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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之三世情缘_寂月皎皎【完结】(50)

  随后,少林、武当与圆月谷、天水宫联合发函江湖各大门派世家,指斥天正教贪天之名,逆天行事,掳掠幼童,残bào不仁。

  更火上浇油的是,皇帝亲自下旨,天正教所持为异端邪说,官府一旦发现有人散布天正教义,立即逮捕问罪;天正教各处分舵被查封,被迫转入地下。

  官方的支持和作为正义代表的少林、武当的发函,迫得已经转投天正教的门派都已心生疑虑,不敢冒然相助天正教了,更别提一向持摇摆态度的门派。峨嵋、点苍、华山、huáng山诸派纷纷派人前往丐帮帮主武中天处帮忙。

  天水宫的少主双明镜和圆月谷一位不知名的老人--方岩怀疑便是谢飞蝶提到的七大尊者中的一个--曾遇到了受伤未愈的金玉寒夫妇,并大战了一场。结果已受伤的金玉寒夫妇伤上加伤,在部下的拼死保护下勉qiáng逃了出去。

  以圆月谷为首的一方势力,和以天正教为首的一方势力,决战之期看来是越来越近了。

  混杂在这些大cháo中的,便是些寻人的声音了。

  圆月谷中人还在苦苦找寻着失踪的北极。

  而天正教那里不知怎的不见了皇甫青云最心爱的三弟子叶惊鸥,也在四处寻找着。

  再后来圆月谷开始寻找舒景嫣。

  从青州一路行来,小嫣和方岩几度与天正教正面冲突,广寒宫主和妙剑方岩已成了江湖上最引人注目的后起之秀。可这两个人自连石山一役后便消失了。

  舒景嫣失踪的消息让方岩心神剧震。但他随即想到,自己对江湖来说不也是失踪了吗?也许,舒景嫣只是躲起来疗伤罢了。

  可方岩自己都未发觉,不知不觉间,他已在回避一切关于小嫣的事,根本不愿把关于小嫣的任何一件事往深处考虑。

  那天下最美丽的影子,也许只该永远尘封在心底最深处的某个角落。

  方岩最后一次却见那个二袋弟子时,那个弟子的神色有些奇异。他说:"圆月谷又在找人了。"方岩问道:"圆月谷又失踪了什么人了吗?"二袋弟子答道:"是北极的弟子,妙剑方岩。"方岩看着丐帮弟子奇异的目光,倒吸一口凉气,扔下一个银锞子,飞快离开了。

  他有了一种预感。

  他在小村两个月的隐居日子,只怕快要结束了。

  第三十五章 qíng错方岩回到白杨村时已经很晚了。

  云英端过饭菜来,笑道:"岩哥哥,我们都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我刚刚又热了一下,趁烫吃吧。"正如这两个月来每天的菜一样,菜色很jīng致。当日逃亡途中,方岩做梦都想着林夫人和云英的好菜。也许更向往的,是振远镖局里经历的平平淡淡无风无波的日子。

  对于方岩这样凡事简朴的少年来讲,这两个月,实在是过得太好了。如果有可能,他宁愿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但事实呢?

  方岩有些神思恍惚。

  云英皱眉道:"岩哥哥,莫不是觉得热过的菜不新鲜么?"方岩忙道:"云姑娘的手艺,我也怎会不知?前些日子,每每遇到危机时,我便想着,只怕再也吃不到夫人和云姑娘的菜了。"云英笑道:"如果你愿意,我这辈子都可以做菜给你吃。"她一说完,便觉冒失,红了脸,道:"哦,我倒多事了,你以后必会娶一个很会做菜的妻子的。"方岩也觉局促,忙岔开道:"元儿呢?"云英道:"在陈越他们那里玩呢。不过他还是和你最亲,问到你许多次了,还到村口去张望了几回。想想也是,除了你去镇子的时候,他一直和你形影不离呢。"方岩沉默。

  云英看着当年那单纯朴实善良真诚的少年,渐渐变成一个气质清冷寡言少语的剑客,目光中不自觉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无星的冬夜冷得怕人,云英将屋角的炭炉又加了炭,向外瞧了一瞧。

