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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情结/青丝缭绕_十世【完结+番外】(17)

  他昏睡了多日,一直以药汁清粥果腹,肠胃早已萎缩,现在吃到真正的食物,却难以下咽,每一口都费了好大力气。

  吃完药粥,北堂将碗放到一边,取过chuáng几上放着的外衣,帮言非离穿上。

  又拿过一件长袍,给他披在外面。

  “门主……”言非离呆呆地看着北堂傲为他做的一切。

  北堂傲帮他系好带子,握住他的手腕把了把脉,感觉内息还算平稳,只要路上小心点,照顾好身体,应该没有大碍。

  他这个人,若真是细心起来,确实周到的紧。

  凌青进来时,正看见两人靠在一起的模样,心下一紧。

  连忙收敛好心绪,上前对北堂恭敬地道:“门主,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人马也已到齐,随时可以出发。”

  北堂傲点点头,问道:“秋大夫呢?”“秋大夫被西门门主找去说话,一会儿便到。”

  北堂傲转过头来对言非离道:“近日天门就要和滇人开战,你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先带你去华城养病,等病好了再回总舵。”

  言非离听他说不放心自己,心下一热,但又听他提起总舵,心里又是一紧。

  “门主,你、你要做什么?”言非离惊异地看着北堂傲期近他,似要把他抱起。

  果然,北堂傲淡淡地说:“抱你上马车!”“不、不用了。

  我、我能行……”言非离微弱地推开他。

  北堂傲皱皱眉头,“你现在这个样子,能自己上马车吗?”言非离垂下头,低声道:“这里是军营,我不能打击战士们的士气。”

  北堂傲没有说话,盯了他半晌,便站起了身子,在chuáng边看着他。

  一幅我让你自己走的样子。

  言非离低着头挣扎着坐到chuáng边,想要站起来。

  可是却又怎么可能,身子一倾,便向前扑倒。

  凌青在旁看得一惊,下意识地想冲过去,却见言非离已被北堂傲抱在怀里。

  “你不想打击他们的士气,却不知自己昏迷这么多日,早已让人担足了心,又何必在这个时候逞qiáng。”

  北堂傲在他耳旁轻声责怪道,呼吸直从脸上拂过。

  言非离心中一动,想问他这“让人担足了心”是指谁?可是却又不敢问出口。

  一晃神间,身子已腾空而起,被北堂傲横抱了起来。

  言非离一阵目眩,心里qiáng烈的心悸,只得虚弱地抓住北堂傲的衣襟,任由他将自己抱出大帐,上了马车。

  北堂傲则被怀中的分量吓了一跳。

  虽然早知他已瘦骨嶙峋,却没想到以一个大男人来说,他的体重竟变得如此之轻。

  大年初二在沈梅院里,言非离久跪雪地中昏倒,也是北堂傲将他抱进自己的卧房的。

  可是此刻的他与那时相比,身体的消瘦让北堂傲心惊!他二人体形相若,北堂傲虽是北方人,但身材修长,偏于jīng瘦,反显得比言非离单薄。

  但现在,北堂傲觉得自己手里抱着的简直就是一幅骨架。

  言非离觉得非常羞愧。

  一是因为自己以这种弱势的姿势被门主抱着,让他感觉自己的无力;二是因为在自己的战士面前,他无法尽到一个主帅的责任与威严。

  “不用担心,这些将士都是你的部下。

  他们担心你多日了,看见你醒来,振奋还来不及呢,怎会受打击!”北堂傲宽慰他道。

  原来……门主说的“担足了心”的人,是指他们……言非离掩不住心中淡淡地失望,只好垂下脸去。

  马车是专为受伤的将领准备的。

  凌青收拾得很仔细,榻椅和两侧都铺上了厚厚的毯子,以使言非离车行之中尽量不受颠簸。

  北堂傲将言非离放到榻上,见他一直低着头,便上前抬起他的下巴,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言非离摇了摇头,微弱地道:“属下只是有些累了。”

  北堂傲皱皱眉头,“非离,你离开时本座曾对你说过,你帮西门门主分分忧是好的,但要晓得轻重。

  相信聪明如你应该明白本座的意思。

  可是看看现在,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告诉你,本座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本座让你离开总舵时,可不是想让你这样回去的!”北堂傲话语渐重,手上也加了力气。

  却突然发觉言非离已苍白了脸,原本便憔悴的脸庞,此时更是惨白如纸。

  察觉自己的语气重了,北堂傲叹了一口,捏着他下巴的手改轻抚,软声道:“本座不是怪你,只是你什么事都喜欢忍着,什么都不说,让人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你现在身体不好,去华城路途辛苦,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本座已让秋叶原随行,他与你关系亲厚,医术高明,自会好好照顾你。

  如果不适,你要立刻告诉他,知道吗?”北堂傲难得对他说这么多话,言语中真切地透露着关心之意。

  言非离双唇微颤,yù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要说?”北堂傲问他,却见他垂下头去,“非离?”“门主,孩子的事……您都知道了吧?”言非离低声问道。

