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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媚·恋香衾_寂月皎皎【完结+番外】(15)

  同在一桌用早膳的唐天祺疑惑地望着自己堂兄,蠕动了下嘴唇,终于没有说话;而庄碧岚则听若未闻,斯斯文文地吃毕,才站起身来,懒洋洋地舒展了下双臂,微笑道:“今天天气不错。”

  唐天霄沉着脸不说话,喝了一半的清粥被扔到了一边。

  可浅媚睡到巳时方醒。

  唐天霄听到动静,亲自端了煎好的药碗送入房中时,可浅媚也不问qíng由,端起来便一饮而尽,然后才起chuáng梳洗。

  房中已收拾过,昨晚的断发早已不见,龙吟剑佩到了唐天霄的腰间,她不过抿着唇扫了一眼,再不问起。

  她拿起桌上的桃木梳子,对着半新不旧的铜镜梳着头,却忽然发现原来缀于发尾的红玛瑙红丝带不见了,忙在屋中寻了一圈,又到chuáng上翻找。

  衾被抱下,抖了又抖,丝带一无所见;再看chuáng上时,却见数点鲜红殷然如桃花绽着,不觉怅然,随手将锦被扔回chuáng榻上,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

  这时,忽有人问道:“浅媚,怎么了?”

  惊破檀心,且看蛟龙腾(二)

  可浅媚抬头见唐天霄站在身畔,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神qíng举止必定都已落在他眼中,立时红了脸,勉qiáng笑道:“没什么,找我结头发的丝带呢,睡一觉便不见了!”

  唐天霄点头道:“出门在外,难免不方便。”

  他拉了她坐到铜镜前,取过她手中的桃木梳,为她一缕一缕地把垂落的发梳整齐了,然后依然如昨日那般编了个大大的辫子,只从她腰间抽出一条葱绿的丝帕,随意地结在发端,居然也是清慡怡人,甚是俏丽。

  可浅媚仰起脸,忽问向他道:“皇上常帮宫里的爱妃们梳头吗?”

  她那泛着红晕的面庞被从窗口投入的阳光撒了点点灿金,光华夺目,一时掩去了眉眼间受伤后的疲惫无力,果然妍丽可人,明媚无双。

  唐天霄微觉炫晕,忙垂下眼睑,微微笑道:“我只看过她们梳头,却没帮她们梳过头。”

  可浅媚摸摸他一顺儿编下去的齐整辫子,笑道:“看来皇上梳起头来还是挺有悟xing的,多练练,一定和皇上的窝心脚一样厉害。”

  阳光似也将唐天霄晒得有些热了。

  他的脸也有点红,向来飞扬的黑眸低垂,唇角也抿作了一线,许久才难堪般低问:“浅媚,还真记恨上我了?”

  可浅媚怔了怔,玩弄着手上的黑辫子,低声道:“我哪敢恨皇上呢?别说大周皇帝,就是北赫的可汗王,若要一脚踹死自己的女人,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唐天霄沉默片刻,忽而凝视着可浅媚的眼神,叹道:“你认为,我是不是一个bào君?”

  可浅媚摇头,“天下皆知,皇上待人宽和,自然不是bào君。”

  “我御下宽和,甚至对待南楚降臣,亦多用怀柔之策;可这些人中yù取我项上人头者不知凡几。何况北赫与大周多少年的死敌,你那位母后又出自南楚皇室,若是换作你,半夜见枕边人拿剑刺来,不知会是怎样反应?”

  “哦,那我一定也一鞭子抽过去了。”可浅媚不料唐天霄说得如此坦白,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才道,“皇上这么说着,倒似是我自己在找死了!”

  “不是你找死,还是我错了。”

  “皇上……”

  “是我错了。”唐天霄执了她的手,温暖的唇碰了碰她的额,轻声道:“是我疑心太甚,让你受了苦。便是你有心伤我,也不会挑在……”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只可浅媚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你再爱逞qiáng,也不会在那时候动手。一定……还疼得厉害吧?你在我身下时……”

  不知什么时候,可浅媚又被他拥在怀里,温柔吻住,肆意爱怜。

  他本是风月场里打闹惯了,早是个中高手;她却是初尝qíng事,便是再剽悍也无法与唐天霄匹敌,不一时便颤了身躯,一边咳嗽着,一边勉qiáng承应他的爱抚,只是低低求恕道:“皇上……我……我胸口闷得很,不舒服……”

  惊破檀心,且看蛟龙腾(三)

  唐天霄只觉她口中虽是清甜,却有腥味隐隐,qíng知昨晚她着实受伤不轻,也不敢过分,缱绻一阵也便放开她,微笑道:“若无人时,你便叫我天霄罢。我们……便如寻常夫妻一般自在相处着,可好?”

  “天……天霄?像寻常夫妻般相处着……”

  可浅媚双颊饮了酒般酡红着,纤细的手指在他宽大的掌间无力地抓握着,似乎一时领会不了他的意思。

  唐天霄看着她在怀中迷茫无措的模样,轻笑:“对,像寻常夫妻般相处。如果贫贱困顿,那么我耕田你织布;如果富贵悠闲,那么你弹琴我舞剑……就那么快快活活过一辈子,好吗?”

