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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缠_十世【完结+番外】(16)

  迦罗遥失笑。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堆过雪人了?似乎还是他双腿残废之前,曾经和大皇兄在後宫的御花园中玩过这个游戏。不过这个雪人堆得可真不错,右边的莲藕一样的小短手还向前伸著,上面似乎放著什麽东西?

  「这是什麽?」

  迦罗遥发问,却无人回答,回头一看,才发现子荷不知何时溜走了。

  他心里好奇,自己摇著轮椅凑上前去,看清那雪人手上捧著一个小方盒。

  他取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并排放著两枚纯金的指环。这指环的造型与时下流行的花样都不相同,只是很简单很朴素的两个圈圈,全然不是一般方戒或扳指,感觉光秃秃地,但却有种大雅若素的味道。

  迦罗遥略略侧头,不明其意。

  难道这就是白清瞳送给他的礼物?

  这两枚指环如此简单,分量也不很重,在市面上也就值几两银子,不知是否有什麽特别的含义?

  「喜欢吗?」白清瞳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立在雪枝下,含笑望著他。

  「为什麽有两只?」

  「因为有一只是我的。」

  迦罗遥淡眉一皱,故作不悦地摇头:「为何如此小气?这样的指环两枚已是寒酸,竟然还要自己留下一枚,唉……清瞳,我何时苛待於你了?」

  白清瞳看出他是玩笑话,也不以为意,笑道:「这两枚指环自然有其涵义。你看看里面。」

  他拾起其中一枚,举到迦罗遥眼前让他细看。只见那枚指环里侧,赫然刻著一个糙体的「遥」字。他又拿起另一枚,翻过里侧,上面刻著「瞳」字。

  迦罗遥心中一动,隐隐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心跳急促起来。

  明明觉得不可能,可心下却还是忍不住忐忑期待。

  白清瞳对他微微一笑,忽然向後退了几步,清了清嗓子,长袖一翻,唱了起来。

  他的唱腔并不标准,还有点生疏和走音。但迦罗遥只听了两句,便听出他唱得竟是齐国清剧中的一出名戏《双儿难》中的一段。

  这出戏讲的是前朝大魏时一个双儿,原名金彩衣,本是江南出名的一个女双,琴棋书画,样样jīng绝。

  他自小与青梅竹马的太守之子定有婚约,才名响遍江南。谁知他十四岁那年出门上香,意外从山上摔下跛了一只脚。太守家因此嫌弃,与他退了婚。这金彩衣也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一怒之下改选男道,易名为难贤,并喝下断绝女育的汤药。

  金难贤於十六岁那年进京赶考,一举中了状元。後来大魏边疆受到北夷人的侵扰,战事不断,他於金殿之上亲自请战,弃笔从戎,去了边关。

  这金难贤虽是跛脚,但在边关一守十年,未让敌人侵进国土分毫,立下莫大的战功。而这还不是他一生最传奇的地方。他最传奇的是竟让大魏国的大皇子对他qíng根深种,为他放弃了皇位,一同驻守边疆。

  那金难贤本对大皇子不假辞色,但後来朝夕相处,被他的深qíng所感动,也渐生qíng意。可是因为当初他选男道时服了女道绝育的汤药,无法生育,所以一直拒绝大皇子的qíng意。

  直到後来大魏因为君王无道,几名皇子又争位不休,被迦罗氏所灭,他才与大皇子看破红尘,共同携手退隐江湖。

  这金难贤的故事是魏末齐初时最著名的传奇,後被齐国一位大儒改编成《双儿难》,流传至今,颇受欢迎。

  白清瞳所唱正是《双儿难》中魏国大皇子追到边疆,向金难贤表露qíng意的那折戏。

  我爱你,品xing高洁心怀天下,当得立世做英杰……

  我慕你,一身轻衣胜王侯,才华无双傲群雄……

  我敬你,双儿之身堪比男儿震四方,huáng金白璧如粪土……

  我怜你,身世坎坷命运薄,负心男子伤心怀……

  ……

  迦罗遥有些恍惚,有些茫然。他带著不可置信的失措的眼神望著那凝视著他的少年。

  少年的声音清脆婉转,曲调生疏青涩,但是他清亮如星的双眸炯炯有神地盯著迦罗遥,恍如这个世界都不存在了。

  在宁静寒冷的後院中,在雪枝红烛下,只有他们二人遥遥对视,唱著动人心弦的古曲,聆听著他对他的告白。

  迦罗遥握紧手中的木盒,痴痴地望著白清瞳。红色的小灯笼摇曳在风中,彷佛点点繁星缀在少年的身後,映照著少年俊美莹洁的面容,好像是从黑夜地星空中下凡的仙子。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麽意思?

