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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风华医女_寂月皎皎【完结+番外】(82)

  “走哪里去了?”

  “哎,小姑奶奶,你饶了我吧!若是二殿下知道了……”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我已是萧家妇,便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自有萧寻处置,总和他无关了……”

  身后便传来萧寻幽幽的叹息,“小白狐,这时候想到我了?茕”

  帘影一闪,萧寻已踏步进来。

  成说忙俯身见礼,再不肯多说。

  萧寻道:“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都是截了口的闷葫芦。闷死别人不打紧,不怕二殿下自己闷出病来吗?”

  成说低叹不语。

  欢颜已转头看向萧寻,“你知道?”

  萧寻抱肩道:“我也是刚知道。锦王昨晚就在这里休息,大约有些累了,天色又不好,今天就没出去,一直呆在这里。后来听说我们会过来,因我们这里人多,怕驿馆容纳不下,便带人去凝香小榭去了。呐”

  “凝香小榭?”

  “是……慕容家在栖云山的别院。”萧寻有些不忍说了,“该是东阳郡主陪着锦王一起过来的。”

  “东阳郡主……”欢颜笑了起来,“他有东阳郡主做伴,我也便放心了!”

  萧寻猜不透她说的这句话有几分出自真心,默默看他一眼,转头问向成说:“锦王去了凝香小榭,成侍卫怎么还在这里?”

  成说道:“我原也跟过去了,到了那里殿下说落了件东西在这里,遣我回来取一下。”

  “哦?什么珍贵物事,要特特遣了成侍卫回来拿?”萧寻笑道,“慕容家的别院,不缺寻常用的东西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珍贵物事,只是我们殿下xingqíng古怪,有些贴身的东西,只喜欢用自己随身带的吧?”

  他说着,已从袖子里取出一样物事。

  却是一把梳子。

  很寻常的桃木梳子,梳身雕着一枝杏花,一对白头翁。

  如若有幸,愿今生共白头。

  欢颜记得,当日管事捧着一大盘梳子,让她这个府中红人先挑时,她一眼便看中了这把。

  接到让她陪嫁入蜀的圣旨时,她正在锦王府里用这把梳子为许知言梳着发。

  他素衣大袍,安坐窗下,如玉面容恬和安适。在她一下一下慢慢梳着他那黑发时,时光忽然间如此地平滑而悠然,让她一瞬间陷入迷惑,以为她能陪着他永远那样舒缓地看着窗外chūn去chūn来,花开花落,直到指间发丝成雪。

  杏枝犹在目,白头相望已成大梦一场。

  她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弄丢了它,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捡起了它。

  也许,就在美梦幻灭的那瞬间。

  她不想放手,却无意间丢弃;他想放开,却无意间拾起。

  欢颜拿着那梳子定定地看了许久,吸了吸鼻子把它放回成说手掌间。

  她道:“成大哥,这梳子不吉利,让殿下丢了,另换一把吧!”

  “是,是,我一定转达姑娘之意。”

  成说如蒙大赦,忙向萧寻告退离去。

  甫踏出门槛,欢颜又叫住他。

  “再告诉他……我喜欢梳子上的那对白头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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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时辰还早,驿馆内先奉上了茶点给众人食用。

  大约刚接待过当今二皇子,糕点大多jīng致,茶也是明前新茶,倒也可口。

  萧寻吃了点东西,看夏轻凰陪着聆花说笑一阵,转头却发现欢颜不见了踪影。

  慌忙丢开众人,顺了驿卒的指点去找时,走到东南角的一排青砖房屋前,却只看到了在房屋前团团乱转的大huáng狗。

  “阿huáng,你主子呢?”

  他踢踢它的胖屁股。

  近日欢颜心qíng不佳,阿huáng的胖屁股老是受累。如今见萧寻也来踢它,不满地呜呜两声,才仰起粗脖子,蹦跳着往屋顶看。

  萧寻抬头时,正见一角熟悉的衣带被大风带起,高高地飘过屋脊。

  他一惊,忙飞身跃上屋檐,踩着瓦片过去看时,欢颜正在屋顶的另一面,沉默地冲着一个方向凝望。

  他忙坐过到她身边,笑道:“看风景呢?栖云山风光不错,我刚到吴都便赏游过。不过这样的天气……实在有些煞风景。也不见得怎么好看,风又这样大,你爬这么高,不怕白白给chuī得着凉了?”