  “就那么……快快活活一辈子……”

  可浅媚茫然不解般喃喃地念着,手指忽然有了依恃般在不知不觉间稳住。

  正与唐天霄五指相扣,紧紧相握。

  她定了定神,抬眸,正对着唐天霄幽深的凤眸相对。

  眸凝一线,若含温柔笑靥,若有qíng深似海。

  细看,却是一池秋潭,深不可测。

  午后方才出发,往山腹纵深处行去,果然鸟shòu渐多,各人都有所获。

  陈材留心着看可浅媚会不会再显身手,生生的用鞭子勒死什么猛shòu时,却失望了。

  她开始还能随着众人笑闹,并she下了一只山鹰,后来便坐在马上甚少说话,连气色也不大好,不时低低咳嗽。

  唐天祺打到的猎物最多,见她怏怏的,有心讨她欢喜,便送了一只羚羊并两只野兔给她,她虽笑着道谢,却依旧无jīng打采。

  唐天霄明知她有伤在身,jīng神不济,也不敢让她过于劳顿,日头尚在天上,便命找了处避风处扎两个小小营帐,早早安定下来。

  趁着唐天霄去捡探各人收获之时,庄碧岚走到可浅媚跟前,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可浅媚笑了笑,“哪有不舒服?只是走得有点累了。”

  庄碧岚不说话,伸手便去拿捏她脉门。

  可浅媚缩手闪躲时,居然没能躲开,只得由着他诊脉,笑道:“我倒不知道庄大哥还是个大夫呢!”

  庄碧岚听了片刻脉象,松开她的手腕,道:“以前在南疆打仗时偶尔也会受伤,手下的兄弟受伤更是常事,随军大夫不够时,也胡乱充个数去帮忙,日子久了,也便懂一点了。”

  “哦?那现在怎么不去南疆打仗了?还是在京城当贵公子舒服吧?”

  庄碧岚自嘲一笑,轻叹道:“我倒是想去南疆陪我父亲和那些兄弟。可惜……”

  他没有说下去,低头从腰间荷包里取了一个小小的玉瓶递给她,“这里的药丸,你每日早晚各吃两粒,多多静养着,顶多半个月就没事了。”

  唐天霄见庄碧岚过去,早已留上了心,这时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半开玩笑道:“碧岚,莫非朕看上的女人都是好的,拼着给打上几鞭子也要说几句话才舒服?”

  惊破檀心,且看蛟龙腾(四)

  庄碧岚仰头嗅了两嗅,向他的随从说道:“小刀,叫你烤ròu,怎么还放醋?”

  小刀疑惑道:“醋?我没放醋呀!”

  “没放醋,怎么这林子里都是酸溜溜的味道?”

  小刀听他含沙she影,向着唐天霄一笑,不敢答话,可浅媚却捧得肚子笑得直咳嗽。

  她问唐天霄:“公子为我吃醋了?”

  唐天霄厚一厚脸皮,笑道:“我就吃不得醋么?看你和一个个都大哥兄弟叫得亲热,不知把我这夫婿放哪里了?”

  可浅媚闻言,拉了庄碧岚站起,道:“走!”

  “哪里去?”

  “我们结拜去。结拜了做哥哥妹妹,省得有人乱吃飞醋,什么时候怒火攻心了,窝心脚把我肠子踹出来!”

  唐天霄听她话里犹有怨意,笑着自顾擦拭自己的龙吟剑,由他们一路奔向溪泉边向阳的山坡。

  唐天祺正在泉边洗手,看他们从身边跑得飞快,忙站起身问道:“你们哪里去?”

  可浅媚笑道:“我们结拜去。你来不来?一起吧!”

  唐天祺眼睛亮了亮,道:“好,等我!”

  他果然也奔上前,竟真的和那两人走到一起论起年纪大小,然后撮土为香,义结金兰去了。

  唐天霄还剑入鞘,弯着唇抱肩靠了棵老松站着,向卓锐说道:“现在的结拜就这么儿戏?前一刻还乌眼jī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打得不亦乐乎,后一刻居然哥哥妹妹这么着热闹起来了!可见都是年轻人,没事瞎胡闹。”

  卓锐正生着火,闻言迟疑了下,笑道:“公子这话,听着公子好像就有多老一样。小娘子是年龄小了些,二爷却只比公子小一岁,庄公子还比公子爷大上两三岁吧?”

  唐天霄微一恍惚,笑道:“也是。平时我也爱热闹,不过瞧着那丫头,好像自己没来由地老了一大截。”

  他慢慢拂着编了龙凤呈祥花纹的杏huáng剑穗,低声道:“希望……她真的如此简单快活,那么,朕便也会简单快活许多。”

  不知不觉间,他又以“朕”自称,却是说不出的落寞,连眉眼都蕴了一片清寂荒凉,疲倦无力。

  卓锐眼皮跳了跳,将一截枯枝折断,投入已经腾腾燃烧的旺烈火苗中。

  野外住得甚是简陋,但铺下的被褥却是柔软。

  可浅媚吃了药,晚上jīng神似恢复了些,早早睡了便不肯安生,趴在被窝里和唐天霄商议:“不如我们早早起chuáng,爬山顶看日出去,行不?”

  唐天霄心中有事,又知她有伤在身,本不yù扰她休息,见她在翻来覆去地不肯睡去,衣底袖里一阵阵芬郁清甜的香气直扑鼻端,由不得心猿意马,拥住她苦笑道:“是我们去,还是拉着你才认的好哥哥一起去?”

  惊破檀心,且看蛟龙腾(五)

  可浅媚吃吃笑道:“你若喜欢叫他们去,便叫了他们一起去。不过我想和你去。就我和你,像寻常的一对儿小夫妻,头并头,肩并肩坐在山顶上看日出,可好?”

  “我……和你,只两个人?”

  “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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