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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_寂月皎皎【完结】(108)

  秦彻叹息,忽张臂将我拥住,低声道:“活着的也罢,死了的也罢,这个中秋,我们一家人到底还在一起。”

  我几乎哭出声来,却道:“不错,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将秦彻送回房去,让沈小枫好生看护着,我自己一径去了书房,令人去请秦哲。

  秦哲许久才过来,说道:“有昔日俞竞明提拔的两名大臣前去号哭喊冤,我等不好处置,又怕将

  军伤神,因此遣人回了定王。定王令下于大理鞫问,查究有无协同谋逆之举。这一耽搁,所以

  过来晚了。”

  我冷笑道:“俞竞明若是冤,岂不是连端木青成都得平反了?”

  秦哲道:“可不是?无非晓得皇上对端木皇后仍有尊崇维护之意,背后指使的端木皇后都不曾处

  置,却斩了俞家上下十四口人,心中不平而已。”

  “不平?”我淡淡道,“这世上又有多少公平的事?在朝廷之上讲什么公平,他们是第一天当官?”

  秦哲笑道:“如今定王发了话,他们的官只怕也当到头了!”

  定王……

  我抚抚着案上仰首傲啸的猛狮镇纸,问道:“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家静养,定王也不曾亏待我们秦

  家军吧?”

  秦哲答道:“定王和秦家的jiāoqíng,又有谁人不知?何况如今……”

  他暧昧的看了我一眼,“如今都是一家人了,自然更加好了。这次平端木氏之乱,我们也折损了

  近两千人,可收集端木氏残兵时,定王将其中五千人jiāo给我和良绍整编,算来我们反而赚了。我

  们拟了封赏名单上去,定王一经手,竟比原来更丰厚,不少功臣推恩至父母兄弟一并受封。除了皇上犒赏,定王自己对有功将领也多有赏赐。”

  “这么说来,定王目前在我们军中必定声望极高了?”

  “不错…“秦哲终于听出了些言外之意,小心地望向我,”军中人人都认为,定王之言,必是昭侯之意,领定王封赏,就和领昭侯封赏无异。将军,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我笑了笑,“近来定王有没有gān预过秦家军内部的调派?”

  “并没有大的的调派。一些琐碎军务,都是我等上报兵部。按例原要向将军报备,但是将军正在养病,因此每次封了函件给将军的同时,也抄送了一份给定王。有两次定王略作改动批复下来,

  我们也依了定王之意重备折子。再就是几日前定王曾令北都部分驻军换防。”

  果然不是什么大的调派。

  但终究让秦家军开始服从他的调派。

  我问:“先前秦家出事,足有一个月的时间定王不闻不问,军中可曾有过议论。”

  秦哲怔了怔,说道:“开始是有过。不过后来都说太子——当今圣上和定王有过约定,并不打算闹出兵乱来以至生灵涂炭,因此只由太子出面安抚端木氏并照应秦家人安泰。谁知太子被囚,再也无法善了,定王才被迫起兵。谁知到底晚了,不仅秦家伤亡惨重,连将军都受了重伤。“

  他迟疑着问:“难道……不是这样的?”

  我不答,轻轻提着那沉重的镇纸叩在桌面,沉吟许久才道:“转告诸将,日后定王若再有兵防调

  动,一样领命,但调动以前,需直接派人面禀我,待接到我手令后才许行动。”

  “是!”秦哲领命,却开始不安起来,“将军,定王和秦氏,到底……不能算作一家,是吗?

  ”

  “不能算作一家……”我苦涩一笑,“又怎能不算作一家?秦家……已经无人了,我入了定

  王府,秦家的军队又能往哪里去……”

  他们几个心腹大将是知道内qíng的,我是昭侯,是秦家军主将,却也是定王妃。

  秦瑾已死,秦彻半身不遂,成亲五载,好容易有点血脉又被害了。便是未来再有子嗣,待长成之时,天知道这大芮会是谁的天下,这秦家军又还是不是原来的秦家军。

  便是跟秦家qíng谊再深,也没有人敢寄望于那个根本不会出世的秦家子嗣。

  他们只能寄望于我,并紧跟我的脚步。

  我成了定王妃,十五万秦家军便是我最奢侈的嫁妆。我以定王为夫,他们便同样奉定王为主将,

  一体从命。

  何况定王势焰熏天,又对秦氏部将另眼看待,正是大树底下好乘凉,谁不乐得顺水推舟?

  我又问秦哲:“近日朝中对我有何议论?”

  秦哲道:“将军一力保皇上登基,功在社稷,自是人人都说将军忠义。再则……”

  “再则什么?”

  秦哲觑着我神色,轻声道:“再则人人心知肚明,太子当日被囚深宫,手中兵力有限,将军若是拥立定王,远比拥立太子轻松。将军能bī着定王退出帝位之争,足见将军对皇上的忠心,也可见定王对将军何等爱敬。故而将军虽伤病不出,依然权倾朝野,人人敬惧。”

  陌上尘,梦遥知何处(四)

  我笑道:“人敬我惧我,是因为我是秦家主将,还是因为定王对我敬爱有加?”

