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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_寂月皎皎【完结】(50)

  不论祈阳王有没有死,不论是不是祈阳王的亲笔,如今身为大芮皇帝的司徒焕,绝对不能忍受这种对他皇权和夫权的挑衅。

  怪不得,我说秦德妃病了,司徒焕还是满腹愤郁,话里话外,分明在暗示德妃得的是心病。

  暗中布下这个局的人,不但了解德妃姑姑的过去,也对司徒焕的xingqíng了若指掌。

  姑姑无子,也从不争宠,碍不着任何人的手脚,这些人要对付的,当然不会是她。

  可一旦姑姑失去了芮帝的信任,等于秦家失去了宫中最大的助力。

  他们是想斩去秦家的臂膀,等着秦家惊慌失措,等着在失措中做出不当举动,然后——夺秦家之权,毁秦家根基。

  我眯了眯眼,唤人过来吩咐:“我要关于祈阳王的所有资料,还有和他走得近的亲友和部属的资料。越详细越好。派人去南安侯府告诉侯爷,我要见那个被囚禁的闯宫男子,问他可有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我能从那个闯宫的所谓祈阳王使者身上找出些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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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没有担心神策营和神武营的冲突会闹成什么样。

  以司徒凌的谋略和在军中的威望,若他亲自出面,想把这事压下来并不困难。

  果然,第二日上午便传来消息,神策营右卫将军被免了职,当众责罚三十军棍;但那参将及和那参将一起围困神策营的神武宫将领却因聚众滋事、图谋不轨被问责,系于牢狱之中。

  这日我未曾出门,有听闻我回来地来拜见的部属也让秦彻帮我回绝了,只在书房中翻阅这几个月来积攒下来的各类军qíng要务函件。

  相思见我在家,又渐渐和沈小枫等侍女厮混得有点熟悉了,便不再像前日那般吵闹,只在书房门口的空地上放鞭pào、踢毽子。

  偶尔,她会指着窗前一株已经花枝零落的朱砂梅说道:“小枫姐姐,我家也有梅花,好多好多的梅花。我父王喜欢梅花,还说娘亲生得比梅花还美丽。”

  沈小枫有些惶恐,点头道:“对,你娘亲是生得比梅花还美丽。不过,相思小姐,你在外人面前,少提你的父王,行不行?”

  “少提父王?为什么?”

  “那个……那个……嗯,你娘亲听你提到父王,一定会想念他,一定会不开心。你要你娘亲不开心吗?”

  “我不要娘亲不开心。”

  “嗯,相思小姐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可我更不要娘亲忘了父王。”

  “啊?”

  “父王很喜欢娘亲,可常惹娘亲生气,娘亲好像不喜欢和父王呆在一起……这次父王这么久也没来找我们,我担心我不提父王,娘亲会把父王给忘了!”

  “啊?”

  “永叔叔、二舅,还有昨天那个凌叔叔,他们常围着娘亲转。就像以前我们一回雍都,就有很多女人会围着我父王转一般。软玉告诉我,这些女人想做我娘亲……那么,永叔叔他们是打算做我的父王吗?”

  “啊?”

  “我,父王,加上娘亲才是一家人。别的人都不是,对不对?”

  “……”

  沈小枫已经不敢答话,偷偷地扭头看向这边窗户。

  我的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手中的毛笔蘸满了墨,久久不曾落下。

  许久,一大滴墨汁自笔尖滑落,黑黑的一团便在纸上洇开,像谁清寂如潭的幽黑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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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膳甚是丰盛,相思腻在我身畔,正撒着娇儿要吃这样,吃那样,又说起以前的厨师做的什么汤父王和她都爱喝云云……

  秦彻望向我直皱眉时,那边有人回禀,南安侯来了。

  未等那边话音落下,司徒凌已经步入厅中。

  我和司徒凌jiāo谊匪浅,他每次过来并不用通传,自有侍仆径直领入见我,的确已和出入他自己府第无异。

  我现在看看口无遮拦的相思,只觉大是头疼。

  我不知道司徒凌对于我这些日子的遭遇知道多少,但他耳目众多,即便现在不太清楚,早晚也会知晓。

  他的xingqíng刚硬冷冽,但向来待我极好。

  秦彻曾笑言,我这样又冷又硬的臭脾气,只有司徒凌可以包容了!

  可他气量再大,也不至于能接受相思这样口无遮拦地一边唤着我娘亲,一边没完没了提起她的父王罢?

  风信远,相寻梦里路(二)

  与淳于望的那番纠葛,虽非出于我自愿,但的确是我对不住司徒凌。

  如今既然回到大芮,在南梁发生的事便只能当作一场大梦了。

  我们原来的生活必定还会该原来的方向一步步继续走下去。

  ——可惜梦里的女儿跑到现实中来,忽然之间便让我的生活荒唐而无奈起来。

  “凌,你来了?”

  我勉qiáng笑着,忙让下人去添碗筷,又向相思道,“还不见过凌叔叔?”

  相思道:“我正喝汤呢!”