  这是……什麽意思……

  第八章

  白清瞳终於把练习了好几日的清剧唱完了。因为时间短,唱腔复杂,他又只在楼家和迦罗宝那里听过两次,接触时间不长,所以虽然只有短短一折戏,却著实费了一番工夫。

  自从决定要对迦罗遥表白之後,白清瞳便一直琢磨著怎样才能讨他欢心。

  他隐约知道自己失忆前好像抗拒过他,醒来後听说他喜欢男人,又防备疏远了一段时间,想必已经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因此想一举得到迦罗遥的欢心,并让他相信自己确实喜欢他,就要出其不意,以奇制胜。

  所以他还在凤鸣谷时就开始琢磨,究竟用什麽方法打动他的好。

  正好回京後听高管家提起因为太皇太後病重,不能大肆庆祝而取消了今年的清剧堂会,才灵机一动,想起曾在楼家听过的那出《双儿难》,其中正好有一段很适合对心上人表白。於是偷偷去找人请教,匆匆学了这一折。

  「我唱得怎麽样?」白清瞳一直注视著迦罗遥,清楚地看清了他眼底从初时的震惊、茫然,到後来恍悟、不可置信的变化。现在看著愣愣望著自己的迦罗遥,白清瞳心底一片温柔。

  「你……」迦罗遥回过神来,gān笑了一声,收敛住震惊和心动的qíng绪,镇定地微笑道:「唱得不错。这才是你的礼物?」

  「不是。」

  白清瞳在他身前蹲下,从他手中取出刻著自己名字的金指环,慎重地套到迦罗遥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後又拿出那枚刻著「遥」字的指环,同样套到自己的左手上。

  他抬头望著迦罗遥,灿烂一笑:「这才是我的礼物。」说著突然凑上去,轻轻吻上迦罗遥单薄的双唇。

  迦罗遥霎时惊住,瞪大双目。

  他呆了半晌,才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双唇,茫然道:「你这是什麽意思?」

  白清瞳狡黠地一笑,趁他发呆,再次凑上去。这一次,他的唇不再是单纯地落在他的唇上,而是紧紧地贴著,双唇微张,含住对方的薄唇轻轻挑弄起来。

  迦罗遥吃惊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哼了一声。便是这一声,让白清瞳抓住机会,突然扣住他的头,将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

  子夜的烟火开始燃放。砰然的巨响在辰京上方环绕,一个连一个喜庆的鞭pào从远处传来,静谧的後院霎时间被喜庆的气氛所环绕。

  好棒!赚到了!

  白清瞳痴迷地眯著眼,近距离地看著迦罗遥的一举一动,眼神中流转出温柔和爱恋,嘴巴却没有闲著,舌头大大方方地探进去,搅动著对方口腔里每一处敏感环节。

  迦罗遥没想到他胆子那麽大,竟然会如此、如此轻薄自己。

  那灼热的呼吸和视线,好像蒸发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双唇被他攻城略地,更是一片晕然与无力。

  迦罗遥被吻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挣扎著从陶醉中清醒,用力拽开白清瞳。

  「你……」他气息不匀,眼神慌乱而复杂地望著对面的人,不知该说什麽好。

  「我就是这个意思。」白清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唇,歪著头微笑地望著他,认真地道:「我喜欢你。」

  迦罗遥扶著轮椅的双手微微发颤,极力镇定道:「你在胡说什麽?」

  「我没有胡说。瞧,你不是接受了我的戒指吗?」白清瞳抓起他的手,摩挲著上面刚刚套上去的指环,轻轻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的是一对儿。」说著将自己戴著指环的手与他握在一起。

  「别、别开玩笑。」迦罗遥双唇微抖,语音发颤。刚才因为接吻而染上红晕的面容也慢慢变得苍白。

  他想抽回手,谁知却被白清瞳握得死紧,不由有些láng狈而气恼:「瞳,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开这种玩笑!你在戏耍我吗?」

  「我是认真的!」白清瞳绝不放手,并牢牢按住他想要转动的轮椅,执著地道:「戏耍你我会打这样的戒指?戏耍你我会去学那折清剧?戏耍你我会吻你?」

  他紧紧盯著迦罗遥,坚定而有力地道:「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我要和你在一起!」

  迦罗遥呆住。这一刹那,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麽感觉。

  惊喜、茫然、激动、怀疑……种种qíng感纠葛在一起,让他一时手足无措。

  「为什麽?」他过了半晌才能挤出自己的声音,慢慢找回失去的理智。

  「为什麽是我?我是个男人,而且你之前……还曾避开我……」

  白清瞳跪在他轮椅前,帮他紧了紧身上的长毯,低声道:「我也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我就是知道自己爱上你了。」接著他又歪了歪头,有些调皮地一笑:「也许是你在军祭时太威风了,一下子掳获了我的心,让我为你死也愿意。」

  白清瞳说著这麽让人脸红的话却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反而是迦罗遥被他的大胆和露骨弄得面红耳赤,不由低喝:「胡说什麽!」

  白清瞳看著他羞窘难言的样子,只觉爱意狂涌,喜欢得不行,一个激动扑上去,连人带轮椅一起搂在怀中,叫道:「我已经说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遥,遥,你呢?你喜不喜欢我?」

  一个「遥」字叫得那麽顺口,根本没问人家愿意不愿意。以他的年纪和身分,根本没资格唤比他大一轮的当朝摄政王的名字,可是他根本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可见心底里不知已偷偷唤了多少次。

  迦罗遥被他的热qíng弄得手足无措。尤其听到他唤自己名字时,竟似乎比对自己的表白还要让人怦然心动。

  一向善於隐藏qíng绪的摄政王,再次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失措和紧张赤luǒluǒ地表现了出来。

  「瞳……别闹了。」迦罗遥艰涩地开口,慢慢推开他。当少年那灼热的温暖离开时,身上也有了丝寒意。

  难道这麽làng漫的表白还不能打动他吗?

  白清瞳心里有些沮丧。不过他可不会轻易放弃。

  迦罗遥喜欢他!一定、肯定、以及相当地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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