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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情结/青丝缭绕_十世【完结+番外】(15)

  他喜欢那种一切自己说了算的感觉,喜欢所有事qíng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可是现在,他第一次对某样东西无法控制了,那就是他自己。

  还有那个孩子。

  命人把孩子送走,断绝了与言非离的关系。

  初时念及那毕竟是自己的长子,所以偶尔会去看看他,可是后来,那个孩子却越长越好,越来越可爱。

  每当看见那个和自己肖像的小小人,心中就涌出一股为人父的骄傲,他已经渐渐爱上了那个孩子,他的骨ròu。

  但是想到产下他的那个人,心中却充满复杂的感qíng。

  孩子的身上也有着他的影子,尤其是那双如斑鹿一般漆黑明亮的眼睛,完全和那个人的一样,让自己不想到他都不行。

  当那个人跪在雪地中请求他把孩子还给他时,他狠得下心拒绝。

  因为那时,他对整件事都充满了超出意料的反感,他不想让任何事qíng脱离自己的掌控,他要以最好的办法来解决此事。

  即使是现在,他也认为自己是对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他知道,他变得动摇了。

  知道他爱着自己,他感到愤怒,但是并不反感。

  如果是别人,他只会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侮rǔ,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杀了那个人。

  但是对言非离,在他愤怒之后,竟然会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他是一个女人,自己一定会娶他。

  北堂傲摇摇头。

  言非离不可能是女人。

  即使他生了孩子,也摆脱不了他是男人的事实。

  所以自己不可能娶他,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北堂傲甩开杂念,回到沈梅院,又是四天门的门主,林嫣嫣的丈夫。

  过了两天,却收到一封飞鸽暗报,让北堂傲大惊。

  立刻去找南宫晏,匆匆jiāo待了一下自己的行程,便赶往了西南战场。

  疼!身上好疼,心里也好疼!言非离全身虚虚浮浮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无数的幻象在梦里不断向他扑来。

  一乎是老乞丐带着他和刘七颠沛流离行乞为生,一乎是战场上师傅抓过他扔到马背上逃走,一乎又是自己带着兄弟们辗转沙场力求活命。

  最后所有的幻象都凝聚到那个银色的月光下,白衣少年冷艳高傲的脸。

  渐渐的,少年的神qíng变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彷徨无措间,耳边突然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孩子在哭!我的孩子在哭!言非离双手在空中乱伸,却什么也抓不到。

  “言将军?言将军?”秋叶原模糊的声音从遥远地地方传来,言非离迷茫地睁开眼,却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是抓住他的手臂道:“看见我的孩子了吗?”不等说完,又昏沉了过去。

  当北堂傲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言非离的这幅模样。

  “怎么会这样?”北堂震惊地问。

  大帐里,只有秋叶原和凌青两个人。

  言非离从那日战后,一直昏迷到现在。

  偶尔醒来,也是意识不清,焦距涣散,根本不认得人。

  “北堂门主,言将军当初产后落下病根,身子本就没有痊愈,气虚血弱,不再适宜受孕。”

  看了看北堂傲的脸色,秋叶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可是他不仅产后三个多月再次受孕,还在战场上劳累奔波,以致流产,实在大伤身子。

  现在他高烧已退,却还昏迷不醒,如果在这样下去,只怕、只怕……”“只怕什么?”北堂沈声问。

  秋叶原脸色沉痛,低声道:“只怕凶多吉少。”

  ……北堂傲坐到chuáng边,看着言非离苍白消瘦的脸颊,心里如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的难受。

  秋叶原已经退了下去,留他们北门的人在这里。

  凌青上前道:“秋大夫说言将军一直未能清醒,只怕也是知道自己小产,心里受了刺激之故。

  属下见将军实在qíng况不妙,才以暗门令紧急向门主传书。

  属下未能完成门主jiāo待的事,向门主领罪。”

  说着,在chuáng前跪了下来。

  北堂反手狠狠给了他两掌。

  “办事不利,罪其一。

  护主不周,罪其二。”

  办事不利,是指北堂傲jiāo给他的任务乃是看好言非离,他没有做到。

  护主不利,是指北堂把他指派到言非离身边,言非离就是他名义上的主子,他却没有尽到保护主子的责任。

  凌青受了两掌,闷哼一声,身子晃了两下,嘴角流下血迹,却又立即俯首在地一动不动。

  “属下失职,请门主责罚。”

  “本座当然要罚你,不过不是现在。

  如果不是你做事疏忽,言将军现在怎么会躺在这里,本座又怎么会放下军务跑到这里。”

  北堂傲冷冷地道,“你的这笔帐,本座先记下了。

  如果言将军好不了,你难逃罪责!”“是。”

  “你下去吧。”

  北堂傲面无表qíng,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凌青忍着胸口的剧痛,慢慢退下。

  临回头去,见门主正直直地望着chuáng上的人。

  想起那个人昏迷之中唤着的,凌青胸口又是一阵剧痛。

  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愿、但愿门主能唤醒那个人,只要他能平安无事,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第25章