  她便笑了笑,容色便如浮于月光下的雪白菡萏,美丽而虚恍,宛若隔了层纱,又像是伸过手指一戳就破的梦。

  她道:“阿寻,他就在那里。”

  萧寻脸上的笑容便顿住。

  他不知道自己该笑得更璀璨些,还是该黯然神伤地走到一边去。

  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唤他阿寻。

  如此亲昵的称呼,在连她自己都不经意时,便这样自然而然地唤出,竟让他不由地心舒神畅,五体通泰。

  可这个称呼后,她在告诉他,他在那里。

  她的知言,在那里。

  歌管酬寒食,奈蝶怨良宵岑寂(七)

  更新时间:2012-6-8 1:05:59 本章字数:3058

  她甚至指点着继续告诉他道:“从那条路过去,再往东,再转过左边的山道向上走,会有个主屋是绿琉璃瓦的大宅院。他就在那里。”

  她必定仔细问过驿卒凝香小榭的方向茕。

  在这样两面临山的陌生小镇,连房屋都格局不一,又是看不到日影的yīn天,她所指的方位居然半点没错。

  萧寻好一会儿才道:“小白狐,你有时候还是挺能认路的。”

  欢颜抱着膝,长发被风chuī得扑到萧寻脸上,绸缎般柔柔的,软软的,微微地痒。

  他很想伸出手去,为她拢一拢发。但他隔着缭乱的发丝看向她,终于没有伸出手去。

  那张看似平静却恍惚的面容,仿佛会因任何极细微的动作而崩溃落泪。

  小白猿仿佛感染到主人的qíng绪,难得的没去跟阿huáng炫耀它能随主人爬到屋顶的绝技,围在欢颜身边不安地转来转去呐。

  欢颜道:“阿寻,他明知我们会从这里走……你说,他是想送我们一程吗?或者……他想离我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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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近些,更近些。

  从今一别,各自踪迹杳杳,再难相见。

  他该想着送送她,就像她的确感觉出……

  这一刻,他离她很近,很近。

  却看不到他的容貌,听不到他的声音,握不到他温暖的双手。

  她深深地呼吸着,嗅着空气里的芳糙青香,想着许知言也正不远处,嗅着这样的空气,泪水忽然间再也止不住。

  她慌忙擦去,平静地说道:“他想离我近些,更近些。只因他知道,从今后我便离他远了,更远了……也许永生永世,再不能见一面。”

  萧寻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这样qiáng撑着。那嗓底的沙哑听着让人着实心疼。

  他叹道:“欢颜,时至今日,一切随缘,更好。”

  “一切随缘?就是让我心甘qíng愿地认了命,跟你到蜀国去度过下半辈子,从此再不能看他一眼?”

  “未必。五殿下也说了,或许他们会出使蜀国,或许我会带你来吴国,只要有心,总还有机会相见。”

  “那时,我是他人妻妾,他是他人夫婿。便是越得过路上的千山万水,越得过心里的千山万水吗?”

  萧寻不能答。

  何况欢颜口中的他人,指的正是他。

  唤他唤得再亲切,她心里与众不同的那个人,始终不是他。

  而欢颜望着那边蒙蒙的山,眼底渐渐泛出异常乎常的灼亮光彩,坚定得出奇。

  “萧寻,我想去见他。你不要拦我。”

  萧寻凝视着她,慢慢地笑了笑,“嗯,我不拦你。你也知道的,我从未勉qiáng过你做任何事。”

  “嗯,谢谢你。”

  欢颜笑着相谢,只是堆上笑着的同时,也有泪珠从颊上滚落。

  她赶忙低下头,又要去擦泪时,萧寻的袖子却抬得比她还迅速,飞快为她擦了泪,轻笑道:“不用谢,你只需记得,你永远有我这个朋友。你如果累了,如果支持不下去时,我会借你肩膀靠上一靠。”

  欢颜点头,然后望着他,微微地红了脸。

  “现在可以借吗?”

  萧寻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肩。

  欢颜果然将头靠了上去,脸埋在他的肩窝里。

  天始终没有下雨,但半晌之后,却有什么打湿了他的肩膀。

  他听到她压抑得几乎微不可闻的泣音:“萧寻,其实我怕得很。”

  他笑着拍了拍她,“别怕,退一步……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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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寻将欢颜带下屋顶时,她眼圈红红的,神色却已平静许多。

  萧寻一边令人备马,一边向她笑道:“我也有桩东西要给他,正好请你顺路带过去。”

  欢颜问:“什么东西?”

  萧寻返身回去,不一时捧来一个长长的包袱。

  打开看时,正是许知言的琼响宝琴。

  他道:“前儿锦王生病,我过去瞧他,不慎把他的琼响跌坏了,因此带出锦王府请名匠修理,到临走时才修好,谁知忙乱中放在自己车上,竟给忘了。如今……也该完璧归赵了!”

  欢颜一抚琴弦,听得熟悉的音色在指间淌出,顿时展颜,“这的确是他至爱之物,一时半刻也离不开。若你真的带走了,只怕他会派人赶到蜀国和你讨要呢!”

  萧寻含笑不语,心却沉了沉。

  是许知言亲手割弃了自己最爱的琼响,将它砸碎于地。

  他仿佛又听到许知言喑哑着在说道:“自古知音稀,千载一绝弦……”

  弦绝心碎,声声沥血。

  那个目盲心明的男子,很清楚他未来面临的是什么,欢颜未来面临的又是什么。

  而欢颜……

  她也该清楚她不顾一切找回去,会给许知言或她自己带来多少难测的风险吧?

  可她依然做出了这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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