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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_寂月皎皎【完结】(13)

  她又拉着我的手去摸她的臂膀。

  细细的胳膊,所触之处仿佛连骨骼都温软柔嫩,即便我武功被制,都似能轻轻把它折断。

  当然我并不敢轻举妄动。

  跟在我和相思身侧的两个侍女,与其说是侍女,不如说是女侍卫。

  虽未佩刀带剑,但她们鬓间银簪,腕间金钏,腰间玉带,无一不是特制的,必要之时,不但是对敌武器,还会是杀人利器。

  竟是两个一等一的高手,再不知淳于望是从哪里找来的。

  他敢放心把相思jiāo给我,显然是因为多出这两人监视我的缘故。

  两名侍女的名字却很柔,柔得让人只想到温香软玉抱满怀。

  没错,她们一个叫温香,一个叫软玉。

  可如果谁想把她们抱满怀,无疑是在与死亡相偎相亲。

  所以,我叹口气,只敢把相思抱在怀里,柔声道:“那么,咱们不练字了吧!”

  淳于望心机深沉,行事莫测,哪会真的把我当作妻子?无非借我一副相似的皮相来慰他相思之苦罢了。

  但这孩子……

  我看到她眼底透明的孺慕。

  她没有母亲,却真的把我当作了寻觅已久的亲生母亲了。

  我没法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我不会忘记,她是淳于望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她是轸王府上下宠爱疼惜的小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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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望到傍晚才回府,未换朝服,便先过来看望我们,或者说,过来查看他的小娃娃有没有给我这个冒牌母亲欺负凌nüè。

  这时候,相思依然兴致勃勃地玩着我上午给她做的弹弓,把满园子的仙鹤灵猴赶得不见踪影,又到厨间追逐预备宰杀的jī鸭,当真闹得jī飞狗跳,上下不宁。

  见父亲回来,她欢喜地高喊一声,不顾自己忙得灰头土脸,汗淋淋地扑到他怀里,献宝似的给他看弹弓,“父王快看,娘亲和我一起做的弹弓!是不是很漂亮呢?娘亲说她小时候玩的弹弓比我这个大多啦!改天会帮我做个更大的!”

  淳于望瞥我一眼,给她擦一擦额上的汗,问:“布置的功课可曾做完了?”

  “功课……”相思慑懦片刻,到底答道,“娘亲说若我累了,可以先不用做。”

  “然后呢?”淳于望问,“难道你玩了一整天的弹弓?难道你玩这个就不累?”

  相思见他有怒意,便求助地望向我,委委屈屈地低声道:“娘亲说,她像我这么大时,能打着天上飞的鸟。我连地上跑的jī都打不着!”

  淳于望愠道:“谁要你打地上跑的jī了?”

  相思道:“娘亲说,如果我打不着天上飞的鸟,可以先打地上跑的jī……”

  淳于望便瞪我。

  我抱着肩倚在墙边,懒懒道:“小孩子家多活动活动,身体才好。”

  淳于望皱眉,说道:“你们北方的女人都和你一样粗野吗?不读诗书,不学琴棋书画,学那些村野里的小孩整天胡闹?”

  “琴棋书画?”我嘲弄地笑道,“殿下预备相思郡主和我们嫦曦公主一样多才多艺,美名远扬,然后送到别国和亲?或者,嫁给哪位贵家公子,靠这些才qíng在妻妾间争宠夺爱?”

  淳于望哑然,许久才道:“相思是我女儿,我自然会把她护得好好的。”

  我截口道:“可如今的嫦曦公主,又有谁能护得住?”

  身在异地,连大芮皇帝司徒焕都无法护住自己的爱女,他淳于望,区区一介亲王,又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淳于望自是听得懂我言外之音,低头抚摸着相思红扑扑的柔嫩面颊,说道:“依你这么说,她的书也不用读了,琴也不用学了?”

  我笑道:“那些琴棋书画,待她大些,高兴时便学来消遣消遣也不错。至于四书五经女训女诫之类的,我劝你趁早烧了,别让她读多了害了自己。倒是兵书可以看上几卷,长大了领兵打仗还能用上。”

  淳于望听得脸发白,怪异地盯我一眼,拉了相思便走。

  看来,他只想把自己的女儿教成才貌双全的千金闺秀,想都没想过让她读兵书上战场。

  相思见父亲神色不对,也不敢违拗,只是一路跟她走,一路扭过头来和我挥手,月牙似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憨态可掬。

  我也不觉微笑。

  淳于望可恶可恨,却生了个极贴心极可爱的漂亮女儿。

  身边有温香、软玉这两位女金刚伴着,我连想多在轸王府走动走动都不方便,更别提逃走了。正预备回沁芳院时,只觉旁边有一道目光she来,竟比钉子还锐利。

  我转头看时,原来是淳于望的心腹谋士黎宏。

  见我看向他,他才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往淳于望离开的方向走去。

  本以为淳于望听我说了这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奇谈怪论,必定不敢再让相思接近我。谁知用晚膳时,他却又领了相思来到沁芳院。

  相思已换了一身洁白如雪的裘衣,收拾得gāngān净净,冰雪雕琢般jīng致美丽,却远远便从她父亲身边奔来,扑到我怀里,说道:“娘亲,我换衣裳了。父王说,我穿得漂亮,娘亲会更喜欢。”

  淳于望自然也换下了朝服,也是一身雪白的裘衣,安静地坐下用膳。

  相思坐在我身侧,雀儿似的叽叽喳喳,从白天的玩耍,到晚上的饭菜,从到狸山的风雨,到雍都城的热闹,说个没完没了,连饭菜也顾不得吃。

  我笑道:“先吃饱了再慢慢儿讲给我听吧!”

