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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大唐:繁花落定_寂月皎皎【完结】(9)

  第十章 两qíng

  苏勖淡然道:“如果不是容二小姐一直守着东方兄,想来东方兄也会早就觉出不对的。那容二小姐,为了东方兄也恁费了心思。”

  东方清遥面色通红,道:“我怎知她有那样的心思?”

  真的不知吗?我却下人jiāo谈过,温润如玉的东方清遥,偶有雅兴也会留连花街柳巷,与些名jì诗酒相和,传下不少风流韵事。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怀chūn心思,他真的不懂吗?

  只是在古代,富贵人家妻妾如云人们早就看惯了,东方清遥做事又有分寸,偶尔狎jì玩乐却不招摇,反赢得好评如cháo,人人称之为雅士儒商。

  我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东方清遥轻轻握住我手,道:“你且放心。我不知道便罢,若知道了,自是不容人再伤你。既如此,你也不必随我们一路颠簸,我送了你回庄去,即刻跟容世伯讲,让我们近日便成亲,想来容世伯必会答应的。”

  回去成亲?开玩笑!我忙道:“东方公子,我自幼关在庄里,原也闷得很。如果得机会往京城走一走,也是好事啊。”

  苏勖也道:“对呀,而且书儿的病好得奇怪,最好叫仙师好好看上一看,不然再发作起来,依旧成了傻子,岂不糟了?”他居然不叫我容三小姐了!而直呼我书儿,呼得那么自然,如同呼一个至亲的爱人或朋友一般。

  此时我也顾不得想着他的称呼了,急急道:“就是,自从莫名其妙地病好了,我总觉得我的命不是我的。也许不知什么时候,我又会化成一缕游魂离去了。”我眼圈红了。倒不是怕成为一缕游魂,却是担心成了一缕游魂,也不能回到我的时代。

  东方清遥明澈如水的眼睛里明显有什么悸动了一下,立刻道:“那好,我们便去京城好了。只是,京城那里,真有仙师么?”

  苏勖微笑道:“东方兄,忘了李淳风李道长了么?”

  我眼睛一亮。李淳风!曾预言过李三世后将为武氏所代的李淳风么?倒是个名人了。也许,他也能帮到我。

  东方清遥显然也是久闻李淳风之名,点头道:“只是这一路上,我们得加倍小心了。这伙人被我们伤得不轻,估计不会再来。但难保没有其他人来袭击我们。”

  苏勖皱眉道:“便是再有人来,我们只要有了准备,也是不怕。只怕,只怕赵师政和纥gān承基会来。”

  东方清遥也皱起眉来。他连皱眉的样子,也很像景谦,紧紧蹙着,但线条并不刚硬,如孩子般极容易激出人的疼惜。

  “赵师政,和纥gān承基是什么人?”我故意问,其实早就由史书上知道他们的身份了。

  “剑客,不但是东宫,而且是天下闻名的剑客。”苏勖话虽简短,却透着一丝寒气。

  “他们不会来的。”东方清遥细想了想,道:“太子殿下没有大事不会遣出他们。他们派人暗杀你,无非是警告你不得再为魏王卖命。但你的能力,想来还不至于会让他们这般担心,特地遣出这两个煞星吧。”

  事qíng就这么说定了。

  因我腿受伤,第二日我们在客栈歇了一天。东方清遥和苏勖哪儿也没去,隔上一会儿就到我房里来看望我。

  东方清遥话比苏勖多些,不时嘘寒问暖,得空时迟疑似的问了我一句:“景谦是谁?”

  我蓦地想起东方清遥救我时,我曾脱口呼了这个名字。想不到东方清遥却记下了。只得装迷糊道:“哦?景谦?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啊?你怎么想起问我这么个人来?”

  东方清遥怔了怔,道:“哦,可能我听错了。”

  他将我的腿弯起,隔了衣物替我按摩伤处。一阵舒缓的苏慡,在微微的钝痛后袭来,很是舒服。以前偶有扭伤时,景谦也是这般,用酒jīng蘸着,为我轻揉,只是手法没东方清遥这般纯熟。我看着东方清遥,目光渐渐迷离而温柔起来。

  东方清遥好久方才离开,离开时,轻轻说了一句:“书儿,以后不要叫我东方公子,叫我清遥就好!”

  我发怔时,他已转身离开了。

  而苏勖,在清遥离开后也过来了,在我chuáng边站很久很久,直到我都觉得不自在了,才问了我一句:“一个傻子,怎么会懂得易理术数的?难道也是突然间就会了?”

  我心一惊,一抬头,他只是静静看着我,眸如星子般闪亮。那灼灼的注视,渐让我无措,而我无措间,他忽然低下头,在我额上轻轻一吻。

  我的心里突然就飘了一飘,呼吸也有片刻的停滞。等我觉出我该愤怒时,那石青的人影,已甩袖走了出去,留下一句话在房中回响:“不管你是什么人,大概都不会是属于东方清遥的那个痴傻的容三小姐。”

  不是属于东方清遥,那么,他就可以要了?

  我面色通红,方才悟出,这个苏勖,居然爱上我了!

  不会吧!我蓦地头疼起来,整个人钻进了被窝。

  可那头疼之外,哪里来的小小惊喜和莫名的得意?

