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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风华医女_寂月皎皎【完结+番外】(84)

  欢颜说着,唇角轻轻地挑出一抹笑。

  她穿着竹叶纹浅紫jiāo领的玉白襦裳,披着水碧色绿萼梅丝绣披风,盈盈如一枝隐在雾霭间的白芙蓉,莞尔浅笑之际,却似一阵清风chuī去雾霭,露出纤薄妩媚的花颜,说不出的娇艳淡雅,竟让成说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听旁边有少女含笑说道:“慕容家自然不会在乎殿下身边多个侍女。何况欢颜姐姐是跟在殿下身边长大的,医术超群,若得姐姐相帮,我大约也会轻松许多。”

  欢颜抬眼看时,正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款款走来,忙上前见礼道:“欢颜见过东阳郡主!”

  慕容雪忙挽住她,微笑道:“姐姐不必多礼。我且带你去见二殿下。”

  她说着,已携了欢颜的手向内行去。

  想以往谁要见许知言,都需她或宝珠引入。

  一转眼,原来她已成了外人。

  默默观察这位年轻郡主时,只见她容色俏丽,衣着看着甚是寻常,可细瞧处分明一针一线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她的眉眼蕴笑,年纪也极轻,却自然而然透着股高贵端雅的气质,毫无出身将门长于边疆的粗野气息。

  的确……比她和许知言般配多了。

  破釜沉舟的决心未变,这些日子的绝望却仿佛又加深几分。

  慕容雪已走近一间屋子,一边推门进去,一边笑道:“知言哥哥,欢颜姐姐来了!”

  此处应该是书房,陈设很是考究,两侧设有书架,放置得并不很满,但在这样的山间,也算是难得了。

  许知言端坐于书案前,依然是玉青大袍,乌发散落,面容虽清瘦,却有种玉石般温润沉静的质理,令人见之忘俗。

  他似乎并未得到通传,闻言手一颤,茶水差点泼了满手。

  但他很快稳住,平缓道:“请她进来。”

  人事改,三chūn秾艳,一夜繁霜(8000字)

  更新时间:2012-6-11 0:49:42 本章字数:10824

  欢颜望着他那被布条缚着双眼,泪水仿佛又要落下,忙忍住,上前规规矩矩见了礼:“见过二殿下!”

  许知言扶着额,低声道:“欢颜,不用多礼。”

  那声“欢颜”,忽然间便让欢颜哽咽住,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从欢颜六岁和他相识开始,除了灰心避入朱陆镇萧宅那一次,从来没有分开那么久过。

  他现在也应该正在烦恼吧茕?

  这样扶着额的姿态,她再熟悉不过。每次愁郁无解时,他总是这样一个人扶着额静静沉思。

  慕容雪见欢颜含泪发怔,忙拉过欢颜在一边坐了,笑道:“我去唤人倒茶来,姐姐先和知言哥哥说会儿话吧!”

  她又到许知言跟前,将他跟前的两本书收了,说道:“知言哥哥,晚一点我再念书给你听。这些兵书虽是抄本,但都是我爹爹好容易寻出来的,算来也和万卷楼那些孤本差不多,外面绝对看不到呢!呐”

  许知言道:“好。辛苦你了,阿雪。”

  慕容雪脸上便浮过绯色,小心地为他将额边散落的发挂回脑后,轻声道:“那我出去啦!”

  许知言唇角弯过一抹温柔浅笑,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去吧!”

  慕容雪这才姗姗而去,犹自目光恋恋。

  他对她的言行举止,看着异常眼熟。

  并且,刺心。

  他所有的温柔,原来只是对着她的;现在,她成了外人。

  欢颜垂下头,看着慕容雪绣着鸳鸯百合的鞋子轻巧地从跟前走过,默然地抱紧手中的包袱。

  她听到许知言很轻地啜着茶,她甚至想象得出他沉静地品茶的模样。

  若她在身侧,他的淡漠容色里便会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只在唇边微扬之际,便有一种令人神驰魄动的魅力,让她偶尔瞧见,便能看得呆住。

  许久,许知言淡淡地问:“欢颜,有事?”

  依然是熟悉了多少年的语调,不急不缓,可关怀里的疏离却是那等显而易见。

  欢颜眼前有点模糊,急忙霎了霎眼,将手间的包袱解开,露出琼响沉凝光润的琴身。

  她站起身,将琼响递到许知言手边,低声道:“萧寻让我把琼响带给你,说已经修好,如今完璧归赵。”

  许知言伸出手,似想去接琼响,又似想去触摸靠近自己的那个人。

  但他终究把放到他手边的琼响轻轻推了开去。

  欢颜抬眸看他,“殿下,这是你最珍爱的琴。”

  “不错,它曾是我最珍爱的,但未必是我一直珍爱的。我已有了更好的琴,不想再要这把。”

  许知言缓缓道,“何况你也知道我的脾xing,多少有点洁癖。你认为,已被别的男人用过的东西,甚至已经完全转到别的男人名下的东西,我还会收回吗?”

