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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听雨_十世【完结+番外】(4)

  那个少年好像很爱说话似的,竟然一直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让赵小楼连cha嘴的机会都没有。

  那少年一边说,一边俐落地把饭食摆到他面前。赵小楼确实饿了,便低低道了谢,乖顺地吃了。

  他虽然饿急,却仍然很有规矩,细嚼慢咽,教养良好。那少年见他举止文雅,xing子柔和,越发的喜欢,道:“我叫夏糙。你叫什么名字?”

  赵小楼终於可以说话了,连忙咽下嘴里的食物,道:“我姓赵,叫小楼,柳州人士。”

  “赵小楼?这个名字真有意思。太好了。以前只有我和宗主两个人在崖上,无聊得要死。你来了,我会好好照顾你。”夏糙很是高兴。

  赵小楼吃了一惊,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我还要回家的,不用你照顾……”

  “回家?”夏糙道:“你回不了家啊。宗主说了你要住在这里。”

  “不!不会的!”赵小楼急了,放下碗筷,眼睛红道:“我不要住在这里。我家在柳州,我要回家去。”

  夏糙听他这么说,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和我们宗主上崖来啊?”

  “我没有要上来。是他把我带上来的……”赵小楼委屈得快哭了,哽咽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带我来,我不认识他……夏糙哥哥,你、你能不能送我下山啊?我、我要回家……”

  夏糙听了,连忙细细问了他事qíng的经过,终於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也觉得奇怪,仔细想了想,又看了看赵小楼白白乖乖的样子,忽然恍然道:“我明白了。我们宗主大概是把你当成小白兔了。”

  “小白兔?”

  “嗯。”夏糙点了点头,道:“你来的时候看见花圃里那几只兔子了吗?我们宗主的脾气有些怪,每次下山的时候都要带只小白兔回来。我看你这样子……”他侧头望了望赵小楼,嘻嘻一笑道:“八成是被我们宗主当成兔子带回来了。”

  “我是人,不是兔子。呜呜……那怎么办?夏糙哥哥,你能帮我向你们宗主说说么?让他放我回去……”赵小楼虽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也顾不上了,只急得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望著夏糙。

  夏糙叹了口气,道:“你别哭。小楼兄弟,我们宗主不是坏人,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他的脾气十分古怪,有些观念……”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汇,慢慢道:“有些观念可能和常人不一样。但是好好和分说,也许让他放你回去是可以的,不过至少也要半年後。”

  “半年後?为什么?”

  “因为我们宗主半年才下山一次。他xing子古怪,不喜与人相处,所以才独住在这三绝山顶上。三绝山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赵小楼点点头。三绝山的盛名他确实略有耳闻。所谓三绝,乃是高绝,陡绝,美绝。山势虽然陡峭高耸,但景色却十分美丽,只是传说从未有人能畔至山顶,却不曾想竟有人一直住在这里。

  “这三绝山只有那悬崖一路,可通山脚下。我功夫低微,还是这两年才渐渐能依靠绳索勉qiáng上下山。你若想离开,便只有求宗主带你下去了。”

  “那、那夏糙哥哥,烦你和你们宗主说说,我不是兔子,我是人,我在柳州有家人,我要回家……”

  “你先别哭,这事咱们慢慢商议。”夏糙安慰道:“你现在急也没用,一切都要我们宗主说了算。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

  赵小楼听他三番两次提到他们宗主脾气古怪,他也觉得确实古怪。自己明明是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被当成兔子呢?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而且这三绝山虽和柳州一样位处芜县境内,却相隔至少一日路程。那风宗主竟能夹带著他一路从柳州攀至山顶,可见轻功如何高明,内力如何深厚了。赵小楼便是再不懂得江湖事,也能明白自己是遇上绝顶的高人了。

  那夏糙常年只和宗主住在这三绝山顶,身边没有说话的人,也缺少同龄的朋友,因而看见赵小楼,心下十分喜欢。他又细细安慰了赵小楼几句,劝他把饭吃了,然後收拾gān净,让他早点休息,便带上门离开了。

  赵小楼一人躺在陌生的chuáng上,又疲又倦,还有说不出的忧惧和不安,不由眼角淌下泪来。

  他一出生便是父母的心肝宝贝,赵子轩平日连门都不让他出。父亲过世後他又一直在家守丧,何曾遇到过如此变故,只觉前途幽幽,不堪莫测。

  他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良久,好不容易睡了过去。却只一觉,早早就醒了,望著窗外发呆。

  三绝山顶上气温很低,赵小楼觉得有些冷意。他平日就有早起的习惯,此时也躺不住了,没有阿喜阿福的服侍,便自己起了chuáng,穿好衣物,推门而出。

  他凭著昨晚的记忆转了一弯,却不是前院的花圃,反而来到宅院後面。只见一方空地上,一人正持剑而立。

  那人双目轻闭,一身白衣,身姿似竹。雾蒙蒙的晨曦淡淡地映在他的脸上,更衬著他肌白胜雪,黑发如瀑。仿若白玉雕琢而成的仙人,嫋然如烟,不带一丝凡气。

  赵小楼看得呆了,直愣了半晌,才想起他的身份。

  他有些怯懦地在旁看著,不知该不该上前,僵立了好久,脚都麻了,那人仍然一动不动。赵小楼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活人了。

