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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_寂月皎皎【完结】(125)

  真的长得很像大小姐,很像很像……尤其是xingqíng……”

  她说完,又似懊悔不该多嘴,叹了地声,转身出门让人倒茶。

  我盼着用孩子稳住司徒凌的心,待素素入宫,司徒永也会略为安心,如果一切顺利,大芮朝堂在

  几年内都应该会是我所期待的平稳状态,芮帝,定王相安无事。

  消息传来时,我和司徒凌正在一间临水的抱厦里对弈。我早早穿上了厚厚的水碧争羽缎披风,司

  徒凌依然只是夹衫,听我吩咐了,才由着侍女为他披上一件玉白色的大斗篷——因德太妃过世不

  久,文武官员依然得穿素服。司徒凌酷爱深黑衣袍,但接二连三出去,这身素服竟似脱不下来了

  。

  这样的浅色衣裳映得他阳光下的面庞甚是柔和,拈子沉思时神qíng更是安谧,再没有寻常那冷冽得

  让人不敢bī视的凌厉锋芒。

  如同被小心收藏于鞘中的绝世宝剑,握在手中也觉安心,不怕哪天不防备剑芒便奔了出来,伤人

  伤已。

  我微笑道:“凌,你还是下棋时看着最是英姿潇洒,别有一番风光霁月的气度。”

  他缓缓落下一枚黑子,唇角扬起,阳光般暖洋洋的笑意便轻轻散了开来,他慢悠悠道:“你便慢

  慢哄我吧!横竖听着也不赖。”

  “何尝哄你了?”我将手指划过他浓黑的眉,轻笑:“你明知我不擅棋艺,既不想我输得太惨,

  又不想让我赢,这一步步棋不知该走得多累,你却能这般举重若轻,收放自如。看着实在让我羡

  慕。”

  他笑意更浓,手指下的浓眉舒展,微微地痒。正要收回手,他捉过我的手握住,微笑道:“那你

  便慢慢看吧,你夫婿总不会让你失望的。”

  话未了,那过有人匆匆奔至,在守在阶下的靳大有耳边说了一句,靳大有神色一紧,已走上前来

  低声回道:“王爷,王妃,宫中传来消息,端木皇后……bào病而亡!”

  我不觉变色,手中的白子滴溜溜滚下,沿着地面飞快滚过,从朱漆栏杆下钻过,咚的一声脆响, 已落入水中,飞快沉了下去。 下意识地,第一眼先看向司徒凌。

  “不是我!”

  司徒凌猝然说道,脸色蓦地沉了下来,慢慢地松开了我的手,目光已是异样。

  他看到了我的猜忌,也料到了我会猜忌。

  甚至不用我问出口去。

  原来温煦暖阳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

  他侧头看着我,忽然站起身,将手伸到栏杆外,让指间本预备落子的一枚黑子顺着方才我那枚白

  子沉没的方向滑落。

  很轻的声响,黑子似悠缓却决绝的姿态,摆动着光亮的身子,径自向那枚白子所在的方位追逐而

  去。

  他道:“孤零零的一个,总是太寂寞。不论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没有人相信端木皇后会bào病而亡,哪怕所有的太医一齐下了这个论断。

  我不便直接到现场查看,遂留于王府,估量着宫中最忙乱的时候已经过去,让卫玄和桂姑拿了我

  的手书进宫,仔细检查皇后死因。

  回来后两人脸色都有点怪异。

  我问:“怎么死的?中毒?”

  卫玄和桂姑对视一眼,都是苦笑。

  卫玄道:“王妃,贫道不才,看皇后那样子,的确像是……bào病而亡。”

  我看向桂姑。

  桂姑垂头道:“不错,皇后并无中毒症状,也没有伤痕。据说昨晚她和以往一般早早安睡的。她

  这半年常睡不好,平常也没什么事,有时会睡到巳时方起,侍女们见巳时过后她还未起chuáng,这才

  入内查看,已在chuáng上断气多时,连尸体都僵冷了,想来是半夜突发心疾,来得猛了,就一下子没

  了。”

  不想司徒永和司徒凌的人居然会在这件事上意见一致,我虽疑惑,也只得挥手令他们退下。

  夜间服了桂姑端来的安胎药,估料着司徒凌应该没那么早回来,正想先去睡。见桂姑端着空碗立

  在一边皱眉凝思。

  我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桂姑苦思着,“只是总觉得皇后寝宫中的香气似乎在哪里闻过。”

  “香气?难道不是寻常用的那些熏香?先帝极宠她,或许是别处番邦小国进贡来的异香也说不准。”

  桂姑摇头道:“不是,这香味只有皇后卧房中才有,并且越近chuáng边越浓。这香味我一定是闻过的

  ,并且应该是很多年前闻过的。”

  他们行医之人,习惯了分辨各类药材的气味,对香味当然也敏感了些。桂姑是司徒永千方百计寻

  了来为我治病的,医术未必逊于卫玄,能让她记挂那么多年的香味一定有蹊跷。我便道:“那你

  仔细想想,若想起什么来,立刻来告诉我。”

  桂姑应了,转身离去。

  司徒凌到了三更天左右才回来,我半醒不醒间觉出卧上chuáng头,模模糊糊问道:“可查出些什么来

  ?”