  冷风正chuī得屋顶的茅糙簌簌而响,但陈越房间里正热闹,话语暄嚷,夹杂着林小凤银铃般的笑声,倒是极有生机。

  但远处,远处的更远处,除了北风的呼啸,和枯枝偶尔的断裂声,便是一片死寂。寂得永远叫人想不透,那黑暗之中,究竟涌动着什么。

  云英微微一犹豫,悄悄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一件崭新的棉袍。她递到方岩面前,道:"岩哥哥,试试看,合不合身?"方岩微怔,轻轻抚住袍子。天青的布料,质地并非最好的,但柔软细致,针脚绵密均匀,触手便可感觉得到棉层传出的温暖,甚至嗅得到阳光下的棉花清香。

  云英微笑道:"岩哥哥,你身上的袍子,到底太单了,乡下冷得很,还是换上这件吧。"方岩从未见她在白天fèng过这件衣袍,想来必是背着人每夜在昏暗的灯下悄悄fèng的,也不知多少次扎到手指,坐酸腰背,看疼眼睛了。

  他解下了自己的外袍,试穿云英fèng的新衣。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即便只换了一件新衣,两个月来一直落落寡欢的方岩一下子jīng神了许多,向着云英微微一笑。

  云英极是欢喜,含羞道:"岩哥哥,我把你的旧袍拿去洗一洗。"云英提起旧袍,只听"丁"一声,一物落到地上。

  方岩忙一把拣起,却又似被烫着了一般,飞快揣入怀中。只几个动作,他的面色已然苍白,眼中弥漫的漫漫痛苦,cháo水般涌了上来,连云英的快乐也一并淹没了。

  云英早已看出,那是一块玉佩,圆月形,龙凤戏珠的纹理,宝光闪动。自从那日方岩带了小嫣在青州城逛了一圈,身边便多了这块玉佩。

  岩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什么夺去了你的青chūn的笑颜和活力?那日无故失踪的小嫣,必然又和你有什么瓜葛了吧,可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小嫣出了什么事,还是小嫣负了你?

  小嫣,小嫣,你又在哪里?你难道看不见,即便新做的棉袍,也已赶不走岩哥哥心底的幽幽寒意?

  深山的更深处。

  温暖如chūn的山谷,还是一片葱翠的颜色。无数杆的绿竹,掩映着葱翠深处一幢小小的竹楼。

  竹楼临水。水明如天空。天很高,白云飘过。

  少女格格的笑声正在绿竹中起伏流dàng,直窜向云霄。

  红衣的少女正从绿竹中飘然飞出,笑道:"叶大哥,你瞧,这我又破了你的阵了。你还有什么阵势可以摆出来?"蓝衣的少年微微含笑道:"如果你每时每刻都能这么高兴,我便是绞尽脑汁,也必一天想一个阵势来让你破。"红衣的少女笑容敛去,轻轻叹道:"叶大哥,你实在是个好人。"蓝衣的少年拥住了少女,柔声唤道:"小嫣!"小嫣在他的怀中轻轻颤了一下,没有挣扎,闭上了眼睛,靠在了少年温暖的胸怀。

  也许这胸怀没有方岩的踏实温暖,也无法带给心灵如雪日烈火般的震颤,可就是这少年的胸怀,让她终于撑过了最难熬的两个多月。

  那日在连石山上,小嫣接连几个时辰头晕目眩,却没有吭一声,láng狈地追随着谢飞蝶和方岩冷冷的背影。最后,她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她叫着,岩哥哥。

  岩哥哥没有回头。他只向前看,仔细地寻找着他的师父,守护着他的师娘。

  岩哥哥。小嫣意识最后模糊的一刻,心被掏空了。

  一个月,从连石山上下来,小嫣发了整整一个月的高烧。燃烧着的白衣叔叔;背影冰冷的岩哥哥;在血泊中哀叫的愤怒的谢飞蝶;金无荐肮脏的手和脸;乾坤双魔的冷厉的剑;还有剑影,无数红的huáng的金的黑的白的剑气在空中晃dàng,晃出无数奇形怪状的妖物,呲牙咧嘴,狰狞笑着……偶尔有片刻清醒的时候,小嫣便觉得自己是一定要死的了。