  终於,那人慢慢睁开双眼,向他望来。

  ……

  最近迷上东方不败,想写他的同人生子文,可是俺滴坑啊……

  啜泣,怎么办好?鄙视自己,gān脆像老公学习,换马甲去吧……

  05

  赵小楼刹那间,只觉心脏怦怦乱跳,慌得不成样子。按说应是害怕所致,却不知为何,又隐隐觉得不一样。

  赵小楼目光既不敢和他对视,又不舍得移开,只见他周身冷冽,但面色绝丽,黑瞳无波,实在与他以往所见之人大不相同。

  那人望著他的一眼,似是看著他,又似看著别处,视线犹若无物。眼见他从身旁走过,赵小楼慌道:“等等,宗、宗主请留步!”

  那人竟停下了脚步,微微侧首,却没有望他,似乎在等他说话。

  赵小楼脑子打结,一时紧张地不知该如何开口,昨夜翻来覆去想好的措辞,此时都烟消云散,只结结巴巴地道:“我、我……那个、那个……我不是兔子!”

  他冷不丁的脱口,却说了这么不著边际的一句话。

  那人终於抬首,淡淡的看著他,眸子黑得像潭清泉,神色虽然不动,但那眼睛好似会说话,好似正在对他说:我知道你不是兔子。

  赵小楼看著他的眼睛,竟慢慢镇定下来,忙慌慌张张地作揖一礼,道:“在下赵小楼,乃柳州人士,昨日不知何故、何故竟被宗主带到这三绝山顶?在下与宗主无冤无仇,家中尚有亲人老仆,还望宗主垂怜,送在下下山。”

  “你叫赵小楼?”风听雨沈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低沈温润,如雨后青竹,清脆中带著一丝柔和。

  这是赵小楼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竟一瞬有些失神,待再听了他的话,更直愣在那里。

  只听风听雨慢慢道:“你,住在这里,不能下山。”

  “为什么?”赵小楼大惊。

  “没有,为什么。”风听雨语气平柔,一字一顿,说得很慢。

  赵小楼见他举步又要走,一时急了,竟追上去,伸手要拉他的衣袖。

  “为什么我不能下山?”

  风听雨身子也不见动,衣袖却从赵小楼手下滑过,任他拉了个空。

  “我想,你留在这里。”

  他清清淡淡地留下这句话,身形已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赵小楼急追过去,却已不见他踪影。

  他在后院转悠了半晌,却再找不到人。原来这里虽然陈设简单,但一行一木,一糙一石,皆按五行八卦列阵而设,寻常人根本转不出去。直到半个时辰后夏糙寻来,才将沮丧慌乱的赵小楼带了出去。

  “小楼,我虽不知道宗主为何留你,但宗主做事总是有理由的。现在他既说了不让你走,你也没办法离开,便好好在这里住著吧。若是担心家里,下次我下山时,帮你给家里捎个信,你看如何?”

  “呜呜呜……”赵小楼趴在桌子上,伤心yù绝。

  夏糙在旁细细安慰,又笑道:“我们宗主经常十天半月也不说一句话,今日竟和你说了这么多,足有、嗯、让我数数……足有二十六个字呢,真是了不得啊。看来我们宗主真的很喜欢你呢,不舍得让你下山。”

  赵小楼本来正在伤心,但听他说“我们宗主真的很喜欢你”,不知为何竟有些脸红。他哀泣了半晌,听著夏糙不断的安慰,心下也很感动,也明白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可想,便渐渐安静下来。

  夏糙见他想通了,十分高兴,许诺下个月下山时一定帮他给家里捎信。

  赵小楼家里其实也没什么亲人了,住在这里也无不可。只是家里还有个老管家,服侍他父亲大半辈子,与赵小楼亲若祖孙。赵小楼怕他著急,又想到远在京城的姐姐姐夫,也不想让他们担心。现在既然夏糙承诺了他,他生xing豁达单纯,便慢慢放下了心思。

  夏糙果然守诺,下个月初下山时,果然给赵小楼的家里捎了信去。只是三绝山乃是神冥教的禁地,夏糙再三嘱咐他,让他万万不可泄露。

  赵小楼想到这三绝山,一来家里的人也上不来,二来这里既是江湖重地,千万别给家人惹来什么麻烦,让他们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所以也没有写,只说自己现在结jiāo了一位江湖友人,在外游学,近期不回家了。

  夏糙给他带了信,赵小楼这才真正安心。他本是个随遇而安的人,xing子又柔和乖顺,从小也鲜少出门,早习惯了这般深居简出的日子,因此住在这山顶上也不觉得寂寞。只是他身子单薄,山顶夜冷,虽然厚衣裘被,却还是让从小在温暖江南长大的赵小楼不太习惯。

  夏糙见他如此,想了想,便大著胆子去找风听雨,道:“宗主,那赵公子身子娇弱,夜晚常常冻醒。这还是初夏的天气,也就罢了。若是到了冬天可怎么办好?”

  夏糙说这话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想试探一下宗主到底想把人留多久。

  他伺候了风听雨将近十年,对这位宗主大人的xing格还算了解,只是此次带赵小楼回来实在出乎意料,让他也摸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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