  这个冰冷陌生的世界,居然有一个人的心,靠我极近,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那天,我几乎一整夜被那缠绵不断的梦困着,放连续剧似的。并不全是恶梦。

  我最先梦到的就是景谦那温和关切的面容,只是后来那面容越来越不真切,恍惚见他穿了见素色的古代长袍,忙换他时,他却笑:“我不是景谦,我是清遥啊。”

  清遥!我迷糊着流泪,想要抱他,却不敢。

  不敢抱他,所以觉得很冷似的,一抬头,就见月亮正朦胧着,穿着石青衣袍眸如明星的苏勖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有些冷淡,冷淡得我心里发慌,忍不住就叫道:“苏勖!”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绝妙好辞,究竟从何处想来!”苏勖在说。

  “你不是容书儿,跟我走吧。”他用力拉我。他身后的月光水一样投下,他的面容如浸在水中般,清逸朦胧而不真实。

  我想,我不能跟他走,我要找景谦。

  可是景谦,景谦在哪里?

  我满眼是泪,哭得声嘶力竭,苏勖也不安慰我,木然笑着,却紧紧拉着我,绝不松手。

  我哭醒时天已经亮了,头很疼,我却不想再睡了,呆呆坐在chuáng上想心事。

  薄薄的晨煦透着微晃的素白帐纱映过来,有些幻梦般不真实。

  就如我的穿越,和我昨晚朦胧的爱恋,都该是幻梦一般。

  苏勖喜欢我,东方清遥好象也喜欢我。而我呢?我该爱谁?

  我怔怔望着窗外淡淡霞光,想着我千百年以外的那场爱恋,泪水,不知不觉已爬满了腮。

  景谦,景谦,难道你真的会成为我那永不可企及的未来吗?

  我想你,我想你。如果再见不到你,我快分不清哪个是你,哪个是清遥了。

  还有,那个苏勖,他的眼睛,太深太亮,星子一般缓缓映到人的心里。

  不能再想了,我只是一个魂,一个不小心跑到古代来的魂。

  爱人,被爱,都太奢侈了,我只该想着,快到吐蕃去,回到我的家乡。

  等有人来敲门时,昨天那被苏勖轻轻一吻扰乱的心思,已经被我细细拾掇完毕,满面笑颜地准备着起程。

  第十一章 剑客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不紧不慢行着,我不时拉开那绣着出水芙蓉的素白帘子,看着窗外的恬静安宁的农夫和田野,悠悠在车畔晃过。完全没被污染过的空气,呼吸起来纯净中带着一丝清甜。

  如果没有现代的经历,我就是真真正正的容书儿,能在这里过上一世也是不错的。我扭头看看苏勖和东方清遥,这对本来极好的朋友,此时却无甚多话,甚至有些微微的僵。

  我很怀疑他们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彼此有些心结,有些担忧,又有些窃喜。

  这两个男子,在大唐俱算是一等一的人才了吧。我穿越过来没撞着王爷皇子,认识这两个优秀的男人,也不枉走了这一场了。

  算路程,还有两天便到京城了,想到可以见到千百年前的长安,心里竟也十分兴奋。唐太宗时对外政策十分开放,许多外国人曾到过长安,甚至在长安久住。在其中找一两个去吐蕃的一路同行应该不是太困难的事吧。

  至于东方清遥和苏勖,如果想摆脱他们,大概不会太困难。只是,我走了之后他们会伤心吗?

  我低头玩弄着腕间的天然翠玉镯子,暗暗盘算。这镯子却是容锦城给我的首饰中的一件。他jiāo给东方清遥保管的我的物品之中,就有相当多值钱的首饰,东方清遥知道我并非傻子以后,自然全都给了我。我素来便喜欢这类玉质极佳的饰品,但现代的玉饰品要么较粗糙,要么贵得惊人,所以见了这玉镯子翠色盈盈yù滴,温润雅洁,立刻戴在了手上。

  这时又一阵冷风chuī过。

  我一惊,抬头望去,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天蓝得竟也如玉般澄净。

  那冷风是……

  我猛地站起来,叫道:“停车,停下来!”

  东方清遥忙下马来问道:“什么事?”

  我掀开车帘,分明见那yīn风阵阵,正在前方拐角处飘dàng,似又有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们去京城,有没有其他路?”我问。

  东方清遥答道:“我们有马车,只能走这条官道了。”

  “如果弃了马车呢?”

  东方清遥诧道:“弃马车?为什么?”

  我迟疑道:“前面的路,恐怕不太平。”

  几名侍仆的脸上浮现笑意。大概觉得我又疯了。

  苏勖却道:“那我去前面探探。”他拨马向前。

  我大叫道:“不要去!”

  苏勖勒住缰绳,终于也怔住了。

  我看着前方乌云般存在的游魂,取出了一直被我深藏身边的螭玉,挂在颈中,道:“我们,还是一起去吧。”

  东方清遥迷惑地想要说什么,苏勖已然道:“大家注意,提起兵器,准备应战。”

  chūn日的阳光下,肃杀之意却蓦地浓了。

  拐角有一棵杏树。

  杏花正开得如火如荼,无数的杏花瓣儿落下,翩翩而飞,如蝶轻舞。

  我们的马车走过时,甚至有不少杏花雨径落到车上。我用手伸出窗外,一片雪白的瓣,悠悠飘到我手上,映着我洁白如玉的手,居然相得益彰。

  似乎有人在轻轻叹息:“这么美的手,砍下来一定有趣得很。”

  然后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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