  秋叶原和凌青先后退下,静寂的大帐里,只剩下北堂傲和言非离。

  言非离的呼吸很微弱,胸膛的起伏要仔细看才能微微地看到。

  一个习武多年,一向健康的人,现在却如此脆弱。

  北堂傲伸手沿着他的脸的轮廓轻轻抚着。

  这么多年来,他好像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现在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乌黑如墨一般的发的两侧,竟已夹杂了丝丝银色。

  即使在昏迷中也深深锁着的眉间,也有了细细的皱纹。

  原本清俊的脸庞,更是颧骨突兀,消瘦不堪。

  北堂傲的目光离开他苍白的脸,来到他的腹部,那里曾经为他孕育过一个孩子的地方,现在已恢复平坦。

  缓缓地抚上,想到不久前,又有一个孩子在此孕育,一个可能像离儿一样可爱的孩子,只是可惜,已经无缘来到这世上了。

  北堂心里有些难过。

  如果不是那么喜欢离儿,他会庆幸这个孩子的消失。

  可是既然已经有了一个离儿那么可爱的儿子,就难免想要第二个、第三个……在这一点上,北堂与常人无异。

  甚至顽固的世俗礼念,让他比别人更固执一些。

  明明已经服过防止受孕的药,怎么还会有孩子呢?北堂傲心下叹了口气。

  把住言非离的脉,感到他的内息杂乱无章,微弱虚浮。

  微微皱眉,把他扶了起来,手掌贴上他的后心,一股柔暖的内力缓缓输了进去。

  言非离习武较晚,内功根基并不纯粹,但他勤奋苦练,功力也算深厚。

  但到底不能和北堂傲四岁就开始练的明月神功相比。

  这世上,只有北堂傲练的明月神功,具有极大的疗伤和愈合能力。

  但这种武功,却不是人人都可以练的。

  言非离体内紊乱的内息渐渐回归正源,身子也暖和起来,他靠在北堂傲怀里,突然呻吟了一声。

  北堂傲唤了他两声,却不见有什么反应,俯耳贴近,听到他微弱的呓语:“在哪儿……孩子……孩子……门主……孩子……”他喃了几句,渐渐又没了声息。

  北堂傲呆了半晌,慢慢运好内功,收回贴在他后心的手掌,扶他躺下。

  秋叶原正好走了进来,“北堂门主,言将军该喝药了。”

  北堂傲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他。

  秋叶原见言非离原本苍白的脸色竟有了些红润,一把脉,已知道缘故,不仅感激地看了北堂傲一眼。

  他虽然医术高明,可是却不懂武功,对言非离体内受损的真气毫无办法。

  凌青的武功又走的是yīn柔的路子,和言非离不合,若是帮他疗伤,有损无益。

  这真气混乱,虽与言非离伤病无关,但拖得久了,却不利康复。

  “门主,请您帮我把言将军扶起来。”

  北堂傲本已站了起来,听他这么说,就坐到chuáng头,把言非离又扶了起来。

  秋叶原用勺子喂他,可是言非离昏迷不醒,一勺药喂进去,总要流出大半儿。

  “你们平时就这么给他喂药吗?”北堂傲皱皱眉问道。

  秋叶原叹了口气,“有时言将军醒过来,虽然意识不清,但还喝得下去。

  如果遇到此时昏迷的qíng况,只好这样一点点的喂了。”

  北堂傲掐开他的牙关,对秋叶原道:“给他灌进去!”秋叶原眉头微蹙,“这个办法我试过,可是他全呛了出来。”

  北堂拧紧了秀美的双峰,沉默一会儿,突然接过秋叶原手里的药碗,对他道:“本座来喂他,你先下去!”秋叶原有些犹豫,担忧地道:“门主,这个……”“下去吧!有事本座自会叫你。”

  秋叶原只得退了下去。

  北堂看看怀中的言非离,喝了一口药,对着他的唇喂了下去。

  浓郁的苦药中,有一丝丝言非离的味道。

  他本身不太喜欢接吻这种事,即便是对自己的妻子林嫣嫣,也只是qíng浓时才会吻她。

  可是现在,他将药汁给言非离喂下,却仍不舍得离开他冰凉圆润的双唇。

  细细地吻着,抱着怀中消瘦却熟悉的身体,北堂竟渐渐觉得有些qíng动。

  好不容易离开言非离的双唇,北堂克制住自己的qíngyù,心下微惊,没想到言非离对他竟有如此大的影响。

  将碗中的药喂尽。

  北堂轻轻将言非离放回chuáng上,却感觉他微微一动。

  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言非离的手竟已握住他的衣角。

  言非离神志一直昏昏沉沈。

  他好像掉进了一个深渊,很深很深,看不见底。

  里面有无数的人伸出双手在喊他。

  老乞丐在那里,师傅在那里,被他杀死的敌人们也在那里。

  一个婴儿的啼哭声在他的心底不断地响着。

  他知道那个孩子是谁。

  那是他刚刚失去的孩子。

  言非离他想找到那个啼哭的婴儿,他想把它抱在怀里,想好好看看它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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