  欢颜不由地面色雪白。

  她只字未提来意,只借着琼响语带双关略作试探,他竟完全明了,如此……言辞刻薄地拒绝了他的琴,她的qíng。

  许久,她才道:“琼响是木质的,便是把它摔烂了,砸碎了,也不会有人听到它喊疼,不会有人看到它落泪。可沾了多少年的人气,它的确通了灵。如果和它心有灵犀的主人抛弃了它,只怕它宁愿自己不复存在。”

  “那只能证明这琴太蠢了!既然原来的主人弃了它,那主人又怎会还是它心有灵犀的知音人?既然有了新的主人赏它惜它,便该承欢于新主人跟前,才算三相得宜,各得其所。”

  “原来的主人真已弃了它吗?原来的主人,真的已经不是它心有灵犀的知音人了吗?”

  欢颜擦去无声掉落的泪,嗓音嘶哑,却清晰有力,掷地有声。

  “如果知音那样那样容易寻求,伯牙为何单单看中一个砍柴的子期?如果知音那样容易更换,伯牙为何摔琴而去?”

  许知言便笑起来,嘲讽道:“欢颜,虽说你生得不错,人也伶俐,可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小小侍婢而已,便是曾和本王有过肌肤之亲,也没什么大不了吧?高门大户的公子少爷们,有几个不曾与自己的亲侍丫头有染?又有几个真会把自己玩腻的丫头长长久久留在身边?何况,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已是萧寻的女人!”

  “我是萧寻的女人……可萧寻敢送,殿下不敢收?”

  许知言脸色一沉,冷淡道:“你敢激我?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把萧寻也玩腻的女子留下来自己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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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羞rǔ。

  如此刻意的羞rǔ。

  他听得到欢颜努力压抑住的呜咽和努力伪装出的坚qiáng。

  从小看着她长大,他比谁都懂得她的柔软和直白。

  只要再bī一bī,他相信,只要再bī一bī,她必定会无地自容,落荒而逃。

  她会像一只被拔光刺的刺猬,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奔走到外面的风雨里,下意识地奔到能为她遮风挡雨调养创伤的地方去。

  而萧寻,那个看似风流疏旷实则机谋百出的蜀国少主,想必早已在外等候,等候她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绝望地逃回他身边。

  他只是在配合萧寻,演好与她相关的最后一出戏,努力把这一生最大的期待和最多的美好一手推开,还得感激萧寻的笑纳。

  萧寻,可能只有萧寻,会遵守他的承诺,宽厚地容下她和她所有的过去,给她温暖,给她重新开始的希望。

  欢颜果然哭了起来。

  她道:“萧寻是个君子,和你一样的君子。当初若不是你有把握双目复明,有把握给我未来,你不会碰我;萧寻明知你我被bī,明知你我两qíng款洽,他又怎会碰我?知言,你在羞rǔ我,还是在羞rǔ你自己?所谓知音,不仅是你知我,还有我知你!”

  许知言头部骤然大痛,眼睛里突突跳着,不知是血,还是泪,温热热地往眼眶外直扑。

  欢颜握住他的手,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犹自在说道:“知言,如果你当日双眼复明,我们便走不到这一步了吧?如果你的双眼现在还有希望治愈,你也不会这样待我了吧?其实我从没有祈求什么。作为失职的医者,除了尽力补救我的过错,我也没有资格再祈求什么。我只求留在你的身边……哪怕默默无名,不被任何人知晓……我希望还有机会看到你,我希望还有机会给你诊一诊脉,治一治眼睛……”热泪滴在许知言手上,他忽然间痛恨她为什么不继续把她的坚qiáng伪装下去,为什么不维持她从小到大就保有的小小的倔qiáng和骄傲,为什么在这一刻忽然在他跟前放弃自尊如此地低声下气……

  她甚至说得很明白,她虽不愿做许知捷的外室,却愿意为了他们那段qíng,静静地生活在某个遥远偏僻的角落,从此不求名份,不为人知,不相困扰,只求偶尔看上一眼,感觉到彼此心灵jiāo汇的温暖……

  “你……你走开……”

  他大恸,几乎喘不过气来,却狠狠地推向她,努力要把奋不顾身靠向他的女子推开。

  可这些日子好容易调养出的一点体力仿佛已被她的泪水溶化。

  他推不开她。

  不但推不开她,他甚至很想抱住她,把她抱得紧紧的,在她耳边无数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告诉她,他有多想她,多怕伤害她,多想让她幸福快乐。

  他是如此地喜欢她,甚至远比她对他的喜欢长久而深远。

  可再怎么两心相知又如何?

  她向往的天地他再不能给予,他不能把前程尚有光明的她拖入到自己这无底的漆黑深渊里。

  长于chūn梦几多时,散如秋云无觅处。闻qíng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

  他忽然间坐都坐不住,身体直往下倾去。

  欢颜看得到他骤变的脸色,反手搭上他的脉,哑着嗓子喊道:“知言,知言,你哪里不舒服?”

  掩着的门蓦地被推开,慕容雪白着脸奔进来,慌忙抱住许知言,叫道:“知言哥哥,知言哥哥,你怎样了?”

  许知言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子,轻声道:“我……我没事。”

  慕容雪哭道:“这还叫没事?才养得好些,你真要急死我吗?”

  她扭头向外叫道:“来人,来人,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许知言说要出外散心,众人也怕他闷坏了不敢阻拦,但随行大夫和药物却是齐备的。此时慕容雪一声吩咐,随行的许多侍从早带了两个太医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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