  秦哲一呆,答道:“恐怕……二者原因都有。旁人不会去细细分辨这个。”

  我想着堂中那四具棺椁,连心都灰了,低声道:“嗯,也是,犯不着去分辨了……你且去吧!”

  秦哲退下,脸上已见戚色。

  他应该也已明了,秦家一门将绝,所谓的秦家军,早晚会被改作其他姓氏。

  便是我生下孩子,也将会姓司徒。

  独在书房坐了许久,忽有冷风扑过,却是司徒凌走了进来。

  他一边解着身上宽大的蟒袍,一边问道:“怎么不点灯?”

  我支起身,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遂道:“刚打了个盹,不知不觉天竟黑了。”

  那厢侍女急急过来掌灯,又有人过来为司徒凌换了便装,奉了热茶。

  司徒凌也不喝茶,移了灯在我脸上一打量,说道:“好端端的,跑书房里来打什么盹?困了便回chuáng上卧着,可别再着了凉。何况你累了一整天,腿脚也吃不消吧?看你这气色……”

  他扬声问道:“采儿,采儿,可曾预备好王妃的药了?”

  采儿是我的侍女,但现在应答起他的话已经极顺溜:“回王爷,已经煎下去了,小枫姐姐亲自去看着火呢,说呆会儿就送来。”

  定王秦氏为一家,定王之意便是昭侯之意……

  我苦笑,拍了拍他的手道:“没事儿,jīng神倒还好。刚还唤秦哲过来说了一会儿话。”

  司徒凌在我身侧坐下,微笑道:“若有吩咐,为夫可以代劳,想必不比你部属做得差。”

  我斜睨着他,不以为然道:“记挂他们了,要和他们说说话,聊一聊当日一起深入雪漠千里逐敌的旧事,你也能代劳?”

  “嗯,不能。”他一笑,低头亲亲我的唇,柔声道:“日后若再要出兵抗击柔然,我必伴着你一起去。”

  我微微偏头,避开了唇,让他的亲吻落在面颊上,低头道:“凌,你如今已是定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合定王与秦家之力,你的地位,委实已与摄政王无异,连皇上都得礼让五分,又怎么可能还如以往那般驰骋沙场,亲自御敌?”

  司徒凌拥着我,轻声道:“怎么不可能?三五十年后,若你闲了想找人说话时,我便能陪着你说我们并肩御敌逐寇千里的往事!”

  他侃侃笑言,眉目舒展,平素的冷冽森肃被眼角的温柔笑意一扫而空。

  我摸摸他浓黑笔直的眉,微笑道:“我们何必多添那些满是血腥杀戮的回忆?光我们年少时的时光,已经足够回忆半辈子了吧?”

  司徒凌笑意更浓,结实的臂膀紧束着我,柔声道:“不错,那时候……真好!其实刚见到你并未觉得怎样,还想一个小女孩儿家整天板着个小脸很是无趣。谁晓得一背开大人,便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也不认生,扯着我跟我要这个,要那个。我想着日后你便是我的妻子,会这样缠我一辈子,满心都软了下来。”

  他又过来寻我的唇。

  我心念一动,侧脸略略一避,问道:“凌,你似乎已经好几次在我最危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了!”

  司徒凌抱我的臂膀更紧,低沉在我耳边道:“只要你不把我推开,我总会在你一伸手便能够着的地方,——守护你。”

  我被他束得无法动弹,左手正按在他胸前,最靠近心脏的部位。

  他的语调平缓,但说这句话时,他心跳得很激烈。

  我看得到他的真心。

  并且诚然如他所说,只要我不把他推开,他总会在我身边。

  我曾有错觉,以为我不论做了什么,他都会这般疼我宠我纵我帮我。

  原来前提是我不把他推开,我承认我是他的妻子或没过门的妻子。

  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凌,有些多年前的事我记不大清了……是不是有一次,我被人关一个很小的地方,或者,还埋到了地下,也是你把我救了出来?”

  我清晰地看到他的眸心迅速收缩了一下,却飞快地答道:“有这种事?我怎么不记得?怕是你记错了吧?或者,只是噩梦?”

  “或许,真是噩梦。”我怅然道:“我觉得,我曾忘记过许多很快活的日子。可为什么做梦梦不到那些快活的日子,反而尽是些不敢回头去看的噩梦?”

  “那就别回头了!”司徒凌愠怒地盯着我,“你可晓得你的病源从哪里来?便是你这些胡思乱想上得的!”

  我苦笑道:“凌,真的只是我的胡思乱想吗?”

  “是。你每次见到那个轸王便魂不守舍,只会胡思乱想!南梁被他囚禁三四个月,失了身不算,难道还失了魂?我

  真是不解,你跟他到底能有多深的感qíng!比你我从小青梅竹马几度患难与共还要qíng深意长吗?秦晚,我不甘,我好恨!”

  他的动作渐渐狂bào。

  我有心再问,却因他的话语间骤然蒸腾的杀气而闭嘴。

  冠帽脱落,长发滑下,从他宽大的手掌间拢过。衣带松开,熟悉的亲吻落于脖颈间,一路往下游移于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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