  相思这才住了嘴,低头喝了两口汤,又说道:“我怕明日一觉醒来,父王又不让我见娘亲了……”

  我也怔了怔,望向淳于望。

  淳于望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沉默地自顾吃着饭菜。

  我收回目光时,他却抬起了头,“我已经吩咐下去,让连夜给你赶制几件裘衣。”

  裘衣?

  我听得莫名其妙。

  这时他又道:“式样当然与和我相思所穿的一模一样。”

  相思便拍手道:“我们三人一样的衣服吗?好呀好呀,一家人穿一样的衣服!”

  一家人?

  盈盈的确和他们是一家人。至于我么……

  我无声地笑了一声,低头喝汤。

  和这对父女一起用膳还是很有些好处的。他们所用的膳食清淡却jīng致,我吃着居然也很合胃口。

  吃罢晚膳,这父女二人居然都没有离去。

  昨日已领教过淳于望温默尔雅背后的qiáng横无耻,他把我当作盈盈对待,继续留宿于此并不奇怪;叫我惊诧的是,淳于望居然令人收拾了屋子,把相思也搬了过来。

  倒看着真有一家人过日子的意思了。

  他无疑是个极尽责的父亲,虽有rǔ母和侍女照应,犹自不放心,亲自过去看着相思睡着了,这才到我卧房中来。

  我本有夜间修习内息的习惯,此时被他下药禁制,恼恨却无奈,一早便钻入衾被之中卧着,听他进来,也只作未闻。

  他也不在意,自己在桌边倒了一盏茶喝了,又来到chuáng边,伸入被中探了探我手上的温度,便走到墙边,自己动手在暖炉中加了银霜炭,才解了衣卧到chuáng上。

  似乎料定我并未睡着,他从身后将我紧紧拥了,握紧我依然冰凉的手,问道:“还是很冷吗?”

  我挣了挣,并没能挣开他的怀抱。

  这个男子的臂膀,远比我之前预料的结实有力。

  我皱眉道:“不冷。我只是体质偏凉,到了冬日,手足从来都暖和不起来。”

  淳于望点头道:“哪有暖和不起来的?必定还是你自己逞qiáng不知保重。方才暖炉都快灭了,你也不唤人过来加炭;被子也只盖了一条,另一条放在那里看的吗?”

  另一条当然不是放着看的。

  我只是想着他见我睡着了,也许会自觉地去睡另一条被子,不再来纠缠我。

  但我到底高看了这男子的风度了。

  枉有一副温雅俊秀的样貌,也只是个金玉其表的斯文败类。

  他的鼻息扑在脖颈间,暖暖的痒着,让我很不自在,哪里能安然入睡?

  总算他生来好洁,体息甚是纯净,并不像我寻常接触的军中莽汉那般腌臜,倒也不是十分难以忍受。

  他保持着拥住我的姿势,依然紧握我的手,许久方又叹息:“你的确不是盈盈。到了冬日,盈盈也是常常手足冰凉,但只消在我怀中片刻,立时就能缓过来。哪像你,这么久了,手心还是冷得让人心寒。”

  我已有几分倦意,只是给这么个别有居心的陌生男子紧紧拥着,哪里能睡得着?

  我也懒得去猜测他话中是否有什么言外之意,冷淡地答道:“轸王殿下,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盈盈。我已说了很多遍,我是秦晚。”

  淳于望沉默片刻,然后低声道:“我自然知道,其实你是秦晚,其实你不是盈盈。只是……只是……”

  他没有说下去,身体和我贴得更近,缭绕在脖颈间的鼻息烫得我忍不住缩一缩脖颈,只想逃得远远的。

  可我逃不开。

  即便我不曾受制,也不一定是他对手;何况如今我内力尽失。

  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在他扳过我肩时蹙紧眉冷冷盯着他,不屑地看着他眼底的迷乱和痛楚。

  我不是他的盈盈,不是。如此明显的疏离和冷漠,难道他看不出?

  或者,他看出了,却丝毫不想理会。

  他要的,只是他头脑中梦想着的那个娇美妻子而已。

  他耐心的抚。摩,亲。吻,见我紧抿着唇,又不甘地去吻我的眉眼和脖颈,一路往下滑移……

  我给他扣得紧紧的,无法腾挪,无法逃避,周身尽是他温存的气息,不得不被动地承受他所有的爱。抚,渐渐也开始气息芜。乱,和他肌肤相触之处如被火燎过般炙。烧起来。

  他见我在他身下不安悸。动,方才将身体缓缓侵下,一双黑眸却依然专注地凝视着我,不知是在查探我的动静,还是在透过我想念他的盈盈。

  他的眼睛是我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平时虽过于清寂,此刻却澄亮如明珠,转动之际光晕流转,看不明晰,但更有着难以言表的独特气韵,如夜梅暗香,清清淡淡,却柔qíng暗涌,无声无息地缠绵过来。

  5、 恨薄qíng,多少鸳梦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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