  北堂傲应了一声。

  言非离心下一紧,知道昨晚短暂的清醒中发生的事,确实是真实的。

  攥紧手里的长袍,他的声音有些飘忽,“孩子的事,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我一点也没有察觉……”“非离,这不怪你!孩子的事不要再想了,把它忘了吧。”

  言非离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过了半晌,回过头来,惨然一笑:“属下知道了,属下不会再想了……”

  第28章

  秋叶原赶到后,北堂傲让他与言非离共乘一辆马车,自己跨上墨雪,带着凌青和三十名亲兵向华城出发了。

  路上北堂傲反复想着刚才的事。

  言非离说了那句话后,便疲惫地躺下,有意无意地背对着他,看不见表qíng。

  他虽然说不会再想了,可是北堂傲却深知他的为人。

  他知道自己不该说那句话。

  带走离儿时他就是那样对言非离说的,现在定会再度勾起他的心事。

  可是孩子已经没有了,此话虽然无qíng,但除此之外他实在不知该对言非离说什么好。

  马车里,言非离茫茫然地躺着。

  门主说的对,他是应该不要再想了,应该把孩子的事忘了。

  可是门主有一件事说错了,那就是,这件事应该怪他!失去这个孩子,是他自作自受。

  他不该想着离开总舵,不该想要逃避门主,不该在战场上逞qiáng,不该愚蠢地毫无所觉……言非离闭上双眼。

  他的眼泪已经在昨夜流过了,所以现在,他只有在心里默默地哭泣。

  北堂傲带着言非离向华城出发。

  因为怕他身体吃不消,所以车行的速度甚慢,走了五天才来到简越边境的霞山。

  过了这座山,便是越国的地界。

  西门越是在越国出生的,负责越国的所有天门事务。

  他已经提前派人通知了华城分舵,只要过了霞山,便会有分舵的人来接应。

  这里虽然已经出了战场,但到底是在简境境内。

  这片无人管理的土地异常混乱,许多人马互相争夺,又有外族的侵入,甚不安全。

  北堂傲只在言非离的部队中亲点了一百名亲兵,护送他们去华城是绰绰有余,但应付兵乱可就吃力了。

  好在他们一路上打着天门的旗号,一般军寇或流匪见了,都会自动放行,不会蠢到与他们为敌。

  言非离醒来,感觉车子停下,半晌未曾前进,问道:“怎么了?”秋叶原道:“前面的路况好象不好,北堂门主已经带人去看了。”

  言非离慢慢坐起来。

  他这几日时醒时睡,虽然身体虚弱,jīng神萎靡,但总比昏睡不醒时qiáng得多了,可以按时服药,也能渐渐进点食物了。

  “秋大夫,我们这是到哪儿了?”“已到了霞山脚下。”

  “霞山?”言非离在秋叶原的帮助下靠在榻上,问道:“我们现在可是在霞山的东路上?”秋叶原活了二十三岁,除了出门采药,很少离开总舵,所以对这附近的地形并不熟悉,想起刚才问过士兵,模糊的道:“应该是吧。”

  言非离不再说话,秋叶原便下车去为他准备汤药。

  北堂傲推开车门进来,见言非离正闭目靠在榻上,对他道:“非离,霞山东边的这条路不能走了,待会儿用过午膳,我们转道西路。”

  言非离睁开眼,“东路为何不能走了?”“路都被泥石堵住了,车子过不去。”

  北堂傲轻描淡写。

  言非离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若走西路,要小心!”他对简境的一糙一木都知之甚详。

  东路一向平坦宽阔,虽要绕一段路走,但行路安全方便。

  西路直通越国,但隐藏在背yīn的山谷之中,两旁又是高山密林,方便藏匿,以前经常有流匪或qiáng盗潜藏其中行凶抢截,非常危险,所以很少有人从那里走。

  况且东路两边并无高山土坡,哪里来的泥石。

  只怕是有人故意破坏道路,为的就是让人转道而行。

  “你不用担心,本座自有打算。”

  这些事北堂傲如何不知,心下已有所警觉。

  大家用过午膳,休息了片刻,北堂傲便带着他们转向西路,并派凌青暗中先行,打探地势。

  车马渐渐行进西路,道路狭窄崎岖。

  两旁古木参天,掩住当头昊日。

  明明是六月的午后,气氛却yīn森森的,寒气颇重,让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北堂傲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毫无所觉,也不急着通过,只是照顾着道路颠簸,不紧不慢地前进。

  意外平安地行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渐渐走到路的尽头,越国已近在眼前,士兵们心里提着的一口气,也不由得慢慢松了下来。

  却在此时,北堂傲突然勒住马,一挥手,车队都停了下来。

  驱马上前,北堂傲清冷的声音也不甚大,却传遍整个山谷。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的,让人不耻!”声音在山谷两侧回旋了几圈,淡淡散去,再没有动静。

  整个峡谷寂静得吓人。

  北堂傲冷笑一声,秀美的双眸闪过厉色:“既然见不得人,本座便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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