  “没有。”

  他抱住我,衣衫上带着夜间空气的薄薄凉意,但很快被健壮体内传来的热意冲去。他将手掌小心

  覆于我的小腹,暖暖的,蕴着极刚qiáng的力道,却努力地柔软着,包容着。

  我感觉出他的珍惜,将头向仰了一仰,靠在他胸前。

  他用下颏轻轻蹭着我的发,低低道:“晚晚,什么都别多想,一切有我。”

  “嗯。”

  我含糊地笑一声,继续合着眼睛卧着。

  别多想?那么,一定已经出了什么事会让我费神吧?

  他不过睡了一个更次,门外便有人低低唤他起chuáng,想来又得入宫了。

  他极警醒,立时低咳一声,止了外面的呼唤,才轻手轻脚地坐起身,为我掖好被,披衣下了chuáng。

  我其实并未睡首,也坐起了身,说道:“这时候外面冷得很,穿件大毛的衣裳。”

  他应一声,一边系着衣带一边道:“你继续睡,小心着凉。”

  我笑道:“我最近药吃得比饭还多,还好这个孩子极乖,并不怎么害喜,不然,准给折腾死。”

  他瞪我一眼,愠道:“什么死不死的,大清早的胡说什么呢?”

  以前倒没见他有这么多的忌讳,我也不跟他争辩,自已重又钻回被窝,打着哈欠道:“吃点东西

  再去。想着你今天得一早起chuáng,我让他们炖了人参jī汤,估料着这会儿火候正好。”

  身后好久没有动静。

  正奇怪出门怎么听不到一丝声响,睁开眼,恰对上司徒凌近在咫尺的面庞。

  大约刚从暖意的被窝中出来,他的双颊微红,薄薄的艳色,全然不见以往的冷肃。yīn翳尽去的明

  亮双眸,在黯淡的烛光里居然也能清晰地映出我惊愕的面容。

  张嘴yù问,他的头俯下,已亲住我的唇。

  未及梳理的黑发散落在我脖颈间,光滑柔顺,宛如……他此刻的神qíng。

  我捏了捏他的臂膀,想挣开他,却觉指下的肌ròu坚硬如铁,哪里捏得动?

  我别过脸哧地一笑,说道:“大清早的,你还没洗漱呢!”

  他又在我颊边亲了一亲,低着眉眼浅笑,“死丫头,还敢嫌弃我了?”

  我继续捏着他的臂膀,笑道:“我便嫌弃你了,又怎样?”

  他坐在chuáng畔,松了臂膀间的力道,让我一下一下地捏着,揉着我头发道:“我又能怎样?从小被

  你欺负到大……只怕还会欺负到老。”

  我微笑,又捏了几下,垂下手臂打了个哈欠,侧了头闭上眼睛。

  他在chuáng边又静静地坐了片刻,才轻轻将我手臂塞回衾被中,熄了小烛,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转过了脸。

  外面有随侍提着灯笼等候着,引了他沿前廊向前走,高大的身影投在窗棂上,越来越长,然后渐

  渐远去。

  唇角笑得有些僵,面颊还带着他唇舌间的温润。

  我摸了摸他亲过的地方,定定地在黑暗里出了一会儿神,将被子蒙到头上。

  其实,这样也不错吧?

  他对我极好,我对他也有着从小的qíng谊,只要安了他的心,这般稳稳妥妥地生活下去,似乎也不

  错了。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温柔体贴的尊贵夫婿,前呼后拥的安定生活,旁人企盼了一辈子都无法如

  愿的一切,都已在我跟前铺排得满满当当。

  我该知足。

  可为什么心里还会这样空落落的,空得好像被人掏去了一块。

  疼极了,却不敢告诉一个人。

  彻夜难眠,却不敢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

  思念刻骨,却不敢去想像那对父女或悲或喜或向我伤心凝望的神qíng。

  我又在被窝里若无其事地笑笑,慢慢让gān燥的衾被带走眼眶里的沾、cháo湿。

  第四十一章 恨切切,谁纵霜风紧

  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看看天色,已是诧异。

  唤人进来,侍女匆匆奔上前,答道:“皇上传来旨意,宣昭侯即刻进宫。”

  我一惊。

  司徒永当然知道我怀孕,也知道以我的体质想保住胎儿有多困难,而司徒凌又多想要这个孩子。

  若非十万火急,他不可能这么急着宣我。

  换了素服急急赶到宫中时,朝阳刚从东边露了脸,鲜血一样殷红,把大片大片的金huáng色琉璃瓦也

  映得泛出浅红,像一点点蔓延开的血光。晨间的空气极清冷,呼吸到肺中仿佛连血液都随之冷得

  快要凝固。

  近来只在定王府秦府起居,四处屋子里都笼上了火盆,天气和暖或阳光明媚时才会出来走动走动

  ,竟也没觉得天气有多冷。

  又或许,这天底下最冷的地方,就是这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九重帝宫。

  高处不胜寒。

  何况又隐藏了这人世间最肮脏最见不得人的屠戮,怪不得我平时不害喜,一入宫便觉得胸中翻涌

  ,阵阵作呕。 未出世的胎儿当然是最纯净的,他们有着这世上最灵敏最gān净的感受,受不得这样的肮脏和血腥

  。

  跨入武英殿,我的身体便不由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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