  她果然闷下头咕咕咕地喝着汤,真的像忙乱得没空行礼了。

  司徒凌并不放在心上,和秦彻、秦谨等人打过招呼,便在我跟前坐下,一边取了饭菜吃着,一边向我道:“听说今日德妃的病已有好转。”

  我点头道:“终究要想法子把这事撇清才行。”

  “嗯,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午我们先去见一见那个闯宫的男子。”

  他沉着地说着,舀了一小碗笋尖鱼汤放在我面前,“来,这个你也爱喝,多喝点。饭也要多吃。再瘦下去,只怕连你骑的马儿都嫌你硌它的背。”

  我心头一暖,接过鱼汤一气吃了,将空碗放回桌上,向他笑了笑。

  他唇角泛出一丝极淡的笑,从桌下默默地握紧我的手,深邃的黑眸有分明的温柔。

  他一向沉默冷冽,不苟言笑,除了对着我,寻常时几乎没法在他脸上找出半点笑意,更别说眼底的那份温柔了。

  反手与他jiāo握,正觉心神略定时,只闻旁边“啪”地一声脆响,忙回头时,却是相思的小碗不知怎么摔到了地上,正扁着嘴快要哭出来。

  我忙挣开司徒凌的手,安抚她道:“没事,我叫人另盛一碗来。”

  相思应了,那厢早有下人近快,飞快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碗和残羹,另盛了新鲜的汤过来放到她跟前。

  相思却不吃,缩在我身边怯怯地望向司徒凌,说道:“娘亲,凌叔叔瞪我。”

  我怔了怔,回头看时,司徒凌正皱眉转过脸去,默默在夹着碗中的米粒。

  我无从评判这二人的是非,只得拍拍相思的头道:“凌叔叔模样长得凶神恶煞了些,其实是好人,你别害怕?”

  相思便安静下来,司徒凌却目光一闪,眸中已有愠意。

  我明知把他好端端一俊朗男子说成凶神恶煞过分了些,也只得笑道:“凌,你不会和小孩子家一般见识,对不对?”

  他便不再说话,低了头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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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午膳,我匆匆回房换了衣,藏好宝剑,才折过身来找司徒凌,预备和他一起出门。

  转过前面的五彩鹅卵石甬道,便听到相思在高声叫道:“你别打我娘亲的主意!她是我和父王的,谁也抢不走!”

  我额上冷汗直冒,忙奔过去时,司徒凌正弯下腰,抓住相思的衣服,一把将她拎起,拎得高高的,冷冷地瞪着她。

  相思手足在空中乱舞乱踹,却连他的衣角都沾不着,兀自在哭叫道:“娘亲说了你是凶神恶煞,她才不会要你!我父王长得可好看了,比画上的人还好看,你才比不上他呢!”

  秦彻推着轮椅匆匆赶过去,急急叫道:“侯爷,小孩子家胡说八道,你不必理会,把她jiāo给我来好好教导吧!”

  司徒凌额角隐见青筋跳动,冷沉地盯着被他高高拎起的小女孩,缓缓说道:“也许……是该由我来好好教导她罢?”

  我见相思已哭得满头大汗,脸都涨得红了,忙奔上前去,叫道:“凌!”

  司徒凌回头见我,才轻轻把相思放下,脸色依然yīn沉。

  相思吓得浑身颤抖,跌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忽见我走近,立刻抱住我的腿哇哇大哭,指着司徒凌说不出话来。

  我明知此事怨不得司徒凌,又是头疼,又是心疼,急急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

  一时又侍女过来向秦彻回禀道:“相思小姐的chūn季内外四套衣裳俱已赶做出来了,是不是这就送小姐屋中去?”

  我截口道:“拿来我瞧瞧。”

  侍女急急捧着叠好的衣裳送到我跟前。我抱着相思,随手抓过一件,将衣襟翻开看了一眼,便摔到那侍女脸上,斥道:“这是谁裁的衣裳,这么粗糙的针脚!让你们赶工,你们就敷衍了事吗?我告诉你们,在我心里,相思就是我至亲的女儿,谁若敢对她有丝毫不敬,便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绝不会饶过他!”

  能进这后院的侍仆都是极忠心可靠的,秦家待他们也素来亲厚,从不会有打骂之事。

  此时蓦地给我寒着脸怒斥一通,那侍女吓得赶忙跪地认错,不敢辩解一个字。

  我冷冷道:“还不滚!若有下次,你也不必来见我了!”

  侍女捡过地上的衣裳,掉着泪慌慌张张离去。

  司徒凌自是听得出我指桑骂槐之意,脸色很不好看,薄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甩袖往外走去。

  我急急安顿了相思,赶了出去。

  司徒凌已在门外的马车上等着我,看我近前,便伸手搭住我,拉了我坐上车来。

  他的神qíng已恢复平静,静默地坐了片刻,待马车缓缓开始行走时,才低沉道:“晚晚,我对相思并无成见,也没有半点伤害她的意思。”

  风信远,相寻梦里路(三)

  我心中不安,qiáng笑道:“你当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你该知道我有多感激你。从小到大,我最艰难最熬不下去的时候,你总在我身边。我珍视的人,想来你也会很珍视。”

  “感激?”他低低地叹息,“晚晚,我们两人之间,用得着说这两个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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