篷,好略略挡一挡风沙。

  母亲疲惫问道:“远风,我们还有多久到回雁关?”

  颜远风估算了一下,答道:“再有四五个时辰,应该可以到了吧?”

  母亲眼睛一亮,道:“那么我们如果现在前行,天不亮不就可以到了么?”

  颜远风皱眉道:“娘娘,您不用想太多,先休息要紧。”

  母亲摇了摇头,道:“我不要紧,我支撑得住。”

  我懒懒道:“我也支撑得住。”而头已伏在母亲膝上,上下眼皮已经分不开了。

  除了永和二年的出宫奔逃,我再也不曾这么累过。

  母亲的怀抱依旧温暖,但几天风霜掠过,容貌已经很是憔悴,我听到她的心跳得很快,很不规则,娇软的身躯因疲累而颤抖着。

  颜远风并没有听从母亲的话继续前行,他那温和而忧郁的眸光,怜惜地在母亲面庞柔柔划过,缓缓替我们垂下帐篷帘子,把他自己温煦的声音,隔绝在朦朦的毡布之外:“你们好好睡几个时辰,明天,我们一定可以到达回雁关。”

  他没有征求我们意见,直接帮我们下了这个决定,母亲的身体似乎震了一震,随即依旧是平静,平静地抱住我,将我搂在怀中,闭上了眼睛。

  而有母亲的地方,总是惬意,我满足地叹口气,蜷着身子,嗅着母亲身体上温暖的体香,沉睡。

  凌晨时分,我们被马嘶声惊醒,忙掀开帘子看时,众侍卫都已牵马准备出发了。颜远风见我们醒来,微笑道:“看你们睡得熟,就让你们多睡一会儿了。来,先吃些gān粮再走吧。”

  母亲责备地望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接过他递过来的ròugān,胡乱就了清水咬了两口,便爬上马去。

  我也吃了点东西,只觉那清水冻得人浑身哆嗦。吃完后也未及休息片刻我们便骑了马,冷冷的ròugān似乎给僵在了肚子里,随了一路的颠簸跳动着,闷闷地疼痛。母亲身体比我更孱弱,也不知在遭怎样的罪呢。

  但我侧头看母亲时,她只专注地骑着马,充满希冀地望着前方,一对如水明眸,在倦乏中透出煜煜的光彩。

  我们已看到回雁关了,回雁城内,有我们分别了多年的亲人。我似乎已看到了君羽当年那稚拙而明亮的大眼睛,如黑曜石一样纯净明耀,热切向我们凝望。

  当日下午申时,我们到达了回雁关。

  巨石砌就的铁血雄关,在当年与黑赫频频jiāo战之时,曾是百年来不可逾越的屏障,如巨人般昂扬在两国之间,用金戈铁马,守护中原子弟的平安。

  而如今,虽是战乱年岁,依旧没有这巨人的用武之地,只因如今中原的敌人,已不是黑赫。

  于是,这巨人只能挺立着高大的身躯,寂寥望着关内,望着关内的同室cao戈,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回雁关的使者杜勃比我们早出发一步,显然也是昼夜兼程,想来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关内。

  颜远风望着旗帜零落的墙头,目光忽然闪过疑惑。他举手向一旁的部下示意。

  立刻有嗓门高的传讯兵高声叫道:“孔太守何在?大燕四品侍卫统领颜远风颜大人求见!”

  连唤两遍,居然没有一丝动静。

  这时,我忽然闻到了腥臭味,顿时浑身起了一层惊悸地粟粒。

  那是鲜血给毒辣的太阳炙烤后那种令人作呕生怖的气味,当日在宇文府中晚蝶等给曝尸时我也曾闻过。

  颜远风鼻尖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驱马前行几步,正要上前查探时,回雁关的门响了。

  沉重而斑驳的铁门似生了锈般,好久才打开至可容数人通行。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将,满面灰尘,一身血污,带领了寥落的几个兵丁,徒步迎了出来,拜倒在沙土之:“卑职回雁关参将孔令德拜见颜大人!”

  颜远风跃下马来,扶起他们来,温和道:“孔参将请起!请问,太守大人呢?关内是不是有事发生?”

  孔令德皱纹根根竖起,浊泪顺了鱼尾纹渗下,黯然道:“已经完了,什么都完了!”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完了”是什么意思,只觉身畔母亲身子一晃,已从马上摔了下来。

  “娘娘!”颜远风大惊,忙冲过去,将母亲抱起。

  母亲虚弱地勉qiáng一笑,道:“我没事。”转而挣扎抬起头,问向孔令德:“皇上呢?皇甫君羽现在在哪里?”

  孔令德虽是位卑权微,到底是有了年纪的,一眼能看出我和母亲是着了男装的女子,眼见众人一脸紧张,母亲又敢直呼皇帝名讳,便已猜到母亲身份,忙葡伏到地下,哭道:“太后娘娘,陛下给安亦渊抓走了!太守大人也……呜呜……”

  安亦渊!

  晋州安氏!

  母亲秀雅细致的修眉蹙起,惨然张了张嘴,已头一偏,晕了过去。

  “母亲!母亲!”我大叫着,只觉手足阵阵发软,也要瘫软下去。转头一看颜远风,脸公亦是发白,一言不发抱起母亲,直冲入城。

  我勉qiáng镇定心神,抖了抖缰绳,和众侍从一起入关。

  但一到关内,我几乎和母亲一样,从马上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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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亲留言说我更得慢,加更一章。

  希望出版社能尽快把书出版啊,皎就可以多更些了!

  89.豆蔻篇:第十八章 归雁无处觅故居(二)

  我从没看过那么多的血,那么多的尸体,即便那夜给安亦辰追杀,也不曾见到过如此可怖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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