  可偏偏有一个人不让她死,他捡回了她,千方百计救护着她。

  是叶惊鸥。一笑人间世,机动已惊鸥。

  小嫣已经十五岁,未出谷之际,或许还是懵懂少女,qíng窦未开。但出谷之后屡经风雨,又和方岩几度生死相依,早已有了一番少女心思。后来险被金无荐所rǔ,叶惊鸥救了她,临走之际那深深一吻,已让小嫣明白了他的心意。

  只是,小嫣不知道,那么快,他们便有机会相处了那么久,甚至比与方岩在一起日子还多出了数倍。

  叶惊鸥早知乾坤堂主要出手,并不放心小嫣一行,悄然蹑踪其后,却深知二魔武功极高,不敢现身,直到舒望星舍命与乾坤双魔一博,几乎扫平了半座连石山,他立脚不住,悄然远遁。其后一度曾失去了小嫣的踪迹,直到看见小嫣跟着方岩上山,在方岩和谢飞蝶的冷落中流泪,挣扎。

  小嫣伤心下山之际已在发高烧,晕倒之后叶惊鸥立刻带了她到自己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别有dòng天的幽谷中救治。

  当她叫岩哥哥的时候,有一双岩哥哥的手紧紧握住她,哦,岩哥哥已来了,两人正一起在青州城骑着紫骝马;当她叫叔叔时,有一个叔叔的肩膀温柔地抱着她,宛如当年北极决战前夕温柔地抱着她下山。

  天很高,风筝放得很远,叔叔握着她的手,笑着说,松开吧,让它自由的飞。

  水很清,穿着一身清慡布袍的方岩正在对岸笑,笑得极纯净,让她忍不住心动,忍不住轻轻吻一吻他的唇。

  美丽的小妖狐,还从来没吻过岩哥哥呢……可意识稍清时,只有淡绿色的窗帘被阳光洒成一种半透明的淡huáng色,薄醉了般在窗口拂动。

  把自己抱在怀里的,紧紧握着自己手的,永远是那个月夜里沉默而优雅的蓝衣少年。

  他注视自己的目光,永远是那么心疼而怜惜。

  如果方岩在连石山上肯回头看她一眼,肯这般心疼而怜惜地看她一眼,她一定不会倒下去,她会陪方岩走下去,找下去,到天荒,到地老。

  小嫣心头绞痛,忍不住捂住了胸口,泪水在眼眸里打转。

  叶惊鸥依旧那样看着她,心疼而怜惜,无奈而悲伤。

  "小嫣,小嫣,嫣,我怎样帮你?请你告诉我,我怎样帮你!""帮我忘了他!"怀中的红衣少女面白如纸。"我一定要忘了他。我受不了了,我的心好痛,好痛啊。"红衣少女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好!我帮你忘了他。"少年站到少女面前,静静说道:"从此刻起,天地人寰都已灭绝,天上人间只有这一方小小的地方,容纳着我们两个小小的人。这小小的地方,就叫忘忧谷,隔开世间一切忧虑。这世间也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一起在忘忧谷里断绝世事,相依相随,一直到老了,然后一起死去。"少年扶起少女泪流满面的面颊,道:"你说,可好?"小嫣惘然,道:"天地人寰一起灭绝,世间只剩你我?一起老去,一起死去?"叶惊鸥道:"是。即便天绝地灭,只要我们活着,便好好的活下去。到老,到死。"小嫣惨笑:"是,我的世界早到坍塌了。"计擒北极,本是她最骄傲的事,结果却害死了叔叔,该如何面对家中亲人?qíng根已深种,可看似温和的岩哥哥却随着叔叔的死心肠铁硬,如此倔qiáng的他怎肯再理睬她;出身高贵,却险遭了禽shòu的玷污,怎不叫她羞rǔyù死?骄傲,自尊,爱qíng,亲qíng如断线的珍珠,一不小心已全掉入沟渠污水中,再也找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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